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八步打燈
李老的病情比上次還難纏，隻好在北京多住幾天，影響了關山月一路往南的計劃。關山月給李春梅打電話說：“寶貝兒，我在北京呢，你來北京玩嗎？”李春梅不情不願地說：“北京那麽冷有什麽好玩的？你不來無錫了？”
關山月無奈地說：“本來打算著去無錫看你的，可是北京這邊突然有急事過不去了，說不好在北京要待幾天，時間長了可能年前就去不了無錫。過來吧，老公想你了。”
天氣再冷也擋不住牛郎織女相會的熱情，李春梅的心早飛了過去，但是還在瞎扯：“都是假話，要是想我早就來無錫了，除了騙人還是騙人。你在那兒處在溫柔鄉，哪還想得起我們孤兒寡母？”
這罪過可大了，關山月壯著膽說：“媳婦，您要是有意見就回來住？這樣咱們就能時常見麵了。”李春梅說：“行，我住你媳婦的房間，你看怎樣？”關山月尷尬地說：“這好像有點難，咱們可以在附近買個房子，行不？”
李春梅鄙視道：“一聽你就是假惺惺的，不嚇唬你了。我問你，你是想我了還是想你兒子了？答得不好我就不去了。”關山月：“主要是想你，捎帶著想兒子。明天坐飛機過來好不？”李春梅說：“我還沒坐過飛機呢，不會坐。
正聊著呢，聽到叮咚叮咚的門鈴聲，李春梅問道：“誰敲門找你呢？不會是女人吧？”關山月一邊去開門一邊說：“還不知道呢，不過北京這麽亂，也沒準是女人。”李春梅怒道：“你敢找女人我把你腦袋敲碎。等著，明天我就過去！”說完掛了電話。
進來的當然是李虎，李虎說：“既然你不願意和公子哥們喝酒，我聯係了方星海方師傅，行不？”關山月滿意地說：“這還不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咱們不能總和一幫不學無術的人在一起不是？”李虎不屑地說：“這要是女人你還不屁顛屁顛？別抬高自己，沒那麽高。”
關山月嘿嘿一樂說：“知我者虎哥也。現在走？”“對，不然趕到上下班的高峰期就要堵車了。”
李虎開車虎嘯風馳，又如遊龍一般在車流裏穿梭，驚險之處，每每擦著前車的尾燈而過。饒是關山月心理素質好，也被驚得嗷嗷亂叫。李虎不屑地說：“一驚一乍的，就這還是練武之人？”關山月說道：“你沒聽說過？人有的時候不是怕死而怕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慢慢在死，你這是要嚇死人的節奏。”
李虎嘲笑道：“山溝裏來的人就是沒見過世麵，你沒聽說過二環十三郎？”關山月問：“那不會是你吧？”李虎得意地說：“那是我師弟。我們一起跟著一個專業賽車手練過。”
李虎拉著關山月進了老北京城，找個寬敞的路把車停好。這時夕陽西下，一抹淡淡的陽光柔和地灑在幽深的小胡同裏。老槐樹下扯閑篇兒的老人，追逐頑戲的孩子，還有那由遠而近、略帶沙啞的“磨剪子來鏹菜刀”的吆喝聲……
知道是去方星海的住處，關山月責怪道：“你怎麽不早說？我第一次來方師傅的家裏不帶點禮物多沒禮貌？”李虎大大咧咧地說：“能斷大事，不拘小節。有幹將之器，不露鋒鋩；懷照物之明，而能包納。大丈夫不拘小節的道理你都不懂？還練武之人呢，磨磨唧唧像個女人。”關山月搖搖頭說：“最起碼的禮貌要有吧？沒法和你交流。”
既來之則安之，穿過一條長長的巷子裏，來到一處四合院。迎麵是黝黑的宅門，鋥亮的門鈸，推開一扇門，眼前是一個方方正正的院子，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有房子，一色的青磚黑布瓦。院裏的梧桐樹下有一塊水泥柱支起的青石板，悠悠地泛著光。
李虎喊道：“方師傅，我們來了。”方星海說道：“早聽到了，進來吧。”聲音從正房傳出來的，李虎推門就進去了。
