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月下酌酒
關山月發現心底裏竟然喜歡歐陽娜娜,頓時緊張起來,自己已經惹了一屁股風流債了,哪敢造次?一時間感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沒話找話道:“歐陽主任還喜歡古詩詞哈?沒想到還是個大才女呢!”歐陽娜娜咯咯一笑,說道:“那是!女人不僅怕嫁錯郎,還怕入錯行,導致我這一身才華無處施展,哈哈哈!”
歐陽娜娜長期在政府工作,開朗大方,頗有禦姐的風範,與關山月其他的女人風格都不一樣。喝了杯水,開了幾句玩笑,關山月不敢再待下去了,擔心自己淪陷,趕緊說正事準備撤。
關山月說道:“歐陽主任,你就放心,這個項目我肯定幫你做,就等你一聲令下了。”關山月不用說明,歐陽娜娜已經知道關山月的心思了,說道:“好,太感謝你了!雖然給不了你多少好處,但是在公園的入口處,都會寫上你們公司的名字,讓黃溪縣的人們永遠記著你。”
關山月一笑說:“我這是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中啦?”歐陽娜娜俏臉一紅,嗔道:“瞎聯想!隻是讓你掏了腰包,姐姐我心裏感覺對不起你,以後再也不會上你那化緣去了。”
關山月心裏一樂,知道對不起我還去找我要錢去?但是誰讓你是美女呢!笑笑說道:“能為家鄉做的點事兒,也是我掙錢的目的之一。我這人沒有大格局,小格局還是有點的,我回來建廠的目的也是想促進咱們當地經濟的發展,所以你也不用內疚。”
歐陽娜娜笑道:“你說的我都有點感動了,哈哈。”關山月說:“那咱就不說了,別把你說哭了。我走了,謝謝你的茶。”歐陽娜娜欲言又止,小臉紅撲撲的,心裏竟有一絲不舍來。看著關山月站了起來,說道:“歡迎以後常來玩啊。”
關山月出門的時候,發現她的鞋架上隻有女人的鞋,心裏又臆想起來,難道就她一個人在這兒?看來那隻能“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了。
歐陽娜娜靠在門口,看著關山月下樓,忽然冒出一句話:“要不晚上一起吃飯吧,也算慶祝慶祝咱們再一次合作。”關山月正依依不舍呢,聽了她的話不假思索地說:“好啊,也是應該的。”歐陽娜娜感到自己的心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鼓起勇氣說:“那你還著急走啥?等著咱們一起走吧。”
歐陽娜娜的話就像有魔力一般,把關山月招了回來。兩人重新坐在沙發的對麵,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覺得能聽到對方的心髒砰砰直跳。關山月看著茶幾上的《月下酌酒》,說道:“你的字經過名師指點?”歐陽娜娜說:“我爸爸教的。我爸爸是咱們省書畫協會的會長歐陽海川,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關山月說:“我滿身銅臭氣,哪能知道大師的名字?”歐陽娜娜咯咯直樂,說道:“還挺善於貶低自己,抬高別人哈!勇氣可嘉嘛。我給你做個打油詩?”關山月微笑著說:“願聞其詳。”
歐陽娜娜一時間笑個不停。終於忍住了笑,說道:“我本世間風流客,空有皮囊如草莽。虛度光陰二十載,哪管世人誹與謗。別生氣啊。”歐陽娜娜說完,捂著肚子抽搐幾下,實在忍不住了便放聲大笑,眼淚都笑了出來。
關山月張口說道:“含蓄,要含蓄,美女要笑不露齒的喲。聽了你的打油詩,我忽然想起半首詞來:昨夜海棠初著雨,數朵輕盈嬌欲雨;佳人曉起出蘭房,折來對鏡比紅裝。問郎:花好奴顏好,道:不如花窈窕。”
歐陽娜娜紅著臉,笑眯眯的說:“你怎麽不說後邊幾句?我替你說了:佳人見語發嬌嗔,不信死花勝活人;將花揉碎擲郎前,請郎今夜伴花眠。”關山月說:“我又不是你老公,我哪敢說?”歐陽娜娜啐道:“果真是個風流客!我就比花好看,有眼無珠!”
一時間屋裏曖昧的情緒蔓延開來。歐陽娜娜低聲問道:“你的媳婦到底是哪一個呀?”關山月老臉登時通紅,支支吾吾一陣說道:“要不晚上我叫著她,咱們一起吃頓飯?”歐陽娜娜忽地歎口氣說道:“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你的經曆姐姐很好奇,能跟我說說嗎?”
