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誅盜寇荊山君召
軍士不敢怠慢，連忙砍下這十幾人的頭顱，壘到了那京觀上去。
顧絕塵此時也渾身浴血，鍾聲上前道：“執金吾大人，是吾等的失誤，讓大人在此遇刺。大人不要緊吧？”
顧絕塵故作輕鬆抖抖衣裳上的鮮血，道：“無事，都是馬血和那刺客的血，這些卑鄙伎倆還傷不到我。”
“將死去的這十位兄弟的屍首抬回去，處理一下儀容給他們家人送回去，我私人每人給一百兩白銀的撫恤，隨國的撫恤稍後送上。”
“是。”趕來的允讓連忙躬身應下這事。
見到顧絕塵妥善處理這幾人的後事，那些軍士更加尊崇起這位執金吾大人來。
回到軍營住處，謝絕其他人探望過後，他才吞下外衣扔在一邊。
那麽密集的弩箭怎麽可能不受傷，好在，他手在馬屍底下有一定的活動空間，護住了臉麵，胸腹又蜷縮起來了，沒被傷到。
但是背部卻被三箭射中，好在，自進隨都以後，他就處處小心，裏麵穿了一件皮甲和三層絲綢，那些弩箭雖然射破了這四層防護，卻入肉不深。
在那些弩箭射中背部的時候，他又盡量扭曲了一下背部肌肉，避開了脊柱，才沒有受什麽重傷。
活動了一下身軀，首先自己拿桶打水清洗了身上的血跡，然後自己上了金瘡藥，就此作罷。
好在他學的本事足夠多，什麽通臂拳之類的學了不少，能自由扭轉手臂肌肉骨骼，自己能給後背擦藥。
接下來幾天，他都躲在軍營中療傷。
而外界，塚宰熊惲不準明珠衛出城剿匪，司馬昭順屍位素餐，養寇自重的傳言越傳越廣。
而三天之後，隨侯親自出明珠宮，祭祀祖廟。
這一次出宮聲勢浩大，幾乎出動了隨侯全部力量，顧絕塵都被叫到了隨侯身邊護衛。
甚至為了保證安全，明珠衛充當前鋒，按照顧絕塵的吩咐，一路戒嚴。
這次祭祀很順利，接著，就傳出了隨侯請隨國祖靈和鬼身幫助剿匪的傳言。
一開始，隨都人對這些半信半疑。
可是，當第二天，城門口整整齊齊堆著幾十個盜寇的首級時，整個隨都都轟動了。
第三天，第四天，每天都有一股盜寇的首級出現在隨都城門外，而剩下的盜寇被他嚇破了膽，紛紛外逃。這一下，整個隨國都轟動了。
國人紛紛傳言，隨侯得祖靈和鬼神保佑、助力，竟然在塚宰熊惲不支持的情況下，請求鬼神剿滅了橫行隨國的盜寇。
這下，不但隨侯名聲暴漲一波，隨國開國先祖，初代隨侯竟然也被隨國大多數人崇敬，有些地方甚至立起了初代隨侯的宮觀寺廟，將他當成保護神祭拜。
這帶來的影響極為深遠，晚上，塚宰熊惲在書房中坐立不安，等著一眾心腹謀士的到來。
好不容易人來齊了，熊惲開口道：“諸位，隨侯近幾日托聲鬼神之說，在國人心中威望暴漲，長此以往，我們取而代之恐怕難以實行。”
“鬼神之說恐怕為虛，任何一個鬼神都是築基期以上，絕不可能涉入此事之中。”
“知曉內情之人都明白，可是，他們隻是要取信國人，難道我們對國人說，塚宰與隨侯爭位，任何超凡力量不得借助嗎？”
“諸位，我有一計。”這時，那叫屈雲的謀士再度開口。
“諸位，隨侯祖靈原本隻是一位祖靈，在陰司或許有自身國度，以陰福庇佑隨侯。可是如今。他卻被一些人視為隨國保護神，由鬼踏入神靈之域，對天庭而言，這是僭越，是淫神邪祠。”
“對啊，我們隻要將此事稟於天庭，那位祖靈就可能遭到誅殺，對我們而言，這是大大有利之事啊。”
“妙啊，屈兄計謀百轉，佩服佩服。”
諸位一眾謀士聽了這計謀，都撫掌稱讚，而熊惲也點頭認可。
待他們都出去後，熊惲道：“這事如果能成，宗伯那邊的行動就能事半功倍，不錯。另外，讓司馬昭順也準備起來，萬一事有不諧，就隻能來硬的了。”
“是。”
“冬官司空那進展如何？不要事到臨頭還有一截距離沒打通。”
“大人放心，司空大人已經保證，兩個月後，那通道一定完工，足以藏精兵三百。”
接下來的幾日，那些盜匪首級終於消失了，因為整個隨國的盜匪都被肅清了，而隨侯的名聲也上漲了一大波，人人都認為他能得鬼神庇佑，是隨國當之無愧的主宰。
而顧絕塵卻還在等，等著紅花會的情報送過來。
這期間，他又去了一次西城，可惜，唐朝那裏仍沒有具體的情報，隻查到了幾個與各個青樓交易的小嘍囉。
