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人心不足

  轉天老鄉們都來了。關山月先安排他們到職工宿舍住下，然後到食堂擺上酒宴給他們接風。待酒菜擺好，關山月打開酒要親自給他們倒上酒，張大根趕緊說道：“我來，哪能讓你倒酒？”關山月說道：“大家都是第一次來，我倒酒也是應該的，這地主之誼是要盡的，你就不要爭了。第一杯我倒，餘下的你負責。”


  倒了一圈酒，關山月端起酒杯說道：“歡迎你們加入鑫隆特鋼！都是老鄉，客套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以後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大家多擔待。”關長興說道：“謝謝了，大家一起敬敬小山！”


  喝完這杯酒，張大根說道：“咱們回老家隨便稱呼什麽都沒事，但是在單位就要有規矩，不能隨便叫。以後不能直呼其名，大家要改口，叫‘關總’，知道不？”


  關山月還真不在乎這些事，但是讓他們有些規矩也好，笑著說道：“無所謂，大家開心就好。來，咱們再喝第二杯。不出正月都是年，祝大家新的一年生活愉快。”都是年輕人，喝酒也痛快，烏央烏央的端起酒杯都幹了。


  酒過三巡，關長興說道：“我們來這兒給你添麻煩了，大家也都感激你。我們在鋼廠幹了兩年對鋼廠的工作也算熟悉，也能為你賣點力。你看我們幹什麽好呢？”關山月笑笑說：“你們有什麽想法？大家都說說，看看我能不能滿足你們。”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有人說道：“來的路上我們還討論這件事了。我一直再煉鐵廠當爐前工，就這也能發現好多問題。比如鋪鐵鉤用的耐火磚，經常有質量問題，但是還得用，說明裏邊有很多貓膩。如果我們能幫你監督這些問題，就能避免好多不必要的損失。”


  有人附和著說：“對，鋼鐵廠太大了，所以到處是漏洞，我們看著都心疼。但是太行鋼廠是國企，沒人細追究這事。但是你的企業就不一樣了，自己的錢要看緊呀。”


  要說他們也是好心，但是真讓他們去監督那還不亂了套？一是打亂了采購程序，二是時間長了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出現監守自盜？

  人性就是這樣，在沒權力之前對不公平的事情、黑暗的事情說起來都是義憤填膺，可是一旦有了權力卻又都想撈一把，利益麵前誰能守得住本心？關山月經得見得太多了，這點事還是能看明白的。


  關山月心想，果不其然，人心不足啊，擔心的事還真來了。不過他們正好說道耐材上了，正中下懷，關山月笑笑說道：“放心，這事兒在咱們這兒不會出現，因為耐材廠是自己家開的。”那人尷尬地說：“我隻是舉個例子，哈哈。”


  張大根當過領導，見得世麵自然多些。他們說這些無非是想找個管事的差事幹幹，這不是添亂嗎？張大根感到臉紅，這幫老鄉怎麽就不知足呢？於是說道：


  “民企和國企的管理方式有很大的差別，漏洞會有，但是不會像國企那麽多，要不企業還能掙錢？咱們是來打工的，一定要擺正位置，關總能收留我們，大家都應該感激不盡。我看大家還是先從事自己原來的工種，從基層做起比較好。咱們要是做的好，關總還能虧待了我們？”

  張大根說完後大家都陷入沉默，神態各異。這些人懷揣夢想而來，都想土雞變鳳凰，這夢想瞬間就破磨滅了？有的低頭想事兒，有的心有不甘抬頭看著關山月。


  關山月笑笑說：“感謝大家看得起我投奔我來了，也感謝大家為我著想。目前情況下企業的運營比較正常，而且各個崗位上也不缺人。我看這樣，大家按大根說的那樣先上班，以後根據大家的能力和特長再調配，行不行？”


  關長興是他們中間年齡最大的，當然能聽明白關山月的意思，這是緩兵之計。心裏卻想著，你的錢誰掙不是掙？我們掙了還能念你個好，咋就想不開呢？心裏雖是不滿，但是也沒法說出來呀，眼前也隻能這樣，等有機會再說吧，於是說道：“那就這樣，大家先幹著。這麽大的公司有的是機會，以後想著大家就好。”


  張大根說道：“大家來了就要好好幹，幹得好了自然有機會，關總還能忘了大家？”關山月哈哈一樂說道：“雖說咱們是一個村的，但是多年不在一起，你們有什麽特長我也不了解。先幹著，以後再說。來，大家喝酒！”


