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惡魔的門徒們（二）
學校發生了集體跳樓自殺事件之後，聞訊趕來的當地派出所和刑警隊的警察們立即展開了調查。班主任任老師被叫去問話了，而在教室裏同學們也被警察一一問話。特別是何非凡與柳曉玥被叫到辦公室單獨問話，因為他們兩個與一係列跳樓自殺的同學都有生前最後的密切接觸。
給他們問話的是兩個警察，一男一女。
一個老一點的男警察，是石頭城市五一區刑警大隊二中隊的中隊副，這位中隊副張了一張大餅臉，一般人看不出他的眼神變化，因為他的眼睛長的太小了，但是他的眼睛很聚光，任何人一點輕微的舉動也逃不出他的眼睛。
年輕一點的是個女警察，眉清目秀，長得還算比較耐看的，看上去倒像一個三流的小演員，演個皇妃旁邊的丫鬟之類的很合適，但是看上去神情有些緊張，應該是她剛參加工作，沒有什麽經驗所導致的。
他們兩個先詢問的是何非凡，何非凡一進屋，大餅臉中隊副就從他那薄薄的嘴唇裏邊擠出了“請坐”兩個字，他眨了眨他那小小的眼睛，然後開始向何非凡問話：“你是何非凡同學吧？”
何非凡並沒有顯得很局促，而是很鎮定自如，他回答道：“沒錯。您需要我說點什麽呢？警察叔叔。”
大餅臉的中隊副那小小的眼睛裏泛出了一抹閃光，他沒有想到麵前的這個半大小夥子在經曆了集體跳樓事件之後，接受警察詢問，會這麽的沉著冷靜。他覺得這個小夥子很有意思，應該會從他嘴裏問出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於是他繼續說道：“何非凡同學，據我們現在了解到的情況，那幾位跳樓的男生和那個跳樓的女生，都曾經在你的座位前麵與你進行過交談，然後他們就自己跳樓自殺了，我很想問問你和他們說了什麽？”
大餅臉中隊副問完這句話之後，用他那細眯眯眼瞄著何非凡，他內心裏是希望看到這個小夥子，在他這個問題問完之後，開始顯得局促和慌亂，然後說出來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但是何非凡並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樣，顯示出局促和慌亂的樣子，而是依然非常沉著冷靜，他不疾不徐的說道：“您說的沒錯，那幾個跳樓自殺的人之前確實在我的桌子前麵和我說過話，那幾個男生圍著我的桌子在討論我這次成績考的不好，我不得不承認他們說的一點也沒錯，以前我都是140多分的成績，這次我隻考了111分，他們一人一句的在奚落我，而且他們還跟我說八一中學有一個尖子生，因為一次考試沒考好，跳樓自殺了，然後他們就暗示我，說我也應該沒臉活著，跳樓自殺去死。後來我就對他們說，那個尖子生是不是太傻了，一次沒考好就想不開啊。我當時看見我的同桌張文武這考卷的分數才考了80多分，連及格線都沒到，所以在他們奚落完我一通之後，我就開始奚落他們了。我對他們說，這是我考得最差的一次，我還考了111分，而有些人怎麽考都考不及格，這次可能是他考試最好的一次成績，居然還比我低了30多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那些數學從來都考不及格的人，還不如跳樓自殺呢！”
大餅臉中隊副聽完何非凡的一番話，自己卻被驚呆了，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說話這麽直率，竟然把自己跳樓自殺的那幾個人發生口角的整個過程都說了出來，而且還說了這幾個人與他吵嘴的經過，還有自己還嘴的時候說了什麽。這時候大餅臉中隊副突然提高嗓門，大聲問道：“你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們就集體跳樓自殺了嗎？！”
大餅臉中隊副本來以為他提高嗓門兒突然喊起來，會嚇到何非凡一大跳，讓何非凡產生慌張的，因為此時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太鎮定了，讓他感到非常不自在。
但是大餅臉中隊副的願望又再一次落空了，何非凡依然鎮定自若的回答道：“您說的沒錯，我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們就跳樓自殺了。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我還以為是我的話刺激了他們，才讓他們跳樓自殺的呢！不過這幾個家夥不可能內心那麽脆弱吧？玻璃心到這種程度麽？他們幾個人可是你一言我一語一直在奚落我，我都沒覺出什麽來，我隻是揭露了他們幾個人數學從來沒及過格，他們居然就選擇跳樓自殺了，我覺得不大可能。警察叔叔，我覺得你也不相信我會有這麽大的力量，我說幾句話就叫他們幾個人集體跳樓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這個事情！後來王俊美來了，就是那個跳樓自殺的女生，她把我們的班主任任老師也叫來了。任老師從張文武的書箱裏發現掉出來的一本書，名字叫做《催眠和心理暗示》。後來任老師就好像中了魔一樣，嘴裏嘟囔著什麽‘找到根子了，找到根子了’，然後就神神叨叨的走出教室了。王俊美站在那裏，好像要把他們集體跳樓的事賴到我身上，我知道她喜歡我的同桌張文武，但是他也不能瞎賴吧？於是我也就用話刺激了她一下，我說你不是喜歡張文武嗎？他都跳樓自殺了，你為什麽不跟他一塊殉情呢？沒想到後來她自己就搬了一個凳子去樓道裏跳樓自殺了！您知道，警察叔叔，這事兒弄得我覺得好像是我刺激到他們，他們才跳樓自殺的。但是我覺得如果正常人的話聽到那幾句話，根本就不會跳樓自殺的。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有神經病啊？我現在特別害怕，是我刺激了他們，可是按理說不能啊！這事情也太邪乎了！”
