第九章 初入宮廷
衛君逑還沒有正式進宮，那後宮的女人卻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嫉妒。連東宮首位的皇後都不可避免，她的擔憂和無奈又豈會比越華宮的容貴妃少呢？
“娘娘，時候不早了，先歇息吧。”皇後的貼身丫鬟若香在一旁提點。
“若香，你覺得這次皇上是真心喜歡顧家的小姐嗎？”
“這.…… ……娘娘，您別多想了，皇上當初多麽寵愛容貴妃如今不還是變心了嗎？”若香在一旁急急的解釋，她自小跟著皇後長大，看著皇後辛苦的生活在後宮中，看著她與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相敬如賓，皇上為什麽看不到皇後的一片癡心呢？
“皇上對容貴妃哪裏算得上是真心？”她嘲諷的看著越華宮的方向，眼底卻還是有揮之不去的愁緒和哀怨，“算了，歇息吧。”
越華宮
“今兒個皇上歇在哪？”容貴妃披著薄紗靠在床邊，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麽幸福。
“吳公公剛才來回話，皇上今晚在宣政殿處理政事，沒有見任何妃子。還說簡嬪剛才送宵夜去也被攔出來了。”越華宮的主事宮女敏婷仔細的回報。
“簡絮？本宮一直知道她是個有不小野心的女人，可惜了，太蠢！”容貴妃不屑的說。
“但是娘娘，簡嬪的父親簡政是吏部侍郎。”
“敏婷，你是本宮最得力的丫鬟，不是因為你夠聰明，而是你做事細心的程度甚至超過了本宮，本宮之所以讓簡絮在後宮橫行，是簡政尚有可用之處。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父親，早就被本宮除掉了。”
“可是娘娘打算一直讓簡政坐著這個吏部侍郎的位置嗎？”
“現在當然是，因為本宮眼下要對付的人是即將進宮的顧家大小姐，顧君逑！”
“是，奴婢明白了。”
後宮女人可悲的地方就是這裏，彼此傷害，彼此算計，消耗半生爭奪的到底是什麽，也許她們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她們存活的本能就是爭鬥，在這深宮後院裏，以這些不堪入目的詭計為食糧，滋養著每一個女人。
如果有天她們停止這件事，反而會失去活著的根本，就像釜底抽薪一樣，連呼吸都困難。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院子裏的合歡花在晚上合攏之後，第二天又悄然綻放，開滿整棵樹。香氣雖然淡，可是空氣仍然清新撲鼻。
君逑坐在案桌旁發呆，心裏卻堵得難受，她也很恨自己，為什麽明明決定進宮了還是放不下蕭哲然，明明自己的父親的死和他脫不了幹係，偏偏就是放不下他。君逑越發煩躁，幹脆拿起紙筆寫字平靜心情。
“雨晴夜合玲瓏日，萬枝香嫋紅絲拂。閑夢憶金堂，滿庭萱草長。 繡簾垂簏簌，眉黛遠山綠。春水渡溪橋，憑欄魂欲消。”
不知不覺就將以前和哲然一起念過的詩寫在紙箋上，那是年少春衫薄，哪裏懂得這首詩的哀怨，如今才算是徹底的參悟出了其中的含義。過去美好的時光猶如溪水流去，真真是個“憑欄魂欲銷”。
可是，君逑很清楚，無人之時，她尚可懷緬過去，一旦落人把柄，有危險的不僅是她，還有一直幫助她的顧君嚴。想到這，她拿起紙箋走向蠟燭旁，抬手將其燒的一幹二淨。最後一夜無眠。
第二天，宮中的轎子接走了君逑，在進宮門的那一刻，她掀開轎簾，看了看那個龐大的宮門，無形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來，這就是天威？不管前路如何，她也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轎子一路直接到了她的寢宮，才落轎，已經聞到空氣中似有似無的合歡香味，進去之後，發現院子裏竟有幾株開的極好的合歡樹。她抬頭看著牌匾，赫然寫著“合宜殿”。
“怎麽樣，可還滿意？”君逑正在發呆時，皇上突然來了。
“奴婢/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福。”身邊的奴才跪了一地。
“民女.……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叫法錯誤，立刻改口：“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都起來。”皇上牽著君逑的手，和普通夫妻搬了新家一樣，仔細的介紹著這裏的環境。狹長的眼睛裏閃著耀眼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視，薄唇微微揚起，溫柔地帶她認識這個所謂的“家”。
