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二十五 找一個已死之人
樂正陶然來不及反應，就感覺到周圍一陣清風吹過，再次看清周圍的景物的時候，那些圍繞著她們的黑衣人已然盡數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皇甫謹儀即使背著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但是行動起來卻看著要比身無所縛的這些殺手靈巧的多，連樂正陶然都驚訝於這個女孩的身手之可怕。
“說了不是我的對手啦，還要上來挨揍”皇甫謹儀將樂正陶然往背上一送“我們現在找出去的路吧。”
樂正陶然忍不住問道“你沒有殺死他們？”
“為什麽要殺？”皇甫謹儀皺著眉“這些家夥即使再來三倍也不是我的對手，何況奶奶，這些人對你沒有惡意的吧？雖然你不想跟他們走。”
樂正陶然驚訝了，她自認為不是一個情緒都寫在臉上的人，那麽就是這個女孩是一個觀察很細致的女孩，倒是很少見到這樣和她眼光的年輕人了。
說起來，她那個女兒，倒也是難得一見的聰明人，就是出生在了鍾離家，每每見到她，都會想到自己明明應該是上官家大小姐卻偏偏默默無聞的長大了嫁給了一個普通軍人的大女兒，兩個女兒都是她生的，何況按私心說，她更喜歡大女兒，自然是看小女兒哪裏都不順眼了。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那個小女兒自始至終就沒有好好想過善待自己的姐姐和尊重自己這個長輩，再聰明又如何？！
她樂正陶然就是不喜歡那個女兒，甚至有時候她根本不想承認那是自己的女兒。
皇甫謹儀感覺到了背上老人呼吸變得急促，輕聲問道“奶奶，你有什麽事嗎？”
樂正陶然迅速的整理好心情，“沒什麽，隻是想到了我的小女兒。”
“您有兩個女兒啊。”皇甫謹儀感慨想到自己與笑笑也是雙胞胎，想到那個姐姐，皇甫謹儀一直清淺著叫人看不透情緒的眼底多了幾分真實的暖意。
“你的女兒一定都很漂亮吧。奶奶這麽漂亮。”
這句話不是拍馬屁，而是給樂正陶然整理好儀容之後，即便是風華老去，也能隱約看出當年這位老人一定是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
這樣的美人的孩子，能差到哪裏去。
“是的，我的大女兒很漂亮，她叫上官蘭。”
上官這個姓氏一出，皇甫謹儀就輕輕的閉上了眼，上官蘭。
她的腦海中緩緩得如同一台高速工作的電腦一般，整理著資料，快速浮現出關於這個人的信息。
上官蘭，上官家上代家主上官夜長女，生母不明，在皇甫家私下調查之下，核實為樂正皇室當年的長公主樂正陶然。
樂正陶然，鍾離家二夫人，樂國長公主，玖公主鍾離玖，生母，鍾離玖與上官蘭為同母異父的姐妹。
這些信息快速的掠過腦海，皇甫謹儀卻是不動聲色的笑道“您在找您的大女兒嗎？”
“是啊，我找了她很久很久，就是找不到她。”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怎麽可能找得到。
皇甫謹儀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鍾離家和樂正家，還有當年上官家發生了什麽，都不是她這個差了兩輩的外人能置喙的。
隻能說這個女人很可憐，最寵愛的，最喜歡的大女兒當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消息，巴巴的奔了過去，沒找到女兒，接到女兒到了皇甫雪霎那裏的消息，又巴巴的跟了過去，卻又和女兒擦肩而過。
上官蘭是被前掌司夏侯淵利用著的人，最後的結局怎麽會逃得了一個死字。
夏侯淵的手上，最終也隻活了鍾離玖和他們的女兒。
夏侯雪霎是這樣，上官蘭是這樣，那個目前看起來還活的很好的宇文泠也是這樣。
皇甫謹儀接觸到這些資料的時候，皇甫謹陽以為她看不懂，一個勁往她郵箱裏發文件，讓她一張張仔仔細細的了解，她裝著一目十行囫圇吞棗的看著，表示自己什麽也不想記住，什麽也記不住。
實際上那上麵皇甫家提供的信息足以讓她對這十二個家族感到震驚與恐懼。
尤其是當年玖公主和上官悠與自己父親爭奪掌司之位的事情，牽扯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敢細想。
她為什麽那麽害怕鍾離玖，隻是因為鍾離家嫡女的身份？還是上官夫人的架子，還是玖公主的名頭，都不是，她真正害怕的就是這段讓她不敢置信的奪權。
她的父親皇甫辰有意識的將真相隱藏在那些資料裏，她不知道皇甫謹陽看出來了沒，總之她得出結論的時候渾身都是涼的。
所以知道這些的她明白自己那些小把戲根本瞞不過自己那個多智近妖的親生父親，可是讓她就這麽生活在這樣的家族中，她是怎麽都不願意的。
所以她找到她的父親，立下了那個約定，隻要她能找回已經回到術士五家的君暖，勸說君暖回到皇甫家，她就可以離開。
這十二個家族的人都有些聰明的可怕，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再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比如這位的女兒，明明也該是地位不輸於玖公主的天之驕女，可是落了個默默無聞長大，最後還要為玖公主的未來鋪路——知道夏侯淵太多秘密的她隻能自盡而死的結局。
那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找不到呢？”皇甫謹儀問道“奶奶若是找不到您的大女兒，你會怎麽辦呢？”
“找下去。”樂正陶然道“我虧欠蘭蘭太多了，該補償給她的我都要給她的。”
“補償啊，還有父母會虧欠子女的嗎？”皇甫謹儀忍不住輕聲笑著問。看著遠方的路，眼睛有了片刻的迷糊，她將淚意收回，咬牙繼續向前走。
“……我雖生了她，可是沒有好好盡過母親的責任，那是我的女兒，我怎麽能讓她一直做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皇甫謹儀輕聲笑著說“奶奶一定可以找到您的女兒的。”
樂正陶然知道這是這個女孩在安慰自己，也軟了聲音問她“你的父母呢？他們對這麽懂事的丫頭一定很好吧。”
“是啊，他們對我很好的，我的家人都對很好。”
隻是那種好，她不想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