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生還是死
寒樓的人沒有慌張，因為他們是寒樓，一群瘋子一般的人物組成的勢力。在他們眼中沒有所謂的神權，也沒有所謂的人卑。有的，隻是公平的賞金交易。
一座不知名的小城，一處尋常的麵攤，一個普通的做麵老人。
他的麵很便宜，三個銅子兒一大碗，包你吃到飽。這小鎮的人沒事兒都喜歡坐到這裏要上一碗麵，撒上黃澄澄的辣椒油，吃的汗流浹背。
同樣一個老者，隻要了一碗麵，卻從頭至尾沒有去動那筷子。直到這碗麵冷了，膨了，吃不了了。
很多人都疑惑，唯獨做麵的老者不為所動，一直就這麽緩慢地收拾著破舊的麵攤，直到日落，直到……夜深。
“薑家的人，你坐這麽久……就不想去廁所麽？”老漢笑嗬嗬地擦了擦汗，那擦汗的東西前一息還被他用來擦桌子。
“這麽多年，又有幾人見到你去過？”聲音低沉，冷靜。
“你來找我，無非了為了那小子的事情。東西我們收了，失敗了，就隻能退回去；這是寒樓的規矩！”老漢道。
薑家的人點點頭：“我知道寒樓的規矩，這一次我是做生意而來。”
“嗬嗬！你們薑家殺人，還需用得著我們寒樓嗎？”老漢道。
“因為不知道殺誰，所以也隻能找你們寒樓。”
當啷啷……
一枚戒指被老者扔到破舊的桌子上，起身便走：“我知道寒樓的規矩，所以我不想問。出手的人，全部都得死！”
老漢笑嗬嗬地將戒指撿起來掂了掂，仿若薑家給出的隻是這枚尋常的戒指一般。
三日！
一件大事震驚整個東神域。
姚家，一個存世千年的神將家族突然失蹤。族地生存的人族還在，隻是所有姚家的人全都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大家，都沉默了。
他們都知道是誰出手了。
寒樓！
不過有心人更知道，那是天極闕出手了，或者說是四大超級家族出手了。
大家也在疑惑為何姚家會是那個幕後之人？便是蒙家也猜不透。陳家似乎也很惶恐，畢竟這事兒有點兒邪性，讓他們感覺似乎是與殘地有關。
不過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天極闕沒有再去尋什麽凶手，大家也都知道他們根本無需再去尋什麽凶手。人，已經全都死了。
所以，人們的注意再次放回到了蘇離的小院中。很多人都知道了裏麵的情況，尤其是蒙家，如今成為了整個神界關注的對象。
無他，大家隻是關心蒙家主祠中的那兩個牌位。
蒙家的人同樣在猶豫，移還是不移。
祖訓，銘刻在心中，需得虔心遵守。
蒙老家主咬咬牙：“撤掉！”
或許蒙家丟了麵子，蒙老家主甚至因為此事率領一眾嫡係子孫在主祠前跪了三天三夜來恕罪。
可是即便蒙家做了這麽多，甚至不惜折損麵子，可大家還是不知道蘇離是否真的死去。
東神院關閉了；偌大的陣法緩緩啟動，即便是臨近的封雍城也隻能看到那座山隱入雲中……繼而消散，什麽都沒有留下。
“可惡，消息傳不進來了，蘇離……究竟怎麽樣了！”雨痕一拳砸碎了石桌，整個人的神態都不是很好。
孔依瑤神態倒是平靜，睜眼看看那一地的碎石，任由雨痕繼續發瘋，她隻是繼續閉眼，感受著千年石乳帶來的好處。
一個月……
初雪驟降，誰也未曾料到竟來的這麽突然。孔巋然親自坐鎮天極闕，此時坐在火盆旁與孔平安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這二人一個是謀者，一個是紈絝。孔巋然清楚，若論智謀，孔平安絕不在他之下。他也從不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不然也不會被孔家派到這血腥味彌漫的天極闕來。
“少爺，下雪了，不知蘇離的小院是否要清理！”
孔平安隻是隨意擺擺手。孔巋然雖然親自坐鎮，可這裏的事情他不過問一句，唯獨到了蘇離的事情上，他才偶然提上一兩句話。
“這麽耗著不是辦法。”一個月來，孔平安終於開口提到了這件事情。
孔巋然撥弄了下火盆中的紅炭，神情很平靜。
孔平安大喘一口氣，心中有些忐忑。雖然他自任才華不輸眼前的堂弟，可畢竟人家是重權在握，而他隻是孔家派來這裏的紈絝。
“我這一個月一直都在想辦法；不知你有什麽高見？”
孔巋然的目光看來，讓孔平安心頭一緊，微微思索，道：“埋！”
“理由！”
不知生死，埋，便是殺人。
“這世上再惡毒的毒素，都逃不脫天地的吞噬。所以，我選擇埋！”
