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全文完結
任承澤篇
自古帝王多寂寞,說的便是任承澤。
他站在摘星樓上仰望這漫天繁星,心卻煩亂如麻。
“皇上,貴妃娘娘要生了。”小太監匆匆趕來,滿是汗水的臉龐也抑製不住他此刻的欣喜。
“快,起駕鸞鳳宮。”
任承澤神色一怔,眼中喜色一閃而過。此刻的他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平和,滿心都在掛念那一對母子。
“皇上您擔心龍體。”
小太監哎喲了一聲,連忙追了上去。可憐他雙腳細弱,哪追的過武藝高強的任承澤。
任承澤是第一次當父親,此刻被關在鸞鳳殿外,來來回回地走著,滿是焦急之色。聽著慕容痛苦的尖叫聲,他心都疼麻了。
“皇上,您別著急,貴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母子均安。”老嬤嬤出言安慰任承澤,對屋中的慕容露出幾分羨慕之色。
她從未見過像任承澤這麽癡情的帝王。
雖然慕容隻是一個貴妃,六宮卻隻有她一人。雖然她不在鳳位,但是他們早就將慕容當作皇後看待了。
“都兩個時辰了,怎麽還沒生下來,禦醫呢,幹什麽吃的?”任承澤拳頭緊緊地攥在了一起,若不是江子笙不在華都,他怎麽會用這麽些沒用的奴才。他猛地推開眾人,大步一跨,厲聲道:“讓朕進去。”
“皇上萬萬不可啊。”嬤嬤連忙攔住了任承澤,滿臉哀求之色,“皇上,這可是老祖宗的規矩啊。”
“什麽亂七八糟的規矩?朕是天子,朕說的話才是規矩。”任承澤陰鷙地看著那嬤嬤,聲音急中帶戾,“你想掉腦袋不成?”
任承澤自從繼承帝位之後,一向仁厚待人,哪時會像現在這麽嚴厲。
嬤嬤被他這一喝立即嚇得跪在了地上,彎腰磕頭道:“老奴不敢。”
“讓開。”
任承澤一把揮開老嬤嬤,推開了鸞鳳宮的大門。
霎時一股血腥之氣便撲了過來,任承澤不僅沒有任何嫌棄,反而更加緊張地走了過去。
他看著躺在床上痛苦萬分地慕容,連忙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柔荑,“慕容,你感覺如何?”
虛弱地慕容睜開眼睛,看到任承澤之後,心一暖,隨即麵色蒼白地道:“皇上你怎麽進來了。”
“你都如此痛苦了,我怎能坐視不管。”任承澤心更加揪緊。
慕容聽到任承澤這一句,終是笑了,反握住了他的手。望著他英俊的眉眼,似有千言萬語。她很想開口,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任承澤為了她都不惜闖進鸞鳳宮了,得此夫婿她還有何可求?
“你想說什麽?”任承澤見慕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當即開口問道,聲音很低,就怕擾了她。
“我……”慕容看著如此柔情的任承澤,終是將心底的話問了出來,“我想問,除了子笙之外,你可有喜歡過我?”
她目光真切地望著任承澤,眼中含著慢慢的期待。
任承澤神色一抿,並沒有放開慕容的手,反而更加握緊了慕容的手,無比認真地道:“子笙是我心中的執念,而你是塗抹心執念的那道靈藥。”
“你是說,你喜歡我了嗎?”慕容眼睛忽地迸發了異樣的神采。
“自從你為我擋下那一劍之後,我心中便落下了你的影子。”任承澤低頭吻住了慕容的唇。
那一年,朗瑤光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成為了一個村姑慕容。他遇到了朗星雲行刺,若不是慕容為他擋了那一劍,他早已魂歸天外。
雖然他心裏一直避諱關於慕容的問題,但無可否認,她早已破開了他的心房,駐紮進了他的心底。
“謝謝你,澤。”慕容流下了炙熱的淚水,身子忽地一用力。
“哇哇哇……”
孩子落地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喜獲龍子。”禦醫嬤嬤跪地拜禮。
“請皇上賜名。”慕容臉色疲憊,卻始終舍不得入睡。
“他是容兒賜予朕最後的禮物,便叫他容禮吧。”任承澤低首吻住了慕容滿是汗水的額頭,“我愛你,慕容。”
……
夙夜轉世篇
蒼天有情,輪回不止。
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
世人稱九尾狐也。
在青丘山中,九尾狐一族貴不可言,掌握著青丘萬物的生殺大權。即使是神獸也不敢在青丘之中放肆。
至於弱小的人類,更是如此。
但凡是總有例外。
狐族的王一次入凡間,蠱惑了一名貌美如仙的女子,並將其帶回山中,生下一子。
其子正是昔日玄閣閣主夙夜的轉世,名容清修。
他擁有人狐血脈,亦是世人不容的半妖。雖貴為九尾狐族的王子,卻因人類的血脈而受到族人歧視。
他自生下來便是人身,卻擁有著狐狸的耳朵和尾巴,更是擁有蠱惑蒼生的容貌。
容清修自由天賦異稟,更是擁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法術一學便會。
狐王為了不讓他受傷,自幼便將其帶在身旁,直到他大限將至。那一天,容清修剛滿十八。
他接下了狐族的王位的試練,來到了人間,尋回狐族至寶,玄影寶衣。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一襲青衫,一支竹笛,一把竹傘,漫步在煙雨之中,朦朧似仙。
他行步不疾不徐,經過匆忙的人流之時,卻未發生任何一點碰撞。最後,他走到了一間茶寮,坐到了一張小幾上,點上了一壺清茶。
茶韻嫋嫋,眾人卻像沒看見他似的,依舊在自說自話。
“你知道嗎,最近玄閣的閣主出來算卦了。”
“玄閣閣主?夙夜消失之後,玄閣不一直群龍無首嗎。”另一個茶客不以為然地道。
“現在玄閣的閣主名夙離,是夙夜的兒子,自幼精通玄術天資聰穎,能知天下事。”
“真的?”
