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聽聞
因為這場忽如其來的‘病’,我被休學了,具體的我不知道,是我爸爸去學校給我辦的手續,回來就告訴我,好好的在家養著,暫時不去上學。
這個決定簡直是我有史以來聽到的最偉大的決定,因為我算計著的,過不了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了,暫時不去上學,是不是就意味著期末考試不用去考了?
對於這個我還不是很確定,所以裝作愛學習的樣子,小心翼翼的‘焦慮’的問了爸爸一句:“爸,如果我不去考期末考試,那怎麽辦啊?”
看著我這個樣子,我爸爸舉起巴掌,看樣子是想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的,但莫名的歎息了一聲,隻是把手放在了我的頭上,說到:“行了,在家好好呆著吧,我還不知道你?不去考試,你不知道有多高興。”
到底是一個不經哄的小孩子,聽見爸爸這麽一說,我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大聲的嚷著太好了……高興到極點的時候,我也沒大沒小的蹦到了爸爸身上,大喊了一聲爸爸,我愛你!
平日裏這樣,總是會被我爸爸‘不耐煩’的打斷,卻不想這一次,卻猛地被爸爸抱在了懷裏,忽然很低聲的對我說了一句:“兒子,爸爸也愛你。”
我一下子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渾身不自在的用力從爸爸懷裏掙脫了出來,用一種有毛病的眼光看了我爸爸一眼,我爸爸被‘激怒’了,終於是一巴掌拍在了我屁股上,生疼,他罵我:“臭小子,你那是什麽眼神兒?”
雖然屁股被拍的很疼,但我也終於放心了,至少這樣的爸爸看起來正常一點兒,不會讓我感覺不自在。
在家裏‘休養’的日子倒是很爽,吃了玩,玩了睡,看電視也是隨便……我唯一的憂慮就在於我是不是要裝作‘虛弱’一點兒,真的是在生病的樣子?
我自己心裏清楚,那天醒來後,辛夷叫來了我媽媽以後,我就感覺自己沒病了……反正哪兒也不疼不癢的,這要是被爸媽知道了,我是不是又得被送去學校期末考試?
可是,我爸媽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一茬,根本不提,我蹦跳的再厲害,他們也沒有覺得我沒病。
所以,過了幾天後,我這唯一的憂慮也打消了,日子過的分外逍遙……唯一的小煩惱則是,辛夷那個小尾巴還是會常常出現在我視線裏,有時是在我家吃飯,有時是在我家做作業,因為她媽媽不上‘三班倒’了,沒夜班了,她倒是不用在我家睡覺了。
這可是不能擺脫的‘牛皮糖’啊,雖然牛皮糖也好吃的。
相對於我,她好像很喜歡呆在我身邊,那作業好像也非得守著我才能做完一般.……她做作業的時候,我要跑出去玩了,她會默默的放下筆,悶聲不響的跟著我跑出去。
因為這個,我常常就在這種時間被‘逮’回來,我爸吼我:“好好輔導妹妹做作業,臭小子,瘋跑什麽?一會兒都坐不住。”
她成績那麽好?用得著我輔導.……我覺得我真是煩死她了,之前對她的好印象在這種時候全部都‘飛’了。
“你幹嘛非得‘粘著’我?你一個人做作業不行嗎?”她習慣在我的臥室搭著板凳坐作業,她個子小小,我的書桌對她來說,都算大,我在床上翻滾著,確實是半分都坐不住。
她抬頭,大眼睛依舊是怯怯的,有點呆子的感覺,讓我懷疑,那天我看著她一笑,那雙靈動深邃的眼睛一定是我出現了幻覺。
“我怕你忽然又病了。”她的聲音也有些怯怯,卻還是那招牌的糯米糕味兒。
我忽然內心就有一些感動,悶著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和她對視之間,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咕嚕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從床下拉出自己的玩具箱,拿起那個最顯眼的克賽頭盔,塞到了她的手裏。
她有些驚喜的看著我,我裝作很不在意的跟她說:“你快做作業吧,你做完作業,這個頭盔就給你玩兒。”
“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我卻別扭的點點頭。
她衝著我笑,我不看她……窗外,雪早就停了,化雪後的晴天,是那麽的難得,雖然隻是一個冷晴的天兒,但心裏卻是暖洋洋的。
很久以後,我知道,她其實對克賽的頭盔並不感興趣,她好奇的隻是,為什麽我會把這個紅色的,跟摩托車頭盔似的東西當做寶貝。
再過了幾天,學校裏的期末考試結束了,學校也放了寒假。
辛夷終於不再是我的小尾巴,因為她被她媽媽送去了一個聽說很遠的地方,那是她爸爸的老家,說是這個寒假,讓辛夷好好陪陪爺爺奶奶,到了春節的時候,她媽媽也再過去。
我其實很喜歡辛夷的媽媽,很漂亮的一個阿姨,因為我爸爸媽媽對辛夷好的原因,她也對我很好,知道我生病的那幾天,我聽媽媽說,她也很著急,天天都來看我。
她媽媽也很溫柔,說話聲音比起我媽媽的河東獅吼,顯得斯文又柔和……而且,自從我爸爸媽媽幫忙照看辛夷以後,她媽媽的氣色也好了很多,至少看起來不是那麽風塵仆仆,一臉憔悴的樣子了,那樣就顯得更漂亮了。
我常常就在想,為什麽辛夷媽媽那麽好?我媽媽就跟母獅子似的?為什麽辛夷媽媽那麽好,辛夷就那麽‘討厭’?