閑著無事,關山月大致講了自己“發家致富”的經曆,當然避重就輕,女人的事兒就不說了。
歐陽娜娜聽後說道:“沒想到小小年紀竟然還懂古玩?讓姐姐高看你一眼。看來倒也不是:‘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哈哈!”關山月說:“我這副皮囊很帥嗎?”歐陽娜娜說:“帥不帥倒是其次,挺臭屁的。看在你肚子裏有點墨水的份上,晚上姐姐親自給你做一頓飯。”
關山月特別享受和歐陽娜娜鬥嘴的過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榮幸之至。你說我吃你這絕世美女做的飯會不會折壽啊?”歐陽娜娜咯咯直樂:“折兩年壽怕什麽?人活的關鍵是過程精彩就好,活那麽久也沒意思呀。”關山月笑笑說:“你這麽說,我就心安了。你聽了我的經曆了,我能不能聽聽你的傳說?”
歐陽娜娜眼裏忽地閃過一絲陰霾,笑笑說:“不準打聽美女的隱私!”想想又說道:“是不是覺得吃虧了?姐姐給你寫一幅字,咱們就扯平了。去我的書房,正式給你寫一副。”
關山月隨著歐陽娜娜進到書房,見裏邊的裝飾很簡單,隻有一個書櫃和和書桌,書桌上擺放著筆墨紙硯。關山月看這硯台眼前登時一亮,從側麵看層狀沉積岩特征明顯,紅黃相間,正麵有流水一般的紅絲,絲紋回旋變幻,色澤繽紛,肌理潤滑。關山月說:“你這是紅絲石硯,難得!”
歐陽娜娜眼睛一亮,大有遇到知音之感,說道:“知道的不少呀!好!看來我給你寫字該不會是對牛彈琴了。”關山月說:“謝謝美女的抬愛。”歐陽娜娜邊倒墨汁,邊笑道:“這要是在古代,你就是我的小書童,幫我研磨,嘻嘻。”
關山月自得地說:“誰要有我這樣的書童也是福氣,會武功、會醫術、董古玩、能掙錢,絕對稱職,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說誇張點,我就是踩著七彩雲彩的蓋世英雄!”歐陽娜娜嗔道:“又臭屁起來了,真令人作嘔,我看是蓋世狗熊,哈哈!不準說話,我開始寫字了。”
歐陽娜娜微一沉思,揮筆寫道: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這是卓文君的《白頭吟》!關山月心想,這個歐陽美女總喜歡這些幽怨的詩詞,婚姻肯定不幸!“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看來自己是沒希望了。我去,怎麽又瞎想!
歐陽娜娜寫完後,低頭盯著墨跡不說話。關山月心想,是不是她的內心又被觸動了?卻見她很快抬起頭來,笑嗬嗬地說:“怎麽樣老弟?姐姐寫的不傷你的眼吧?”關山月說:“一般般吧。”歐陽娜娜鳳眼一瞪:“什麽意思?你準備大顯身手?”
關山月趕緊說道:“哈哈,你誤會了,我是說我不喜歡這首詩詞。回頭給我寫一副主席的《憶秦娥·婁山關》,掛到我的辦公室怎樣?”歐陽娜娜仰著脖子,驕傲地說道:“那要看我的心情!慢慢欣賞吧,姐姐給你做飯去。”
歐陽娜娜張口就是姐姐、姐姐的,現在老弟都叫上了,關山月也明白了她的心思,他們之間隻能是姐姐弟弟,大不了是個紅顏知己,而不會是其他的關係了,心裏不禁有些遺憾。
歐陽娜娜做了一道“蟠龍菜”、一道“糍粑魚”,兩個素菜。糍粑魚是關山月的最愛,把魚經過醃漬、晾幹後煎燒而成的,外皮酥脆,肉質緊實,鹹辣適口,一個字:香!
蟠龍菜就見功夫了,將肉類、魚類、蔬菜等切碎後攪拌均勻,用雞蛋薄餅卷起後,切成小段,在盤中擺成龍的形狀,再用高湯在油鍋中做成欠汁。說起來一句話,做起來很費事,看來歐陽娜娜這頓飯是費了心思。
倒上酒,歐陽娜娜說道:“今天姐姐很開心,不僅是工作上的事,更重要的是能和你談的來。李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咱們幹一杯!”關山月興致大發,說道:“‘一生大笑能幾回,鬥酒相逢須醉倒。’今天我陪姐姐開懷暢飲。”
兩人幹了一杯,歐陽娜娜笑道:“‘鬥酒相逢須醉倒’?想得美!我才不會和你傻拚呢。我喜歡白居易的境界,‘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朋友三三兩兩,坐著喝小酒,聊會天,當然遇到你這樣的還能附庸風雅的可能更好。”
歐陽娜娜的口風太嚴了,倆人在一起相處了一下午一晚上,關山楞是對她家裏的情況一無所知。這個像謎一樣的女人,分寸掌握得恰如其分。關山月感到她骨子裏有種高潔的品質,就像王安石所雲: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然而,她的生活更像是陸遊詩詞裏說的: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雖然每每笑口常開,內心裏卻是孤獨的。所以她對自己又是莫名的親近。
這一晚上,歐陽娜娜打開了話匣子,談談文學,談談書法,談談人生。關山月的心想,這樣也挺好,做個紅顏知己也不錯嘛。不對,不能叫知己,她家裏的什麽情況自己都還不知道呢,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