“我還騙你不成,這玄閣一向神秘的很,難得出世一次,你不去,我可去了。”那茶客說完便匆匆結賬離開。
……
容清修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在鼻尖輕輕聞了聞,而後放下,丟下一點碎銀便跟了上去。
玄閣可知天下事,他倒是要試試,那個小閣主知不知道玄影寶衣的下落。
朱紅色的漆門帶著神秘莫測的氣息,容清修剛想踏進一步,卻被門上的金光給反彈出去,他一退倒後數十步,才穩穩停住。
他放下竹傘,微抬起頭,看著那扇大門,深邃的眸子暗下下,微微勾起唇角。
上等的辟邪陣,這玄閣果然有些底蘊。
他抽出手中的竹笛,對著大門畫下了一個精妙的符文,輕輕一拂,便跨了進去。
一個相貌英俊的男子站在玄閣門中,正直勾勾地看著他,臉上卻無一絲意外之色……
“玄閣閣主?”容清修步履沉穩地走到夙離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年輕有為。”
夙離望著容清修,許久才回過神,道:“坐。”
雖然夙夜死去的那一年他才三歲,卻是將他的麵孔深深地印在了腦海裏。此時的容清修,不是夙夜還能是誰。
“在下聽聞玄閣善推演,天下無事不知,可當真?”容清修放下竹笛,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唇角。
不知為何,他對這個地方格外的親切,似乎來過千百遍一般。
“不知公子欲問何事?”夙離知道夙夜已經忘記了前世的一切,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緒,平靜如水地道。
“玄影寶衣。”容清修深邃地眼眸如桃花般綻放,即使定力再強的人見到他的這雙眼睛,也會不由自主的陷進去。
夙離隻恍神了一下便恢複了神情,看著榮清秀的時候更是浮現了一絲訝色。
玄影寶衣是狐族至寶,曾被夙夜拾得放在了竹屋之中。
難怪他之前覺得容清修身上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妖氣,原來他真的是九尾狐。這氣味太淡了,玄術不精的話根本無法聞到。
“公子可是青丘山來的?”夙離麵色平靜地看著容清修,內心卻起了驚天般的波瀾。
“正是。”容清修並沒有隱瞞。
“你要的寶衣在這個地方。”夙離將竹屋的位置告訴了容清修。
“多謝。這是狐翎,今後你可以要我替你做一件事。”
容清修說罷便拿起竹傘離開了,不染一塵的石桌上放著一根潔白如雪的狐翎,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尋著竹屋的路線,他穿過了一片竹林,最後站在了一所竹屋麵前。
"有人在家嗎?"
"有。"一個女子在屋內匆匆回答,隨即推開門,望著他一怔,“請問你……”
“在下,途經竹林,卻突然下了起雨,不知可否暫避一陣?"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心情不知為何晴朗了許多。
"可以,不知這位公子貴姓?"
"免貴姓容,名清修。"容清修看著女子,皺了皺眉,"姑娘我們認識嗎?"
"容清修,很好聽的名字。"女子有些悵然,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最後輕揚起唇角。“雨勢暫時不會停,進來坐吧。”
“好。”
容清修踏進了竹屋,一下便感知到了玄影寶衣的位置。
他隨意地打量了下屋子,本想直接用法術取走寶衣,又怕太過唐突,便對江子笙說出了來這的實情。
“不知姑娘可將玄影寶衣歸還給在下?”容清修沒有使用狐族的術法。
“可以。”江子笙腳步頓了下,最後將玄影寶衣拿給了夙夜。
“多謝。”容清修沒想到江子笙會那麽痛快就答應了自己,驚訝了下,才道:“叨擾了一會,還不曾問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江子笙。”江子笙擺弄著手下的棋盤,頭也不抬地道:“容清修,能陪我下一盤棋嗎?就當了結今日的因果。”
“好。”容清修沒有推遲,來到棋盤邊坐下,自然而然的執起了白子。
時間緩緩流逝,這一次,江子笙贏了。
最後,容清修帶著他的玄影寶衣離開……
他走出了竹林許久,才慢慢地停了下來,望著那所早已看不見的竹屋,如釋重負地笑了。
就好像了卻一樁塵緣。
他離開了大玄,回到了狐族,成為了正在的妖族之王,從此再未踏入大玄半步,更不曾見過那女子一麵。歲月輪回,久而久之,他已將此事忘卻。
千年之後,平靜終將逝去。
他為萬妖之王,天道不尊,萬法不容。他不信蒼穹,與天爭命,差點身死道消,臨死之際幸被一凡間女子所救。
他望著女子絕豔的麵容,萬古不動的心,刹那化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