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尋找製毒師
在柏林的一家咖啡廳裏,伯納德·明坐在一張桌子前,正在品味著他手中的咖啡。這時候,突然有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坐到了他的對麵,男人摘下頭上戴的禮帽,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然後把服務生叫過來,也要了一杯咖啡,就這樣和伯納德·明麵對麵的一起坐了起來。
伯納德·明抬眼打量了一下坐在他對麵的這個男人,這是一個東方人的長相,大概有三十多歲左右,頭發梳得很整齊,很服帖,西裝革履,戴著一副金屬框架的眼鏡,男人的臉上沒有多少棱角,但是他的雙眼炯炯有神,閃閃發亮,他的嘴唇很薄,當他品嚐一口咖啡的時候,咖啡的殘漬粘在嘴唇上,你幾乎就看不出來他還有一副嘴唇。
這個男人喝了一會兒咖啡,然後張口對伯納德·明說道:“先生可喜歡中國詩詞?”
伯納德·明回答道:“喜歡林文忠公的《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
“哦?!先生喜歡這首詩中的哪一句呢?”男人又喝了一口咖啡問道。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伯納德·明回答道。
“颯豪同誌,您好。我叫劉文藻是駐德大使劉文島的親弟弟,我直接與伍豪同誌進行單線聯係,今後一段時間您與伍豪同誌的聯係,由我作為你們之間的交通員。”原來坐在伯納德·明對麵的這個男人,是現任駐德大使劉文島的親弟弟,地下黨員劉文藻,他不但是國民政府駐德大使的親弟弟,還是駐德大使館的隨員,因此他利用這個身份正好可以作為伍豪同誌和伯納德·明之間的交通員。
伯納德·明很激動的說道:“太好了,文藻同誌,我每個周日都來這個咖啡館,因為這裏是我用伍豪同誌約定的單線聯係地點。我一直希望組織能派人來聯係我,因為最近由於學業和工作的變動,我可能會去丹麥哥本哈根大學理論物理研究所工作,所以可能我在德國也不會呆多久了。這次組織上主動聯係我,是需要有什麽任務交給我去完成嗎?”
“組織上確實是遇到了一點困難,要不然也不會動用你這個閑棋冷子。”劉文藻回答說道。
“是不是和國民黨的圍剿有關係?我看了最近的德語報紙,他們說德國部隊派了一些軍事教官,去協助國民黨反動派圍剿中央蘇區。”伯納德·明焦急地問道。
“是的,德國是派出了一隊軍官團,去協助國民黨反動派去訓練他們的白軍。而且我還得到消息,國民黨反動派想從德國軍隊這裏購買一批先進武器,其中最重要的情況就是他們想要購買毒氣彈。”劉文藻說道。
“你是說國民黨反動派要在圍剿中央蘇區的時候使用毒氣彈?”伯納德·明焦急地問道。
劉文藻推測著說道:“很有這種可能性,但是我隻是外交方麵的工作人員,而且我在大使館裏的級別比較低,同時對於科學技術方麵,我也並不是很在行。雖然我聽到了一些風聲,但是我還不能確定。不過我也打聽了一下,好像在柏林大學有一位叫做古斯塔夫·施拉德的化學係博士(Dr. Gustaf Schrader)在替法本公司旗下的藥廠開發更有效的殺蟲劑的時候,發現了一種新的化合物。這種化合物有一定的毒性,這位施拉德博士好像中了一點毒,前些日子住過一段醫院。我們的同誌通過某些渠道了解到了一些情況,不過好像最近這個施拉德博士又病愈出院了,應該是又殺回了柏林大學,繼續他的研究。我希望你在柏林大學裏能夠了解一下這位施拉德博士的情況,還有他正在進行的研究,是不是和毒氣有關?”
