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米瑞西
在這常年飄雪的謝拉格的邊境上有著幾個村莊,這些村莊是駐紮邊境的軍隊的主要補給點。
作為軍隊的補給點,自然會獲得軍隊保護。用物資換保護,這是雙方默認的交易。
有些村莊裏的居民大部分都是感染者,在感染礦石病後就失去了應有的權利與尊重,他們往往很難進入附近的移動城邦,軍隊通常也不會選擇這類村莊進行補給。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隻能與附近交好的村莊交換物資,抱團取暖。
這種村莊的村民往往吃不飽,隻有在收成好的時候才會吃上幾頓好的。同時他們在外受到危險時不一定能夠得到軍隊的保護和幫助。
畢竟不是什麽軍隊都會以人民為主,總會有些腐爛變質的。
剩下的感染者占少數的村莊就比較好了,他們能夠進入附近的移動城邦,若是糧食的收成不好,可以用錢或源石進城購買,基本不用擔心糧食問題。
而且軍隊往往也會選擇他們這類村莊進行補給,畢竟這裏糧食充足,且感染者少。
但是這種村莊通常很排斥感染者,感染者若是想在村莊裏生活,就隻能去做些危險的、沒人願意做的工作來換取些許錢財和食物,當然他們的報酬比起正常人要低很多,這是一條默認的規則。
米瑞西就居住在第二種村莊裏。
他是個沃爾珀男孩,今天是他的12歲生日。
米瑞西已經長大了,能幫家裏做事了,他的父親凱爾是這麽和他說的。
所以他在一個月前被他親愛的父親送進了源石加工廠。
這個源石加工廠是村長克朗茲主持建起來,克朗茲堅信這會為他們的村莊帶來財富,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現在的泰拉,源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它是礦石病的主要傳染途徑,但它在各個領域的作用都是龐大的,這足以讓人們忽略掉源石的一些弊端。
普通的源石對大部分平民來說就已經很珍貴了,更何況經過加工的源石或至純源石?
顯而易見的,這個源石加工廠為村莊獲得了很多財富。也因此這座工廠一直被村長克朗茲用來向其他村莊的村長吹噓。
雖然賺取的利潤高,但加工時的危險性也是不能忽視的。畢竟加工的物品是源石,而不是什麽普普通通的石頭,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染上絕症——礦石病。
風險高,工錢自然也高。在高昂的工錢吸引下,不少人選擇鋌而走險。這其中摻雜了不少感染者,但他們依舊能夠在這工作,隻是工錢少些。
米瑞西的父母都在這個工廠裏工作。
現在米瑞西也是。
“他們並沒有考慮過,假如我感染了礦石病會怎樣。”米瑞西脫下略顯寬大的工作服,整齊的放到櫃子裏,“而且他們現在就知道吵架,賺錢,然後等我再長大一點後離婚。”
男孩在心裏抱怨道。
放好工作服後,米瑞西小跑到工頭那裏,領取了今天的工錢。
他掂量了手裏的錢,決定給自己買一個小小的麵包慶祝自己的十二歲生日。
從五歲開始就沒有人為他慶祝生日了。
米瑞西的父母,凱爾和莉莎是典型的即興式婚姻——因為一時的衝動結合在一起,剛開始的日子的確會幸福快樂,但當現實與他們美好的設想不符時,那份幸福快樂就會隨著時間逐漸消磨,直到最後徹底消失,到那時這份婚姻就會徹底崩塌。
當然,米瑞西不知道也不能理解這些,他還隻是個孩子。
他隻知道恩恩愛愛的父母漸漸出現了矛盾,他們開始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執,嚴重時甚至會動起手來。
他們的每次爭執基本都會以一句“如果不是為了兒子!我早就和你這懦夫\臭婆娘離婚了!”收尾。
這句話在當時小小的米瑞西心裏紮根,隨後迅速發芽,生長。他漸漸明白,自己對父母來說隻是個累贅,是離婚的最後阻礙。
他想做些什麽讓父母開心起來,回到以前的樣子,但他失敗了。
他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用處,凱爾和莉莎的婚姻最後一定會破裂,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
最後,米瑞西隻能選擇接受一天比一天惡劣的家。
……
“格力大叔,我想買個麵包。”
米瑞西踩著櫃台前的凳子,小心地將幾枚硬幣推到麵包店老板的麵前。
“老樣子是吧?”
看到米瑞西點頭後,老板收起硬幣,從櫃子裏拿出標價最便宜的小麵包遞給他。
“你怎麽又一個人出來了?你爸媽呢?”
老板看著拆開包裝後狼吞虎咽的米瑞西問道。
“父親他們,唔,沒時間管我。”
老板皺了皺眉,對米瑞西這套說辭並不怎麽滿意。
“那也不能就讓你一個人在外麵晃悠啊!出事了怎麽辦?”
米瑞西停頓了下,沒說話。
老板的擔心是有原因的。
米瑞西和普通的沃爾珀不太一樣。
沃爾珀的尾巴大部分都不會超過三條,且毛發顏色都很純粹,而米瑞西有著整整九條尾巴,且毛發顏色是由白色漸變成黑色。
九條尾巴且毛發顏色漸變的沃爾珀,這個世界上是一定存在的,甚至可能不在少數。但在這個小小村莊裏,米瑞西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而孩子們最容易排斥的就是異類。
以前起碼還有父母護著,米瑞西好歹安全長到五歲了。但五歲之後父母逐漸不再理會米瑞西,來自外界的惡意開始爆發。
孩子們孤立他,不願意和他在一起,每當看見米瑞西時都會停下正在進行的遊戲,跑去驅趕他,哪怕他什麽都沒做,隻是路過而已。
他們會一邊大喊著“走開!你這個和感染者一樣惡心的怪物!”之類的話語,一邊對米瑞西推推擠擠,直到米瑞西摔倒在地,甚至受傷時,才像是獲得勝利一般嬉笑著離開。
從開始單純的孤立,到後來的欺淩虐待。
有些察覺到的大人會阻止他們,但是治標不治本,孩子們依舊這麽做,甚至越來越過分。
米瑞西清晰的記得那些家夥是怎麽對待他的,但他沒有任何辦法,這是來自群體的排斥。
“我能怎麽辦?父親他們又不管我……”男孩咬著麵包悶悶的說道。
老板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這到底是別人的家事,哪怕再看不過去,他也沒有辦法,最後隻能歎了口氣。
“真是造孽啊!”
……
在麵包店磨蹭了半天的米瑞西又刻意繞了幾條遠路才到家,天已經徹底黑了,路上也幾乎沒有人了。
然而在推開門的瞬間,尖銳的爭吵聲和往常一樣鑽入米瑞西直直立起的狐耳。
“老子就把話撂這了!你有本事殺了老子啊!”
“你?以為老娘不敢嗎?!”
“臭婆娘!那你倒是來啊!”
“要不是怕嚇到兒子!老娘這就拿源石把你戳死!”
又扯上他了。
米瑞西的狐耳耷拉下來,默默把剩下的錢放到桌子上,隨後把門關好。
小聲的說了句晚安後,快速鑽進自己的房間裏,把房門鎖好。
米瑞西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努力的無視外麵的爭吵聲。。
祝我十二歲生日快樂!
他在心裏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