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漢有遊女不可思
這一下,才是真正的重創,整個鼻子周圍都被炸開了,連帶著秋霜劍幾乎要深入這異獸的腦中。
豬婆龍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慘叫、狂吼、嘶鳴,法力、妖氣、香火神力不要錢的往外揮灑,甚至在身後閃現出了一尊蛟龍的虛影。
顧絕塵閃身避開,看著這異獸在四處毀滅,不計法力的消耗。
不過驟雨不終朝,他這樣肆虐,也沒有多少法力消耗的。
果然,不過半個時辰,這異獸就奄奄一息了,趴在地上,喘息著,偶爾悲鳴,仿佛瀕死的野獸,一點也沒有龍王、神靈、異獸的風采。
不過,顧絕塵卻沒有貿然上前,異獸厲害的不是法術、法力這些,而是他們伴生的神通。
先前,在黑水潭上空交戰時,那豬婆龍的一聲大吼,顧絕塵幾乎瞬間被震聾,法力失控,而周圍那些凡人卻沒有多大感覺,應該就是他的神通。
因此,顧絕塵不慌,從側麵慢慢靠近,離他三丈餘遠就站定了,手中秋霜劍揚起,法力灌注,劍身亮起赤紅的光亮,這是他的純陽劍氣在劍身中的反應。
而那豬婆龍隻是哼哼兩聲,就不發聲息了。
顧絕塵手中秋霜劍赤芒越發熾盛,慢慢猶如一道太陽一般,光芒萬丈,甚至都牽引到天上的陽光不斷灑下,匯入赤芒中。
那豬婆龍感應到這一幕,再也忍受不得,再等下去,顧絕塵就能一劍殺了他。
鼓起最後的一點法力,榨出最後一絲力氣,甚至連肉體都幹癟了下去,這是血肉直接被轉化為血氣的征兆。
然後,他直接昂天怒吼,身後浮現了一尊模模糊糊的蛟龍虛影,同時也在怒吼,這一聲,震懾人心,殘忍肆意,乃是蛟鳴。
不過,在他怒吼的時候,顧絕塵早就準備好了,在他開口之時,手中的秋霜劍化為一道流光,從豬婆龍大睜的左眼直接射入。
勢如破竹,沒入左眼,然後直接深入腦中。
不過,豬婆龍也完全放棄了抵抗,反而將更多的血肉投入到神通中,甚至借此抽取了幾乎所有的精血。
他的鳴叫愈發昂揚,身後的蛟龍虛影也越發凝實,甚至栩栩如生,如果不是身遭重創,他可能就有機會凝結金丹了。
這種不要命的神通催發下,盡管離著還有三丈遠,顧絕塵卻覺得頭腦炸裂,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空白,隻剩下了那高亢的嘶鳴不斷鑽入。
即使他在之前已經用法力封閉了耳竅,可是在這種衝擊下,不片刻,那封鎖就被衝擊得稀巴爛,法力散亂。
甚至整個人都失去了方向感,暈暈乎乎的,隻有最後一絲理智守著最核心的法力運轉,護住了本命符文的完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清醒過來,睜開眼一看,那豬婆龍趴在他身前幾尺的地方,終於死透了。
抬眼望去,這片區域早已經狼藉不堪,樹木倒伏、山石亂飛,到處是坑洞、碎屑、血跡。
而他耳中此時還一陣陣耳鳴,完全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伸手摸了摸,耳邊還有兩道凝固的血跡。
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搖搖晃晃的,法力也凝聚不起來。
這所有的症狀,都是被豬婆龍最後那吼聲震蕩的,那最後一聲,豬婆龍估計將他的神魂、血肉、法力、香火神力等等都投入進去了,得有金丹期法術的威力。
當然,最後的後果也是,他就死了,死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魂飛魄散。
又打坐了數個時辰,散亂的法力慢慢聚集起來了,他這才慢慢起身,走到豬婆龍的屍體麵前。
這家夥已經徹底死翹翹了,而且,屍體幹癟,血肉枯槁,彷如一具幹屍。
這家夥為了用出最後一道神通,不惜榨幹渾身血肉,最後死成了這幅樣子。
顧絕塵上前,拉著它的皮,輕輕一抖,就將它扯了下來,別說,除了眼睛和鼻孔本身就有的兩個孔,其他地方都完整無缺,倒是一張煉製護身法衣的好材料。
提起來後,又用腳踢了踢其他部分,結果,血肉毫無元氣,就連骨骼也是一樣,甚至都有點酥脆,比尋常猛獸骨頭還差,喂狗都不吃。
他將整張皮整理了一下,然後放入了身份符詔中,剩下的這東西不會再為害,他也懶得管,就離開了。