“好的,我回去之後馬上就著手調查這些事情,下個禮拜六我們還在這裏見麵,我會把我的調查進展完完整整的報告給你的。”
伯納德·明聽到劉文藻說敵人要用毒氣來襲擊中央蘇區,他的感覺是心急如焚,於是便一口答應了劉文藻,回到柏林大學,抓緊搜集關於毒氣的情報。
經過這次接頭之後,伯納德·明算是與組織又取得了聯係。他知道自己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去找到那位叫做古斯塔夫·施拉德的化學係博士,看看那個家夥究竟在做什麽傷天害理的化學毒劑。
伯納德·明仔細分析了一下劉文藻說的情況,他覺得其實德國人對於毒氣彈的技術,是很高明的。世界上第一種投入實戰的毒氣彈氯氣彈就是德國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發明的,當然後來英法聯軍的協約國軍隊也迅速開始研究毒氣,並且後來居上,而現在風頭正盛的希特勒,在一次大戰的戰場上,聽說也遭到過毒氣的轟炸,並且因此而使得自己的眼睛短暫失明。
現在德國人要把毒氣彈賣給國民黨反動派,讓國民黨反動派圍剿中央蘇區的白軍對中央蘇區的紅軍使用毒氣彈。他們很有可能賣給國民黨反動派的,並不是像氯氣那樣的傳統毒氣,而應該是一種新型的毒氣。德國國防軍之所以把新型的毒氣彈賣給國民黨反動派,也是想在中國的戰場上試驗他們自己的化學武器。這樣就可以逃避《凡爾賽條約》的束縛,從而達到繞過條約規定,獲得毒氣武器的實驗數據,這樣為今後可能到來的歐洲戰爭提供毒氣彈的參數。
想到這裏,伯納德·明感到不寒而栗,這些德國國防軍中的軍閥,還有德國的軍火販子們,簡直太喪盡天良,滅絕人性了。他們害怕英、法兩國用《凡爾賽條約》作為借口,阻礙他們發展毒氣化學武器。他們就把最新研製的這種化學毒氣武器投入到其他國家的內戰之中,等到在其他國家內戰之中獲得了戰場的實戰數據之後,他們就可以通過這些數據改善他們的毒氣化學武器的性能了。而這些實戰數據的背後,則是中國人民的傷亡慘重換來的。像這種不道德的戰爭,這些冷血的德國軍閥應該一直在進行吧,他們在一些非洲國家不就是這麽做的嘛。
伯納德·明回到柏林大學之後就開始設法打聽那位叫做古斯塔夫·施拉德的化學係博士,正好伯納德·明認識一個化學係的博士生,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以前伯納德·明幫助過這個家夥分析過實驗數據,還幫助他拍攝過X光片子。而且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這個家夥是個酒鬼,整天除了做實驗的時間之外,就是醉醺醺的。但是這一點正好被伯納德·明所利用,伯納德·明上街買了一瓶英國的威士忌酒,然後他帶著這瓶威士忌酒來到了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的宿舍,來找他一起喝酒。
“哦,我親愛的伯納德,這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見到伯納德明之後感到很高興,因為他看到了伯納德·明手中拿的那瓶高級威士忌酒,他知道很有可能伯納德·明今天是找他來喝酒的,因為他知道伯納德·明最近剛拿到了博士學位,應該想找個人慶祝一下,而恰好他和伯納德·明的關係還很好。
“尼可拉斯,當然是一股香醇的美酒之風了,你看看這是什麽?”伯納德·明舉起手中那瓶威士忌,朝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搖晃了搖晃。
“哦!我的天呐,這是什麽好東西?!讓我來看看……”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接過伯納德·明手中的酒瓶親了一口。
“尼可拉斯,我現在已經博士畢業了,再過些日子我可能會去哥本哈根,咱們兄弟倆再見麵恐怕就不容易了,所以今天來我想拿一瓶好酒跟你喝一頓的。你這裏有什麽下酒菜呢?”伯納德·明順竿兒爬的問道。
