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斷發文身話越人
丹鼎是一件法寶，而靈木、靈水和那火苗，都是築基期的物品，不過也夠用了，畢竟隻是用來處理築基期的刀魚。
他也不客氣，直接拿來用了起來，半道上，他想了想，四條刀魚直接煎了，四條刀魚蒸了，還有兩條，用來做了個湯。
做法簡單，但是火候卻難掌握，顧絕塵也是拖了那卷《異食記》的福才能如此舉重若輕。
兩炷香，這食物就出鍋了，比昨天快多了。
煎的和蒸的刀魚看著差不多，吃進嘴裏味道也差不多，都是一個鮮，可是仔細品味，味道卻截然不同。
煎的刀魚，鮮之中是緊致、有嚼勁，混合著油味和焦味，讓人胃口大開。而蒸的秋刀魚，鮮之外入口即化，帶著微微清香和鮮甜，令人回味不已。
而最後的湯，那裏麵的秋刀魚已經不見了，隻有乳白之中偶爾泛著淡銀的光華，一口喝下去，所有的滋味都在湯之中了，醇香恬淡，元氣平和。
四人圍繞著獨木舟的船頭大快朵頤，不發一言，吃完，幾人都滿足的拍拍肚皮，那大漢道：“可惜，道友明日就要離開大江了。”
顧絕塵笑笑不說話，他明日就要進入九州之一的揚州，進入諸越所在的地域了，再往前，長江就要流入東海了。
而他自己，準備從長江進入震澤，然後往南，橫穿震澤，就到了越國的都城，會稽，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因此，明日，他絕對就會出了長江範圍了。
越國是一個國家，可是越人卻不是一個民族，按照地域細分，他們還能分為山越、閩越、甌越等等，隻是有相別於炎黃之民的一係列部族的泛稱。
而且，越人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相反，他們矛盾極大。比如，越人最大的國家毫無疑問是越國，可是，他們與同是越人的吳國卻是死敵。
越國乃是夏後氏之後，娰姓，也就是夏朝的直係後代，封於會稽山，也是為了祭祀夏禹，這也是越人建國之始。
而吳國卻是宗周的諸侯國，始祖乃是奔吳的太伯、仲雍，深受宗周信任、支持，行周禮，尊周天子，一直想化吳越之地為中原。
這二者的矛盾當然極深，宗周時期，雙方就時時征伐，隻是吳國有宗周支持，後來居上，越國一直受到打壓。
也正是因此，越國才有了鑄劍大會，借此結識劍修，為其撐腰。
直到宗周崩潰，神代降臨，天庭劃分山川水域，敕封神靈，國與國之間大規模的征伐再也不被允許，他們才穩定下來，但鑄劍大會還是保留了下來。
一人三水族準備分別，那大漢收走了丹鼎，然後袍袖一卷，將童子和少女卷走了，遠遠一聲：“後會有期。”
顧絕塵拱拱手。
待他們投入長江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看著那還燃燒著的靈木和靈火，口中直呼老板大氣。
剛才用來蒸魚的靈木和靈火都沒被那大漢收走，顯然是送給顧絕塵了，這可是稀罕東西。
那靈木是一塊檀香木，燃燒之後有悠悠的香氣，原本是用來製作敬神之香的上品材料，這裏卻被用來當做柴燒了。
而那火更珍貴，乃是一種靈火，木中火，以木生火，兼具木火雙屬性，溫度極高，用來煉器的上等靈火。
除此之外，它還能容納進三昧真火中，增添三昧真火的威力，如果與空中火、石中火、人間火、三昧真火合煉，便是鼎鼎大名的五火神焰神通，煉丹、煉器、傷敵無不得心應手。
清虛道德真君的法寶五火七禽扇就是這五種火焰加七種禽鳥的羽毛編成的寶貝，因為有三昧真火這種真火為核心，驅使自如，威力絕大。
當然，單獨這一種木中火隻是一味靈火，不過在築基期靈物中也是極為難得的了，比他在黑水潭找到的那葵水靈液要珍惜多了。
不過，他沒急著煉化，因為他還在修行太陽真火法訣，如果煉化了這木中火，可能對他的修煉有妨礙，因此，他隻是連那根檀香木一起封印在了玉盒之中。
這靈火既然形成了，就不會輕易熄滅，封印之時，它會處於類似熄滅的狀態，可是隻要一解封，輸入元氣，它便會馬上重新燃起來。
收了這玩意之後，他便開始注意路徑，隨時準備往南進入震澤。