沿途那些村民個個關門閉戶,顯然顧絕塵與豬婆龍的戰鬥,尤其是最後驚天動地地那一吼嚇到了他們,讓他們不敢出門。
走到黑水潭,他觀察了片刻,然後往那個神廟殘址一坐,打坐恢複元氣。
直到大半天之後,他才稍稍恢複過來,法力終於開始重新運轉,恢複了兩成法力。
他幹脆在這裏停留了下來,打坐運氣,吸納這裏的元氣,修複身體,特別是耳朵的損傷。
這一戰,身體其他部位都還好,隻有耳膜被直接震破,好在修士身體強健,恢複起來也快,三天時間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他也觀察了黑水潭三天,發現這裏沒有什麽異常,才緊緊握著秋霜劍,潛入了潭中。他總覺得附近有什麽人在窺視,早走看看是監視他,還是監視此地。
這黑水潭沒有了河水匯入,已經幹涸了大半,如果那豬婆龍還在,恐怕這潭水都淹不住它的身形了。
這水潭不深,不一會就到了底,在水底,他果然如預料一般,感應到了一股特殊的元氣,帶有葵水氣息。
這黑水潭之水,色黑,冰寒,而且隱約有一股水行元氣流轉,其下果然是一道細小的葵水靈脈。
葵水在五行之中屬陰水,與江河之水分屬陰陽,也難怪豬婆龍要躲在這裏麵修行。
這條細小的靈脈也如他在郭家寨發現的那獵戶居住的洞穴一般,一條細小的靈脈,也可能是這偉水河本身的水脈。
這玩意顧絕塵搬不走,不過,這潭底有一些葵水元氣凝結而成的靈液,他統統收了起來,這些可以用來煉丹、煉器,是不可多得的材料。
除此之外,下麵就是個石潭,沒什麽稀奇,他想了想,搬了一塊大石頭堵住這細小的靈脈,讓其不會再吸引別的妖物來此。
不過,這塊大石頭在幾百年後說不定又會成精,那又誰能說得清呢?
做完這一切,他就走了,繼續往南。
駕駛著一艘獨木舟,遇到水淺的地方還要他自己扛著過去,不過他還是樂此不疲,因為駕一葉扁舟,橫渡滄海,可是無比浪漫之事,現在這隻是預演。
不過在匯入漢水的地方,他遇到了一個龐然大物,一艘近十丈高,寬三丈餘的花船,橫亙在河麵。
此船雖然高大可卻一點也不顯臃腫,通體用某種不知名的木材打造,其中更有濃烈的元氣反應,顯然被祭煉過,應該是一件法寶,否則,法器級別撐不起如此大的架子。
與他的獨木舟相比,猶如帝皇與乞丐,不過,看到這艘花船,他反而放鬆了下來。更重要的是,此時舟中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歌聲,唱的是古風: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這是詩經中的一首,名為《漢廣》,講的是漢水寬廣,上有漢江遊女,想求娶而不得。
而顧絕塵知道,這首借漢之遊女抒發自己求娶不到心愛姑娘的詩歌,其中所說的漢之遊女,就是漢水之神。
無人知道這位漢之遊女的真實姓名,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成為這漢水之神,隻是從一些典籍中隱隱約約記載,這漢水遊女不是一位,而是兩位。
而且,他們與周昭王南征漢水有關,但到底有何關係,顧絕塵就不知道了。
不過,史籍記載,昭王末年,夜清,五色光貫紫微,其王南巡不返。就是說在周昭王十九年左右,天空之中有五色光華貫穿紫薇鬥,周昭王第三次南征荊楚,卻死於漢水之中。
不過,具體為何,史籍記載極為模糊,就連楚人、周人也語焉不詳,不過,從此之後,楚國獨立於宗周之外,日益壯大,成為南蠻大國,天下有數的萬乘之國。
不過,從此之後,楚人就一直祭祀著漢水遊女,雖然沒有姓名、神位,可是卻將其當做正神祭祀,讓其慢慢化為這偌大漢江的正神,僅次於江水之神。
但至少,顧絕塵此時不慌了,這可是正神,天庭有位份,至少行事要講規則,受到天庭約束,不會一言不合就拔刀相見。
就在他要繞過的時候,這花船上卻走出一位樵夫打扮的青年,走到甲板上,拱手致禮道:“客人何必如此匆匆,我家主上本來想去除了那人祭的偉水河豬婆龍,見客人出手,除此妖孽,所以在此地恭候客人,溫酒致謝。”
顧絕塵卻一點也不想,推辭道:“不過順道而已,哪裏當的起兩位神女的致謝,顧某需去往越國,不敢勞動兩位神女致謝,就此別過。”
“顧先生要趕路,我這花船可比顧先生的獨木舟快多了,可以送一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