“這幾株合歡是朕特地從花園移植過來的。還有，雖然你帶了個丫鬟進宮，但宮中規矩繁雜，朕再賜給你一個丫鬟。”皇上眼神朝身邊的公公示意，門外就走進一個年輕女子，估計和潤雨差不多大，長得有幾分嫵媚，卻很好的收斂在低眉順眼的表情下。
“她叫夜歡。”
夜歡？合歡花的別名。君逑還是很喜歡這類聰明的姑娘，也就沒有拒絕皇上，畢竟，宮中有太多地方要提防，這個夜歡是皇上親賞，定是受過調教，所以她放心的很。
“奴婢夜歡，叩見娘娘。”
“嗯，起來吧，你以後跟潤雨一起在主殿做事。”君逑畢竟是民間女子，說話還不是宮中那種頤指氣使的腔調，倒叫皇上在一旁看了笑話。
“好了，朕還有事，晚上再來看你，你才進宮，就在殿裏休息三日，三日後行冊封禮。”皇上說完就帶著他貼身的江戶公公去了宣政殿。
剩下君逑無奈的看著一屋的丫鬟奴才頭疼，她不敢放太多人在自己的主殿，卻又不能將他們推出去置之不理，要知道在宮裏，任何一個丫鬟奴才都有可能謀害別人。要找到一群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下人談何容易。她才理解顧君嚴昨天晚上給她的一袋子碎銀和首飾的用處。
“潤雨，你帶兩個丫鬟將我的東西整理一下，夜歡，你和我去院子看看，順便講講這皇宮的規矩。”她隨口吩咐，然後留下其他人在主殿和偏殿忙和。
院子裏有幾個不規則的石頭，但仔細研究卻是做工上乘的石桌石凳，君逑坐下後開始扯話題：“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石桌石凳，沒得倒是毀了這院子的風景，若能做個秋千，放個躺椅豈不美哉？”
她盡量將自己原來的性格展現出來，給人和善的表麵。
“是，奴婢知道了。”夜歡答應著，仍是低著頭。
君逑決定開門見山直接問“你給我講講宮裏的規矩吧。”
“是。以後娘娘要每日清晨給太後請安，但是太後素來喜靜，除了節日，一般就會免去。但是皇後娘娘每早要訓話，所以，清晨都要去皇後的鳳梧宮請安。”夜歡繼續講著，卻看見君逑眉頭深鎖“皇後是個非常和善的人，從不與人為難，對下人一向寬厚，所以娘娘不必憂心。”
君逑覺得這個夜歡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丫鬟，幹脆打斷她的話：“夜歡，你怎麽會來我的宮裏。”
“奴婢本是在宣政殿伺候皇上的，是江公公看奴婢尚算機靈，就調來伺候娘娘。”
“你想回宣政殿嗎？若是想，我可以做主將你送回去。”君逑真誠的說，她總覺得這丫鬟聰慧的很，何必委屈做下人呢。
“娘娘，奴婢做什麽事讓您不高興了嗎？您為什麽要趕奴婢走？”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並未有很多驚慌失措。
“你願意留下？”君逑試探她。
“奴婢願意一生一世在合宜殿伺候娘娘，娘娘大可不必擔心。”
見她如此坦白，君逑也不想繼續難為下去，笑著問：“是你的一生一世還是我的一生一世呢？嗬嗬，別傻了，等在過些年，我就尋個好人家讓你出宮。”
“啊？”夜歡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夜歡，你坦白，我也不跟你說假話。我對你這麽好，給你許下這個諾言，要說我一點私心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我要你從今天開始，忠心耿耿的跟著我，做我最得力的丫鬟。”
夜歡愣了一下，她知道怎麽選才是對的，難得這個主子對她坦白，何樂而不為呢？“是，奴婢明白該如何做。”
“你是個聰明人，以後的事，你要費心。”君逑說著，將手上的玉鐲褪下來親自戴在了夜歡手上，反正她身上的首飾都是顧君嚴一大早給她的，也沒有什麽舍不得。
“是，奴婢知道，娘娘放心。”
正說著，潤雨已經過來了，她的樣子輕鬆得很，估計體力活都被其他丫鬟搶著做了，君逑無奈的起身問她：“東西可都整理好了？”
“整理好了。”潤雨答應著。
“嗯，你去將我紅木的那個首飾盒拿出來，將裏麵的首飾和銀子分一分，然後拿去給其他丫鬟和奴才。”
“好，奴婢這就去辦，對了小姐，您一直沒有吃東西，我去給您弄些點心可好？”
“嗯，既然要做就多做些，讓大家都嚐嚐你的手藝。”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潤雨連忙退下，她在顧府時一直跟君逑像親人一樣，總是以姐妹相稱，後來顧君嚴教了一些宮中的規矩，才好了很多的，君逑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總覺得自己欠了她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