“我這裏當然有好酒菜兒了,你看看這是什麽!這是我的家鄉生產的正宗的“紐倫堡香腸”(bratwürste)。”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從自己的抽屜裏拿出來一大包裹在羊的腸衣的豬肉餡做成的煮香腸。
於是兩個人相視一笑,都趕緊坐了下來,打開威士忌酒,把香腸切成片之後,一邊吃,一邊開始侃大山。
伯納德·明與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先胡亂的侃了一通大山,從這通侃大山中伯納德·明了解到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今年因為化學係裏出了點事故,所以他的論文答辯時間推遲了,授予博士學位的時間也推遲了。
“到底是什麽事故?居然連論文答辯的時間都向後推遲了?”伯納德·明故意將談話引入更深層次。
“哎呀,老兄,別提了,還不是那些傻逼國防軍,我們化學係有個叫做古斯塔夫·施拉德的博士生,他本來是替法本公司開發有機磷農藥殺蟲劑的,但是沒想到這老兄鼓搗出來了一個玩意兒有劇毒,一下子把自己給熏著了,而且他不光熏著自己了,還把他的導師給一起熏著了,可是他的導師是學位評審委員會的主任。於是這師徒倆在醫院住了得有半年多,所以就把我們答辯的事情給耽誤了。等到他們出院之後呢,國防軍派人來找他們,說是看上了他們配製出的那個毒藥,他們問施拉德能不能再配置出那個毒劑,結果施拉德就嚐試配了一下,果然又成功了。國防軍派來的人,把它配置成功的毒劑拿給了專人去化驗,結果居然證實那是一種可以切斷神經係統傳遞的神經毒劑。”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醉醺醺的說道。
“不會吧,你是說那家夥不小心發明了一種神經毒劑?!”伯納德·明裝作吃驚地問道。
“哎呀,老兄也不是不小心,其實利用神經毒劑做殺蟲劑的這種事情,我們一直在研究呢。隻不過這回這小子挺幸運,讓他提前給鼓搗出來了罷了。這下好了,國防軍與法本公司簽了長約,法本公司又直接跟他簽了終身契約,他的下半輩子算是有著落了。”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充滿著忌妒的說道。
“這種神經毒劑難道就沒有解藥了嗎?”伯納德·明又進一步地問道,“我知道很多毒劑都是有解藥的!”
“這個東西目前確實沒有解藥,不過嘛,好像我聽說這個東西遇到氯漂白劑的時候就會分解,但是在分解的同時,會產生有毒氣體氯化氰。所以如果用這種東西做成神經毒氣的話,即使你用氯漂白劑去分解它,產生出來的副產品氣體一樣是有毒的,氯化氰對呼吸道有很強的刺激作用,還是一種催淚瓦斯。”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一邊大嚼香腸,一邊喝著威士忌,一邊嘟嘟囔囔的說道。
“我的天,那他豈不是發明了一種破壞力很大的神經毒氣了。如果這種東西應用到戰爭中,那他不是賺翻了嗎?!”伯納德·明旁敲側擊的試探道。
“說的就是呢,這家夥運氣太好了,尤其現在被國防軍看上了,雖然這種產品吧,還不是太成熟,不過我估計經過幾場實戰實驗的話,應該會有很好的數據結果,通過對比數據再進行改進的話,應該就能生產出成熟的產品。”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回答道。
“哎,我說,尼可拉斯,你這家夥什麽時候也弄出來個這種發明啊?那樣子的話你下半輩子不也就不愁了嗎?”伯納德·明用話刺激了一下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
“哎,我可不做那種殺人的東西!否則的話我還不得天天晚上睡不著覺啊!我就希望我天天能喝酒,天天能吃肉,下半輩子能過這樣的生活我就滿足了!”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又拿了一片紅腸在嘴裏大嚼著,說道。
