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六十 風起（十一）
上官悠覺得每次和這個小兒子說話都得在心裏原諒他個七八百遍才有和他繼續說下去的欲望。
“你外婆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上官衍給皇甫謹儀挑了一筷子菜，聽到他老爹這貌似質問的語氣，挑眉“父親想說什麽？”
“你知道你母親……”
“就算那是假的，怎麽說也是解了母親的心結不是嗎？還有那個老女人，早就精神不正常了，也就隻有你們忍著她，在我這裏可不會因為她老了就原諒她的愚蠢。”
上官悠扶額“那怎麽說也是你外婆。”
鍾離玖的親生母親，縱使他也很看不慣，但是對方是長輩，自己這個小輩如果真的對對方出手，鍾離玖尚且不說她會如何，自己這也說不過去。
“婦人之仁。”
上官悠活到這個歲數第一次有人說他是婦人之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兒子，莫名感覺有點神奇……
他被人稱作心狠手辣的時候這小子還沒出生呢！
“父親明白一句話嗎？”上官衍看著皇甫謹儀乖順的把飯吃下去了，眼底的厲色稍有緩和，看著上官悠的目光也恢複了一點溫度。
上官悠幹脆就找了把椅子來坐著，他倒要看看自己能被自己的兒子教育成什麽樣。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上官衍挑起一筷子青菜，“外婆是這樣，夏侯家也是這樣。”
“夏侯家？怎麽又和夏侯家產生了關係？”上官悠眯起眼睛，如果是別的家族還好，夏侯家如今唯一的嫡係血脈可是隻有夏侯眠啊，夏侯眠又是鍾離玖的女兒……
“你指的是夏侯淵嗎？”
上官衍沒理父親了，隻是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我現在真是有點懷疑父親到底是怎麽和皇甫叔叔作對還能活到現在的。”
上官悠“……你簡直能給皇甫辰當兒子了！”
上官衍皺起眉頭“我對喜歡自己親姐姐這件事情還是很排斥的。”
上官悠“……”這是重點嗎？！
他這個淡定的性子都能被小兒子逼到暴跳如雷，可見這小子到底讓人煩到了一個怎樣的神煩鬼厭的地步。
“好吧，我親愛的兒子，你很聰明，那麽就讓父親看看你能聰明到什麽地步了。”
上官悠站起身“但是，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牽扯上你的母親，否則我會讓你明白我這個讓你覺得愚蠢的父親，是如何把你翅膀上的羽翼一根根揪下來的。”
上官衍沒有理他，任由他離開了。
“小少爺，這麽和老家主說話，真的沒有問題嗎？”皇甫謹儀抿唇，還是問了一句。
“不必擔心，他除了我母親的事情會真正的動點腦子，其他時候基本可以等於一個智障。”
其他時候基本可以等於一個智障……
這是說自己的爸爸嗎？
皇甫謹儀十分無語的看著他，“你這脾氣也太……”
“我習慣了”上官衍忽然說道“皇甫叔叔教我的東西裏麵沒有這些，如何與父母交談說話，我很小的時候就很少見過他們，甚至對他們的印象還不如對身邊的傭人深刻。”
從小就習慣了這樣和自己的父母說話？
自己的爸爸到底是怎麽教他的……
“這樣是不對的。”皇甫謹儀無奈的說“他們都很關心你，無論是你的母親還是你的父親，其實都對你這個小兒子很疼愛。”
上官衍喝了一口水，點點頭“我知道。”
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個選擇麵前如此的舉棋不定。
“你知道還……”皇甫謹儀沒話說了。
“那你教我。”
皇甫謹儀張大了嘴，不明白自己怎麽就進了這套路，不過……
“對父母說話要客氣一點，而且眼神要溫和，像小少爺那種看誰都像看垃圾的目光的是絕對不可以的。”
看誰都像看垃圾。
“我表現的這麽明顯嗎？”
皇甫謹儀想說你就差把對人的蔑視寫在臉上了！
“很明顯。”
上官衍嗯了一聲“我注意。”
“還有啊，那些愚蠢，認為自己爸爸媽媽比不上別人的話絕對不能說，這是對爸爸媽媽的不尊重，要尊重父母和了解父母的。”
上官衍挑眉“實話為什麽不能實說？”
實話實說？
小少爺格外的耿直啊，皇甫謹儀第一次發現這點。
好吧，她完全勸不住。
——
鍾離昭靠著沙發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看著忽然出現在她麵前的少年，一雙漂亮的眼睛中浮上陰霾。
“你到底想做什麽。”
上官衍打量了一下她現在的房間“你這裏倒是不錯。”
鍾離昭抿唇，眯起眼睛“你不是剛把皇甫家的小公主帶回家，不去哄著你的媳婦兒，來我鍾離家做什麽？”
“樂正陶然死在了鍾離家門口。”上官衍坐到鍾離昭對麵的沙發上，看著牆上的鍾表即將到達淩晨，緩緩地說。
鍾離昭本來想給自己倒杯水，聽到這句話，一口氣沒能喘上來，差點一屁股摔到地上。
“你做的？”
上官衍毫不避諱的承認“是的。”
鍾離昭氣的心肝脾肺都疼了。
“你你你，你做事手腳幹淨我是知道的，但是手腳幹淨也架不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動吧？！你殺的還是老一輩的人物……等等，樂正陶然不是你外婆嗎？”
“那又如何？”
“……你找到我說這個要做什麽？”鍾離昭還是倒了兩杯水“首先聲明，我是不會在所有家族麵前包庇你的。”
上官衍淡淡的掃她一眼，“隨你，我沒想過讓你包庇，隻是想讓你做一件事情。”
鍾離昭眯眸“讓我做一件事情？你還有棘手的事情，莫不是皇甫家的那個公主很讓你頭疼？嘖嘖嘖……”
“如果你不介意從此以後就不能說話的話，繼續說下去。”
鍾離昭立即乖乖的閉了嘴。
“把這件事情牽扯上夏侯眠。”
“夏侯眠可是你姐姐，怎麽說也是我表姐……你想做什麽？”
“夏侯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會徹徹底底的將她不該有的心思全部斷個幹淨。”
鍾離昭撐著腦袋“說起來你之前也讓我攛掇著伯母與皇甫家聯姻，皇甫家才把那個小公主接回來，這也是你的算計之內吧？”
上官衍挑眉“不算蠢透了。”
皇甫謹儀是一定會被接回來的，但是接回來的時機，原因，他需要掌握在手中。
“伯母現在都在懷疑我當初的居心，你要讓我怎麽解釋？”
“那就是你該考慮的事情了。”上官衍麵無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