何非凡說著說著，臉上顯出了為難的表情，而大餅臉的中隊副看到何非凡的這幅表情，內心湧出一絲莫名的喜悅。因為他知道這個孩子並沒有在說謊，而且這孩子說的完全正確，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因為三兩句話的刺激而跳樓自殺的。大餅臉的中隊副知道，其實問題根本就不是出在何非凡的那幾句話中，但是現在他又不能對何非凡揭開謎底。
大餅臉中隊副這時候神情放鬆下來，他說道：“何非凡同學，你不用過於自責，也不用害怕，這件事情肯定與你沒有什麽關係，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因為吵這麽幾句嘴就跳樓自殺的，更何況是好幾個人一起集體跳樓自殺了。不過你提供的線索很重要。也就是說這幾個人開始想用言語刺激你，或者我可以這麽說，當然也許這麽說對死者不太尊重，這隻是我們兩個私下說說。那幾個死者開始想用話語輪流刺激你，讓你的心理崩潰，然後選擇跳樓自殺，你認為是這樣嗎？！”
何非凡竟然在兩位警官麵前微笑了一下說道：“就是這樣，警察叔叔，我覺得他們就是那麽想的，不過我覺得他們這麽想很幼稚。我聽過一句話叫做考試就像打仗，所以在戰爭中的一些法則完全可以應用在考試當中。失敗是成功之母，不要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一次失敗，也許下回就成功了呢？畢竟勝敗，乃兵家常事嘛！我想我不會因為他們說我幾句話，我就想不開跳樓自殺了；我想他們如果是正常人的話，也不應該因為我反駁他們幾句話就想不開跳樓自殺的。”
大餅臉中隊副似乎對何非凡的說法非常同意，他一邊聽何非凡說話，一邊點著頭，當何非凡停止說話之後，大餅臉的中隊副繼續說道：“小何啊，我覺得你這個小夥子，思想很成熟。我聽說你是你們班的尖子生，還是全年級的尖子生，是這樣嗎？”
何非凡這時候停頓了一下，並沒有急於回答，因為他不知道大餅臉的中隊副，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他思考了一下，馬上又裝作很缺乏自信的樣子回答道：“可能我在我們學校的成績是拔尖的，但是如果想要考上帝都的頂尖大學的話，光在我們這裏出類拔萃是不管用的。畢竟石頭城市是一個二線省會城市，在咱們市裏也許我是出類拔萃，但是高考是放在全省進行錄取的，全省學習好的學生有很多，我想我與那些尖子生相比，肯定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所以到現在為止，我能不能考上帝都的頂尖大學，我心裏也是沒有底呀！而且我這次模擬考數學的成績不太好，雖然是發揮問題，不過證明我的備考心理上還是有些問題的。”
大餅臉的中隊副扭過頭，看了看旁邊眉清目秀的女警察，然後說道：“小蘭呀，剛才他說的那些都不用記了，那都是題外話了。”
這時候眉清目秀的女警察臉上顯出為難之色，她回答道：“副隊長，可是我都記了。要不我把他們都劃掉？”
大餅臉中隊副笑著說道：“不用了，下麵我和小何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你也不用記了。你要是有問題的話，也可以問問他。”
然後大餅臉中隊副，接著對何非凡說道：“小夥子學習挺好，不要對自己沒有信心，我兒子去年參加的高考，考上了帝都的永禾大學。開始他和你一樣啊，也覺得咱們石頭城是個小地方，跟全省乃至全國的好學生競爭的話，不是特別占優勢。不過我就鼓勵他，思想負擔別太重，盡量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隻要把自己的能力正常發揮出來，我相信你們都沒問題的。咱們石頭城的小孩兒，都不是慫貨。小何啊，希望你不要因為今天這件事情影響了自己考試時候的心情，那幾個跳樓自殺的學生應該和你沒有什麽關係。至於你的同桌看的心理學的書籍，我也翻了翻，都是一些騙小孩的玩意兒，誰相信誰就是傻子。另外我還想問問你，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同桌，還有跳樓自殺的那幾個同學，平常有沒有濫用精神藥物的現象？”
何非凡這時候一臉懵逼，他搔著後腦勺問道：“您是說他們嗑藥嗎？這個我不太相信，我不知道他們課後會怎麽樣，但是我們現在幾乎一天到晚都在學校裏呆著，除了要上早自習，還要上晚自習和第二晚自習，到家就已經九點多了。看一會兒書，洗洗睡覺，就已經12點了。我想他們不可能再有精力去嗑藥了！更何況他們就算想嗑藥，也沒有時間去買呀？因為我們幾乎白天晚上都在學校裏呆著。”
