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澀的回憶(六)

  康旭拿著昂貴的鱷魚真皮錢包翻來翻去，發現裏麵空空的，別說紅鈔，就是一毛錢也沒有，就剩下幾張被停止消費的信用卡孤零零的插在裏麵。


  “哇靠，活見鬼了，我的錢呢？去哪了？”


  康旭趕緊去房裏翻自己的旅行包，同樣的沒有，這讓他抓狂不已。如今身無分文，心裏忍不住緊張起來，再怎麽無知，他也知道錢的重要性，一文錢難倒一個英雄好漢的故事，他從小到大可沒少聽。


  “該死的老家夥，這下真被你害死了，沒錢你讓我喝西北風嗎？”康旭捶著旅行包，一臉頹廢的坐在地上，臉上布滿了絕望。


  “沒錢就沒錢，你這麽大個小夥子，有手有腳的，還怕養不活自己嗎？”


  “大不了，以後就待在這裏吧，等你將來掙著錢了，再給我們交點飯錢就行了。”


  老頭走了進來，安慰道。


  誰還沒有窮途末路的時候，想到他的花兒吃飯的時候，因為有這小娃娃在，變得很有活力的樣子，他倒是不介意家裏多養一張嘴。


  “呃……秦……爺，謝謝！”這是康旭十八年以來，第一次對人真誠的說謝謝。


  他從小就沒有跟著父母生活，家裏的人因為對他有虧欠，做啥都讓著他，寵著他，讓他養成了目中無人，囂張霸道，為我獨尊的獨裁性格。


  如今也開始學著收斂了一些。


  飯後，在被梨花又蠻橫地灌了一碗湯藥後，康旭昏昏沉沉地躺在院子裏曬著太陽，迷迷糊糊之間，耳邊時不時的傳來一個男子像是蚊子飛舞的吵鬧聲音。


  “花兒，我幫你洗碗吧？你看你做那麽多事，多累呀？”


  “不用了，我快洗好了，一點都不累。”


  “那……我幫你把那盆衣服洗了吧？”


  “謝謝，你手勁太大，會扯破的，還是我自己洗好了。”


  “要不……我去幫你砍柴？我砍你撿，咱兩一起合作。”


  “我這些日子已經砍得夠多了，等秋天的時候你再來砍吧。”


  “那……我說說山下的趣事，給你解解悶，這總可以吧？”


  “呃……好吧！”花兒有些煩躁的同意了。


  “村東口的王二妹，你還記得不？”蒙山故意掉胃口的道，就是為讓花兒多說話。


  “就是那個有些齙牙的醜姑娘嗎？她怎麽了？”花兒勉為其難的配合著。


  “她昨天居然嫁人了，嫁的是誰你知道不？”


  花兒麵無表情的搖搖頭。


  “就是隔壁村，她表舅家的大兒子，聽說因為嫌棄她是個齙牙，那家的大兒子才進洞房兩人就打起來了，不小心把她的門牙給磕飛了。據說當初相親的時候，王二妹一直閉著嘴裝斯文，把新郎給騙了，新郎氣不過才這麽幹的。”


  “喔……”花兒勉強給了個反應。


  蒙山似乎已經習慣了花兒會這樣，依然熱情十足的講著別人的八卦，“今兒個我見著那王二妹去看牙醫了，花了幾大百重新安裝了一顆，沒想到居然變得漂亮多了，就和電視裏講的整容一樣神奇，搞得村裏還有幾個是齙牙的姑娘蠢蠢欲動的，恨不能都把自己的門牙給磕了。”


  “是麽……”


  講到這裏，蒙山借著酒勁，鼓起勇氣靦腆的說道:“花兒，那個……你認識的小姐妹裏，連最醜的一個都嫁人了，你就沒想過……自己嗎？”

  “想過啊？我要找個上門的，幫我一起給阿爺養老，你不早知道我的要求了嗎？”花兒臉不紅氣不喘的站起身，甩甩手上的水漬，眼簾下垂不去看他，接著道:“蒙大哥，我知道你啥心思，但是，你是家中獨苗，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你死心吧！”


  作為一個大姑娘，花兒對於討論嫁人這個這事兒倒是一點都不扭捏，就像是兩人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好不好一樣。


  花兒轉身要走，蒙山一把拉住她，想要抱住她，卻被花兒死死地擋著不能得逞，他有些哀求的道:“花兒，我可以和你一起給秦爺養老，不一定要入贅吧，就不能改改這個規矩嗎？”


  “對不起，我喜歡在野人山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就算沒有阿爺，將來我也不會下山的，除非……你能上山，否則，免談！”


  力氣大就是有這點好處，花兒永遠不會吃虧。她輕鬆的甩開蒙山的糾纏，提著洗好的東西走進院子，正好撞見康旭躲在竹林邊上。見她來了，裝作研究竹子的樣子，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偷聽別人講話，小人！”花兒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轉身進了灶房。


  康旭惡狠狠地扯斷一根竹子，在外麵叫囂道:“你們兩個就像是大喇叭一樣，嘰裏呱啦的在那裏調情說愛，也不顧及下旁人的感受。”


  “我正睡覺呢，就被吵醒了，一點公德心都沒有，還好意思說我偷聽？我還沒說你擾民呢。”


  回應他的是一個從灶房裏扔出來的爛菜葉子，正好掛在他頭上，花兒惱羞成怒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姓康的，你給我閉嘴！再敢惹我，我就給你灌藥，你信不信？”


  一聽到灌藥，康旭頓時老實的閉嘴了。那苦澀的滋味，讓他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個寒顫。


  蒙山落寞的離開了，也沒心思和康旭打招呼。


  康旭送他出門，在他後麵安慰道:“這個女人有啥好的，山下的女人多得是，溫柔的，漂亮的，可愛的，賢惠的，你隨便找一個也比她強。”


  “唉……你懂什麽？你就是個還沒長毛的小娃娃，等你長大了就知道她好在哪裏了。”蒙山頭也不回的下山了，至於打柴什麽的，他早就忘記了，那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罷了。


  康旭摸摸自己的下巴，那裏胡子拉茬的很紮手，自言自語的道:“眼瞎了，這麽硬的胡茬看不見嗎？少爺都18歲了，比你個土鱉有見識好吧？”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一臉鬱悶的蒙山遇見了一個穿著黑襯衫的男子，其脖子上係了一根大紅色的領帶，手裏提著一堆東西，旁邊還跟著一個胖胖的大嬸。


  他勉強擠出點笑容打了個招呼，“齊二哥，苗大嬸，大包小包的提著，你們這是要幹啥去？”


  “嗬嗬……當然是有好事了！”黑襯衫男子滿臉紅光，精神抖擻的甩了甩自己的劉海。


  苗大嬸擦了下額頭的汗

  ，語氣不爽的道:“好你個小蒙子，你家老娘今日還叫我帶你去相看姑娘呢，沒想到你一早就跑沒影兒了，讓大嬸我白跑一趟，小心回去後，你老娘揍你哈！”


  “呃……是麽？”蒙山想到他那個彪悍的娘，拿著趕麵仗追著他打的情形，趕緊告辭走人，“那個，我這就回去，你們忙哈！”


  蒙山火急火燎的往家趕去，倒是把在花兒那裏受的挫給淡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