孔巋然點點頭，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畢竟，好友故去，就讓他這麽暴屍是他的過錯。
“那……就埋了吧！”
所以，那座小院裏出現了一座墳，一座沒有碑的墳。
其實這件事情已經引起了天極闕高人的注意，隻要孔家肯舍下臉來，必然可請動他們出手，為蘇離尋一處更好的地方，用更好的方式來安葬。
或許，在孔巋然的心裏，蘇離還未真正的死去。
三個月，已經是隆冬深處，到處化作藹藹白季。小院依舊被孔家續著租子，一天一塊下品靈韻石。
沒有人知道孔家為什麽要為了一個死人這麽花費。就算他們請不動天極闕的高人，隻要他們斷了租子，那麽天極闕的人便會自己出手來清理掉院子裏不屬於他們的東西。
一綻白雲縱，花開無聲時。
孔巋然負手看著院邊的樹散出新綠，喃喃自語：“春來了，是否該結束了！”
他，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推開小院的門，枯死的楓樹絕不可能再活過來，那個不大不小的土堆叫做墳，尋常人都這麽葬著。可蘇離已經脫離了尋常人的範疇，至少他這個神族朋友不允許蘇離這麽啷當的葬在這個無根之地。
“或許……送你回千城是個不錯的選擇。”
四個年紀蒼老的仆人提著鐵鍬開始挖土。不是孔家沒有年輕的人選，而是他們自願。或者說他們都覺得自己活得夠了，能夠用這病軀再為活著的親人留下一點財富也是不錯的選擇。
他們是老者，所以挖得很慢。或者說麵對死，沒有誰不害怕，即便他們已經做了完全的心裏準備。
這本就是艱難的，孔巋然沒有催迫，一口鐵鑄的棺就擺放在一旁，甚至一個巨大的熔爐也被擺在這裏。隻等蘇離被放入鐵棺的刹那，用鐵水澆灌封死。
或許這過程要死很多人，而且也不知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所以孔巋然離開了，遠遠的離開。隻剩下一群蒼老的仆人在做著這些事情。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孔巋然已經昏昏欲睡，看看天，他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啟程了。這些老人的手腳……還真慢。
當當當……
突來的扣門聲驚醒了他，推門而入的是孔平安，神態似乎不太平靜，至少他現在的鎮定是裝出來的。
“說吧！”
“情況……有些怪異，我想你該親自去看看！”
睜眼，孔巋然灼灼地盯著孔平安，讓這個從來都自信的少年心底發虛：“我接到消息親自去看過一次……才來通知你。”
小院，土堆已經完全被掘開。孔巋然看到後同是震驚，竟與孔平安說的一模一樣。
“熄爐，撤棺！”
孔巋然很快便下了這兩道命令。因為封著蘇離的冰，澄澈潔淨，仿若水晶一般剔透。
過去這冰是什麽樣子他很清楚，如今綠色盡退，他可不相信是什麽天地的力量。
若那股力量真的存在，隻怕蘇離也不會是這般完好的躺在這裏，應該是腐掉、爛掉。
門，再次被關上。
孔家做這一切沒有打算隱瞞，可很多人還是不了解真實的情況。
不同的是，門隨關了，這一次孔家竟留下了人守護。甚至，他們還出錢請天極闕的高手幫忙看護。
孔巋然不知道蘇離有沒有死，可他知道若不這麽做，隻怕下一個寒樓出手，蘇離必然會成為死人。
轟……
這一日，整個天極闕都為之一震。本是禁靈戰的擂台上，結界竟然化作了最耀眼的紫色。
“這不可能！這是禁靈戰！”有人大呼。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天極闕，背後是四大超級家族。這裏坐鎮的同樣是四家的外派長老。
四人皆從靜修中被驚醒，更是一步跨到了事發的地點。
他們，隻看到了一個少年緩緩起身，似乎嫌棄的聞了聞自己的衣服，竟轉身向屋裏走去。
“詳細！”
喚過被孔家雇來守護蘇離的高手，這四人中的一個隻說了這麽兩個字。
“回長老，事情是……”
孔巋然趕來的時候同樣震驚，迎接他的隻是蘇離那淡淡的笑意。
濕漉漉的頭發說明他剛剛洗過澡，略微發紅的脖子也說明他洗的很用力。
“沒事……就好！”孔巋然笑道。
“禍福旦夕，隻是沒想到你會為我做了這麽多！”
蘇離的話讓孔巋然驚訝：“你都知道？”
眼前的人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