顧絕塵決定再等三天，如果還沒有情報，那就隻能從那些嘍囉身上下手了，嚴刑拷打，總能問出點什麽。
這日晚間，他正在安睡，忽然，渾寐之中，感覺有人在呼喚自己。
雖然睡眠之中，但是警惕還在，他緊緊守住心神，不去應答，害怕糟了喚魂術之類的邪法，同時，也在努力掙脫這種渾渾噩噩，半睡半醒的狀態。
見他半天也沒反應，忽然，從黑暗中馳出一輛馬車，闖入他的夢中，一把將他拉上馬車，疾馳而去。
直到這馬車到了一處金碧輝煌，泛著清光的宮殿時，那馬車才停下來，將他扔出了馬車，直接拋到那宮殿之前。
此時，宮殿之前站了一位文吏打扮的中年人，看著顧絕塵，笑道：“請顧君來可不容易，還需馬車迎接啊。”
“不告而請，這與那些綁票搙人有何區別？”
這時，顧絕塵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他知道，這是自己的陰魂被人直接拉出身體，帶到了這裏來。
“顧君，此番請您前來，並非無因隻是因為顧君的行動牽扯到了荊山君，不得不請您來分辨一二，否則，恐怕事有不妙。”
不妙？荊山君？顧絕塵想到這，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也是臉色大變，沒想到這些家夥嗅覺這麽靈敏，這還沒幾天就察覺到了。
他宣揚鬼神沒什麽，可是，隨國有人給隨侯祖靈立祠堂，將其認為隨國守護之神就有大問題了。
分封神靈，召鬼神，這是天庭的核心職權，所有不封之神，皆為淫神邪祠，標準程序就是誅殺邪神，搗毀淫祠，以儆效尤。
邁步間，顧絕塵腦海中極速運轉，想著對策。
進入大殿之中，麵南而坐在上首的是一位腰佩璞玉，麵如滿月的一位少年公子模樣的神靈。旁邊還坐著兩人，一人是一位耄耋老者，一人卻是另一個青年。
顧絕塵不敢絲毫怠慢，這可是荊山君，統領整個荊山及附近數百裏方圓的地祗大神，隻比五嶽府君低一個檔次的存在，在他們的神域之中，地仙也不見得能討得了好。
連忙恭敬施禮道：“不知是荊山君召喚，顧某罪過。”
“不用多禮，這位是第一代隨侯曾君，這位乃是屈雲。”
“屈雲到我神祠中上青詞綠章，言道你私傳信仰，妄立淫祠，濫封曾君為隨國守護神，你有何話可說？”
“神君不知是要論心還是論跡？論心我確實無此意，隻是為當代隨侯添一樁異事而已，用的也全是人間手段。論跡我也無此行動，隻是安排人殺了幾個盜賊，傳了一些謠言而已。”
“然而事實是，所謂隨國保護神卻已立起，神君宜應嚴懲。”
“我所做，自然由我自己承擔，此事曾君毫無所覺，豈能懲罰曾君。如果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將塚宰大人立為大神，那塚宰大人就要受誅？”
“再說，為何百姓立曾君為保護神？還不是塚宰大人施政失德，百姓生活水深火熱，才將希望寄托在一尊不存在的神靈身上。”
“神君，聰明正直者為神，民有所請，皆需聽之。”
“隨侯一係數百年來兢兢業業，守土安民，憑此功績，為何不可以做這個保護神？我請神君封曾君為隨國土地神，保土安民，調理風水，庇佑眾生。”
“你這話說的，今天帶你來問罪的，反倒是說成了請封。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隨國確實需要一尊守護神。”
“這樣，你們兩方鬥法，我還是不參與了，不過，此事過後，我會呈報天庭，在此地立一土地神。”
“這件事就這樣了，你們下去吧。不過曾君，我看你麵色不虞，不日恐有大禍臨頭，好自為之吧。”說完，這位荊山君一甩袖，就將三位統統甩出了大殿。
這一出來，顧絕塵就覺得天旋地轉，“呼”的一下，他就從床上立了起來。
此時，屋外月光如水，靜謐安詳，卻是一場夢。
顧絕塵沒有了睡意，剛才的事卻不是做夢，他確實去了荊山君府邸，如果不是那幾句話確實有道理，他可能回不來了。
而荊山君的另一個提醒，卻還在他腦海中打轉：初代隨侯曾君，有大禍臨頭。
荊山君不至於騙他，那麽，所謂的大禍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