“你呀,就是太沒有雄心壯誌了,那個施拉德是不是跟你在同一個實驗室裏的那個腦門有點禿的家夥啊?”伯納德·明又進一步試探著問道。
“唉……就是他……一看見他的禿袋,我就知道這家夥是個性無能,那家夥既不抽煙也不喝酒,還不找姑娘,整天就泡在實驗室裏,腦袋能不禿嗎?”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又充滿忌妒的惡毒嘲諷道。
伯納德·明並沒有接過他的話,隻是一個勁兒地給他勸酒,讓他多吃點,多喝點。因為伯納德·明已經知道了他想要的東西,他決定事不宜遲,今天晚上就動手,親自去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和古斯塔夫·施拉德所在的柏林大學化學係實驗室一探究竟。
在與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吃喝了一通之後,伯納德·明把尼科拉斯給喝趴下了。於是伯納德把尼科拉斯放到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之後就離開了他的宿舍。
入夜之後,伯納德·明自己的酒也醒了,他開始趁著夜色,悄悄地溜到了柏林大學的化學係的實驗樓裏麵去了。由於伯納德·明自小在武術之鄉長大,有很好的武術和輕功的底子,所以夜行潛入對他來說並不成問題。他不止一次地到過尼科拉斯·馮·奧西茨基所在的實驗室,所以這次偷偷的潛入更是熟門熟路了。最重要的是柏林大學由於長時間的納粹黨學生的鬧事,導致內部的保安措施並不是很嚴密,化學係的實驗室大樓並沒有專職保安來巡邏,而是有流動保安隻在大門口晃悠一下,所以更給了伯納德·明可乘之機。
伯納德·明用自己製作的萬能鑰匙打開了那個化學實驗室的大門,他看到實驗室的電燈並沒有關閉,而且看到黑板上,寫了很多分子式,在一個寫的非常大的有機分子式的下麵,有一行字母:塔崩(Tabun)。伯納德·,明知道這很有可能是這種化學毒劑的名字或者代號,雖然他是搞物理的,但是化學方麵他也懂得不少,他看了看黑板上寫著的那個有機化學分子式,很顯然,這是一種叫做二甲氨基氰膦酸乙酯的物質。他迅速地將這種物質的分子式記在了腦子之中,然後開始翻看桌子上的資料,他發現這種物質確實如尼可拉斯所說,是一種地地道道的有機磷神經毒劑。但是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發明一種大規模的工業化生產措施,隻能進行手工作坊式的生產,但是即使這種手工作坊式的生產的產量不是很大,但由於這種劇毒的物質的毒性很強烈,所以如果投入到實戰中,把它作為一種,神經毒氣這些數量也是足夠的。
伯納德·明又仔細研究了一下防毒和洗消的措施,他發現這種毒劑並沒有什麽良好的防護和洗消方法,他不禁開始擔心起來,他知道現在紅軍的裝備還是很簡陋的,不要說防毒麵具了,就連最基本的三防工事都無法挖掘和建造。
最後伯納德·明覺得實在沒有辦法了,現在最好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把這個實驗室和這些神經毒劑的資料全部燒毀。於是他打開了實驗台上的一瓶工業酒精,在整個實驗室中開始潑灑,然後他又拿起了實驗室中的一盒火柴,退出實驗室外麵之後,他將火柴點燃,扔進了實驗室中,火柴碰到地上灑滿的工業酒精之後,迅速的就開始燃燒了,伯納德·明頭也不回,飛也似的跑出了化學係的實驗樓。
第二天是化學係實驗樓發生火災的消息不脛而走,但是並沒有人懷疑說這是人為的縱火,因為由於現在柏林大學管理的混亂狀況,個把危險的實驗室發生火災或其他的事故,一點也不新鮮。消防隊和警方在撲滅火災之後,對事故草草的做了終結報告。但是德國國防軍派來的處理事故的特派員,卻在這裏麵嗅出了一絲異樣的氣息,這個嗅覺異常靈敏的國防軍特派員,後來給伯納德·明也帶來了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