  趁關山月去廁所的時間，張大根訓斥道：“你們一來就想著有個好職位，可是你們想過沒，你們為這個企業做過什麽？一點貢獻都沒有上來就想要好處？再說了，即便是給你安排個好崗位你能滿足嗎？今天是個科員，你很高興，明天你就不滿足，想當科長，後天就想當處長，哪個滿足不了你你就不高興，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將心比心，你們為關總做過什麽？咱們是來索取的嗎？”


  有人說道：“我們也是為他著想的，這麽大的企業不需要幫手？咱們都幫他照看著還少點損失呢。”張大根不屑地說：“你多慮了！人家沒本事能經營這麽大的企業？太行鋼廠都經營不下去了，小關的企業天天掙大錢，憑什麽？你來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那人說道：“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一來就和領導們住在一起，有單間，逍遙自在。而我們則住在宿舍裏，四個人一屋，幹什麽都不方便。小關給你安排了好地方，你當然這麽說了。”張大根氣的直哆嗦，恨聲地說：“隨便，你們的事我再也不插嘴。丟人去吧！”


  正說著關山月回來了，大家都閉上了嘴。關山月看屋裏很嚴肅，笑道：“怎麽一點都不熱烈呢，不是你們的風格。我起個頭，一人敬你們一杯，大家熱鬧起來。”


  幾兩酒下肚，話就多了起來。有人問道：“過年時聽張海說，他現在是貿易商？專門和你做生意？”關山月笑笑說：“算是吧，做了幾筆。”有人感歎道：“你說人家張海好吃懶做、坑蒙拐騙的也能做生意，咱們規規矩矩的反而隻能上班掙死錢，當真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呀。”

  關長興說道：“是呢，這次回去你看張海神氣的樣子：穿著一身狗皮，戴著狗皮帽，穿著長筒靴，拿著手機天天裝模作樣的不知道給誰打電話，對柳桃都是吆三喝四的，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看人都是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的。”


  張大根說道：“看著他裝逼，其實除了身上的東西還有啥？吃飯都上他爸媽家蹭呢。他要是有錢還不買輛飛機回去？信他呢！也就你們幼稚。”


  有人說道：“我看人家說不定那天就發達了！這人是要敢幹，要不就像咱們一樣，永遠打工。”


  關山月心想，這話有一定的道理。有人說：“態度決定高度，思路決定出路，細節決定氣節，環境決定心境，格局決定結局。”但是你隻看到了一點，卻忽略了其他成功的要素。不過這話和他們說無異於對牛彈琴，隻是笑笑沒說話。


  有人借著酒勁說道：“小關，我們能和你做些什麽生意呢？要是有機會記著提醒我們。”關山月想想說道：“生意遍地都是，我也不知道你們能做什麽。你們看吧，認為自己能做什麽咱們再商量。”


  張大根那個恨呀，這是把關山月當肥羊了，都想宰一刀。實在看不過眼了說道：“今天關總念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份上，給足了大家麵子，盛情招待大家，非常感謝。你們在太行鋼廠上過班，見過老總嗎？別說老總，廠長能見幾次？何況請大家吃飯了。人貴有自知之明，人還得感恩，不然還叫人嗎？

  今天我酒喝多了，多說了幾句。至於大家怎麽理解我就管不著了。總之我希望大家來了就要按廠裏的規矩來，不要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大家想學張海，好學的很，你們現在誰都比他風光，我的堂弟我不知道嗎？有啥好學的？”


  關山月拍拍張大根說：“大家說的都有道理，說不定你們中間出一個大商人呢。人這一輩子變化很大，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如果大家有合適的生意我能幫得上，我在所不辭。大家都富了，我也開心。


  但是，目前咱們先說上班的事。我為什麽喜歡大家來呢？因為大家在太行鋼廠受過正規的訓練，知道鋼廠的規矩，所以一說你們要來我雙手歡迎。以後你們生活中有什麽困難可以直接和我說，都是小事。”


  張大根聽完暗自佩服，還是領導會說話，轉著圈要求大家守規矩。隻是這幫笨蛋能不能聽懂呢？看看天色不早，張大根說道：“大家今天剛來，早點回去休息吧。關總的事兒也多，能陪咱們吃頓飯很不容易了，謝謝關總！大家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