大餅臉的副隊長此時從他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塑料袋兒，裏邊裝了幾粒白色的藥片兒，他對何非凡說道：“你認識這種藥片兒嗎？這是在你同桌的書包裏找到的，他平常喝過這種藥嗎？”
何非凡瞅了瞅，然後說道：“這是感冒藥啊，張文武他們好像一直都在喝這個預防感冒的。”
大餅臉的副隊長，此時已經徹底的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們的專業人員對這種藥的成分進行了現場快速檢驗，這是一種網上賣的提神藥，據說吃完之後晚上可以不犯困，延長看書的時間。”
何非凡擺出了非常詫異的神色，他張大嘴巴，好像很吃驚的樣子，說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張文武好像天天很有精神的樣子，而我天天好像困得像個睡不醒的豬似的。”
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女警察，聽到這個比喻之後，居然咯咯的笑起來了。大餅臉的副隊長看了她一眼，她才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於是又正襟危坐起來。
大餅臉的副隊長繼續說道：“八一路中學的那個跳樓的尖子生，平常也有吃這種藥物的習慣，他跳樓之後我們也在他的書包裏找到了相同的藥物。所以正如我剛才所說的，小何啊，這件事情與你沒有什麽關係的，是他們自己吃了不該吃的藥物，最終導致的跳樓自殺。”
這時候隻見何非凡站了起來，他對麵前的警察叔叔鞠了一躬，然後直起身子來說道：“警察叔叔，謝謝您告訴我這件事情，要不然我的餘生都會在悔恨中度過。”
大餅臉的副隊長這時候也站了起來，然後說道：“小夥子，好好考試，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們的問話結束了，到外麵把那個女生叫進來，我們也要對她進行問話。”
何非凡又和兩個警察客套了幾句，然後就出去把柳曉玥叫了進來，大餅臉的副隊長和漂亮的女警察像對何非凡一樣，也是先問了一些關於集體跳樓自殺的問題，柳曉玥並沒有按照何非凡威脅她的那樣去說，而是把整個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一遍。柳曉玥的表現就不如何非凡那麽沉著鎮定，在整個過程中她都顯得很害怕，但是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講，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最後柳曉玥並沒有說出自己對何非凡的懷疑，因為她覺得即使自己說出來，警察也不會相信的。所以她的證詞並沒有引起兩位警察的任何懷疑。在詢問結束完之後，大餅臉的副隊長照樣很好心的鼓勵了一番柳曉玥，讓她放下心理負擔，迎接高考。
柳曉玥一出辦公室，一邊走一邊吐著大氣，她剛剛走到教學樓的走廊裏，吐了一口大氣，心情平複了下來。
突然聽到來自自己身後的聲音陰森森的說道：“曉玥，你可是沒按照我們說好的那樣去和警察說呀！”
柳曉玥這時候很生氣的回答道：“我不會說謊！我現在也知道了，那根本就不是你會什麽超能力，而是因為那些跳樓的人都吃了提神藥。我想可能是他們吃完提神藥神經變得非常脆弱，然後被你的話刺激了，就跳樓自殺了。這件事情你還是脫不了幹係的！你不用嚇唬我，我不相信你能命令別人去自殺的，你不用在我麵前裝神弄鬼的，我不怕你的！”
何非凡此時輕聲的對柳曉玥說道：“其實你隻說對了一半，其實我早就知道張文武他們在吃那種提神藥，而且我也知道他們在看那種中二病的書，什麽《催眠與心理暗示》之類的。那本書我早就看過了，講的都是一些無聊的東西，而且我知道張文武最迷的就是那裏邊用催眠和心理暗示殺人的那些方法了。我自己也做了一些研究，我在網上知道了八一路中學跳樓自殺的那個尖子生就是因為吃了和王雲彬一樣的提神藥才跳樓自殺的。所以我就試一試，看看我能不能把他們給忽悠自殺了，沒想到還真管用。”
“你……！”柳曉玥對麵前的這個何非凡已經無話可說了。
何非凡又用那種恐怖的聲音接著說道：“其實我發覺我在催眠和心理暗示上還是很有天分的，即使對於不吃藥的人，我發現我也可以控製他們。曉玥，你回到教室裏，翻一翻你筆記本上寫的字，你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嗬嗬嗬嗬……”
柳曉玥聽聞此話，飛快的衝進了教室，她低頭看向自己桌上的筆記本，隻見在她的筆記本上寫了很多行同樣的文字：實話實說，實話實說，實話實說……而這些文字的筆跡都是她自己的，但是她自己根本就不記得她自己在自己的這本筆記上寫了這些字，這時候，柳曉玥又感到後脊背發涼，頭上冷汗直冒了。她抬頭看到何非凡正好進了教室，然後緩步的走到了她的旁邊。
何非凡此時湊到她的旁邊，輕聲的對她說道：“今天的第二晚自習取消了，下了第一個晚自習之後，我們兩個一起走，我有些事要和你談談。”
柳曉玥此時內心感到極度的恐懼，她不得不又點頭答應了何非凡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