一路走來，沿岸的村落、建築、人煙漸漸變化，幹欄式建築逐漸增多，這是越人的典型建築風格，類似於後世的吊腳樓。
而人群，也從寬袍大袖的楚人漸漸變成文身斷發的越人，大多數男子身上，都有著晦澀不明的元氣波動，那是他們紋在身上的圖騰賦予他們的異能。
文身斷發不僅是一種習俗，更是一種適應環境的必要，否則，當初周文王的哥哥太伯、仲雍奔吳之後，也不會同樣斷發文身了。
斷發是因為吳越之地氣候濕熱，頭發難以打理，稍不注意就會生出疫病。
而紋身則是越人的傳統，他們將信仰的圖騰紋在身上，以此獲得圖騰的祝福，擁有圖騰的某些力量。
力量越強的，身上的圖騰越完整，地位也越高。乃至巫師、首領等人，身上基本上都是完整的圖騰。
一路漂流而來，顧絕塵也在仔細觀察著他們身上的紋身，有蛇形、鳥形、植物、山峰，千奇百怪，各不相同，基本上一個部族一種圖騰。
整個諸越地區雖然分為很多國家，可是這些國家中又有很多部族，分分合合，直到到了震澤，進入了平原地區，才慢慢統一起來。
而他要去的越國，信仰的是鳥圖騰和祖先圖騰，其中最特殊的當屬鷙鳥圖騰和禹王祭祀。
鷙鳥是越國絕大多數劍師所信仰的圖騰，是一種極凶猛的異獸，傳說這種鳥有鳳凰血脈，卻極為好鬥，所以被驅逐出鳳凰族群。
盡管如此，它們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同族都不能相見，楚辭中就說：鷙鳥之不群。
他的形象，在白澤圖中記載是渾身黑鐵色羽毛，似鷹而食鐵，體型修長，雙翅寬闊，飛如鐵箭破空，勢如猛虎撲人。
傳說在越國歐冶子鑄劍的若耶溪深處，有一隻鷙鳥一直在庇護越國，也是越國圖騰信仰的源頭。
而也正是受到這種異鳥的影響，越國劍師的名聲才廣為傳播，他們輕生死、守信諾、凶狠絕倫、一往無前，如果能入道，就是上好的殺劍胚子。
不過，各派卻沒有在此地大肆招收弟子，主要就是因為這裏的越人受到巫文化影響太深，特別是身上紋了圖騰的，基本上都不會招收。
畢竟無論道家、魔道，最基本的一點就是首先要是完整的人，而不是將信仰獻給某個存在的信徒，這與神靈的信徒有類似之處。
至於禹王祭祀，就是越國王室的祭祀了，他們能通過古代祭祀儀式祭祀禹王，得到那已經隱居在天外的禹王的庇佑。
一路走來，顧絕塵都在觀察，特別是偶爾見到越人劍士練劍，他都會特意觀看一番。
一直到進入震澤，他才重新悠閑起來。
震澤乃是一處大澤，九州五湖四海之一，傳說是天外一顆隕石砸下形成的大湖，如今，偶爾還能從其中挖掘出天外隕鐵用於煉劍。
這一路很是平安，畢竟，這也到了吳越核心地帶了，周邊皆是大國，而震澤水君也是鼎鼎有名的大神，自然不會容許出現為害凡人的事件。
越往南走，越來越容易碰到許多打魚的漁船，對駕駛這樣一艘獨木舟的人，少不了有人注目，甚至有越人女子隔著很遠就對顧絕塵調笑起來。
越國三絕，越人劍士、越人女子和鑄劍之術。
越人女子也常常習練劍術，身形苗條、健康，性格大膽活潑，容貌秀麗，膚色白皙，在諸國也是聲名遠播。
顧絕塵也不害羞，這種調笑，他前世不知道見過多少，落落大方，甚至偶爾還會反向調戲幾句，惹得那些女子頻頻送來秋波。
直到入夜，顧絕塵和一艘載客的小舟相遇了，那艘客舟也要去往會稽城，因此，兩艘小舟一起走了過去，顧絕塵跟著走，防止走冤枉路。
待入夜之後，星月滿天，那小舟前方忽然冒出了一位人形水妖，隻見他身高近一丈，攔住了小舟，道：“兀那船家，可是要去會稽？順便載我一程。”
說完，他就禦水一步一步從水中向船上走去，那撐船的是一家，一對父母帶著一個女兒，那女兒在越人女子中還蠻好看的。
見到這位水族，他們都一臉驚慌，雖然震澤水君的傳說在這裏流傳的極廣，周圍也時不時流傳能見到水君麾下兵馬的傳說，但這麵對麵看著異類，還是很慌。
見狀，顧絕塵開口道：“前方道友，既然要去會稽城，我也要去，何不與我同乘一舟。”
那水族尋聲望來，才注意到後方的顧絕塵，想了想，悶聲道：“為什麽？”
顧絕塵按了按劍，道：“沒有為什麽，隻是如果道友不乘我這舟，前麵那舟也是不會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