這些問題無解,我也不可能說出去.……隻是對她媽媽好印象是肯定的,簡直就是我理想中的媽媽,可是,對於這一次她媽媽把辛夷送走的事情,我在內心卻是很不滿。
因為我發現我習慣了辛夷這小丫頭跟著我,她不在了,我很別扭.……我不肯承認的是,我想她了,想的連陳重和周正來找我玩兒,我都提不起興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不好的原因,我那個莫名其妙的怪病又發作了……我再一次的陷入了那種身體不能動,隻能做著怪夢的無助之中,然後隔些時候又會醒來,唯一不變的就是每一次醒來,那個奇特的符號樣的東西都會放在我的胸口。
我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
爸爸媽媽也跟著焦慮了起來,他們的焦慮盡管在盡量的掩飾,但到底還是被我敏感的察覺到了,並且影響了我,讓我的心情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我發現這一次我不用裝病了,我是真的病了……我很希望我能好起來,可是這件事情卻並不因為的願望而變得好轉,我反而是發作的越發頻繁,醒來需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陷入的各種夢中,也越來越怪異,我隻是記不得。
能記得的,還是幾個零碎的片斷。
因為這樣的折磨,我變得有些虛弱起來,畢竟昏迷的時間,又不能好好吃東西,身體自然是承受不住的.……而身體越是承受不住,我就發作的越頻繁,就像一個無限的惡性循環,生生的要把我拖入死亡的深淵。
又是一次發作,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快要過春節的時候了。
相比於往年春節的熱鬧,因為我的病,這一次的春節家裏顯得有些愁雲慘霧……原本,每一年,爺爺奶奶是必然要來我家過春節的,外公外婆不定時的也會來,還有一些別的親戚,不然就是我們去他們那裏,但這一年,他們不來,我們也哪兒都沒去。
媽媽還是有準備年貨,但也顯得心事重重。
她沒想到我臨近春節還發作了一次,更沒想到的是,這一次我蘇醒的比以往快得多.……所以,她和爸爸守著我,在我房間的談話並沒有避諱我,被我聽見了。
“今年春節就守著兒子過吧,再說了,讓爸媽來看見他的病,恐怕是不放心的。”是爸爸的聲音。
“爸媽最喜歡正淩了,這春節的事兒還好說,可是這春節一過,他也就10歲了,之後的事情我們還得想辦法給爸媽解釋啊。”
“這事兒你別說,我也犯愁呢……而且要把兒子送走,我心裏也難受的很,這一走就是5年,哎.……”爸爸說話間歎息了一聲,房間都是煙霧的味道。
“可是不送走行嗎?你看看吧,這都發作的那麽厲害了,比雲師傅預料的還早。現在送不送走,我都來不及傷心了,我就擔心正淩這個情況撐不到雲師傅來,那可怎麽辦?”媽媽的聲音很是難過無助。
爸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到:“雲師傅是說過,可能發作的會比他預料的早,才留下了那個東西,他是有防備的,你瞎操心什麽呢?”
“可是雲師傅也說過,那個東西隻能用10次,到之後,效果就不大了,之後得靠兒子自己的意誌。他說,如果是最糟糕的情況,才會發作的很早.……可現在是第幾次了,你說?我兒子怎麽比最糟糕的情況還要糟糕呢?”媽媽說話的時候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而我的腦子炸成了一團亂麻,我雖然沒有長大,但也快10歲了,我至少能聽懂他們話裏的一個意思,他們要把我送走。
我要被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