方星海正在和一個年齡相仿的人坐在八仙桌旁喝茶聊天，見兩人進來招呼道：“快坐，我給你們介紹介紹。”然後指著中年人說：“這是孫氏太極的傳人孫正才，這是青年才俊關山月，今天我特地約了你們相見。”
關山月看了一眼中年人，見他豐姿魁偉，肩寬腰闊，大耳圓目，威風凜凜，頓時心生好感。卻又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呼，想抱拳吧自己又不是江湖人士，再說現在行不行這種見麵禮也不知道，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說道：“孫大師，幸會！幸會！”
孫正才一手握著關山月的手，另一隻手拍著他的手臂說：“快坐！我早聽方星海說你了不得，我這人愛才好士，早想和你見見。”關山月說：“隻怕方師傅言過其實，讓前輩失望。”
方星海說：“前兩天我聽李虎說你隨手就把鋼勺揉成一團，甩進牆裏，我自認為沒你這本事，像你這麽年輕就有如此本領的我還沒見過。孫老師愛才，你要是能得到孫老師指點一二將受用終生！”關山月趕緊說：“那太感謝了。”
李虎找不到存在感，自嘲道：“鄙人叫李虎，方師傅也不介紹我，隻好做個小廝給各位大師倒茶。”方星海說道：“還算有自知之明。”大家哈哈一樂。
孫正才問關山月：“小兄弟練得是胎息功？”關山月說：“對，也沒有師傅指點，純粹瞎煉。”孫正才說：“既然來了，咱們先到院子裏過過手？”機會難得，關山月哪還矯情，馬上應道：“好，希望大師指點一二。”孫正才說：“咱們就隨便搭搭手，一拍、一推、一靠，就知道深淺了。”
站在院子中央，兩人沒有多餘的動作，微微運氣抬手拍了過去。兩掌相撞，砰地一聲悶響，蹬蹬蹬兩人各退幾步。關山月隻覺得胸口如遭錘擊，氣血翻湧，忙調了半天呼吸才穩住心神。
孫正才讚道：“好！了不得，今天差點栽在你手上。”關山月說道：“前輩輕描淡寫，我這五髒六腑可要移位了。”孫正才何嚐不是？哈哈一笑說：“功力的深淺知道了，咱們推推手。”
推手是太極門日常徒手對練的套路形式，講究“後發先至”、“先化後發”，要懂得沾連不脫，不丟不頂，以靜製動，避實就虛，以巧製勝的特點。關山月哪練過？可想而知，兩人剛一搭手就被孫正才一粘、一擠扔到一邊去了。
孫正才笑笑說：“太極拳講究掤、捋、擠、按、采、挒、肘、靠，知道你沒練過，但是武術道理是相通的，咱們靠上一靠。這一靠最能體現功底，講究斜飛勢用肩，肩中還有背。一旦機可乘，轟然如倒礁。仔細維重心，失中徒無功。”
說完兩人紮上馬步，同時大喝一聲，肩膀撞在一起。隻見關山月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而孫正才卻紋絲不動。關山月站起來連聲說道：“厲害！厲害！”孫正才哈哈大笑：“你是空有一身內力卻不知道怎麽使用，就像小孩兒擁有金山銀山不會花一般。走，喝茶去。”
關山月心想，我有那麽不堪嗎？除了你我好想還沒遇到對手。再說咱倆真打起來還不一定怎麽回事呢。一邊想著，幾個人進到屋裏重新落座。
孫正才說：“剛才你可能還不服，認為我是以己之長攻其之短。我再給你露一手。”見他把四個人的茶杯一字排開，然後在桌子的一端輕拍一掌，奇怪的是近處的三個杯子紋絲不動，而遠端的杯子砰地蹦了起來。關山月大讚：“了不得！要不是親眼所見定義為是魔術。這就是傳說中的隔山打牛？”
孫正才說：“也算是吧，我們叫八步打燈透甲掌。傳說中隔山打牛可以隔著一段距離用拳掌攻擊，隔空將人擊倒的功夫。這種功夫有各種各樣的名稱，例如隔空打人，印掌，百步神拳等。這種說法有點誇大，但是隔著物體是可以把人擊倒的，這是利用了振動的道理，就像繩子一般握著一頭抖動力就會傳到繩子的另一頭。當然這需要長時間的摸索。”
關山月大為歎服，心悅誠服地說道：“長見識了！”
孫正才說：“粗淺的八步打燈透甲掌也可以理解為人們常說的內家拳中的透勁和繃勁。繃勁就是我用拳打在你身上，拳的力度隻是局限在拳頭跟身體的接觸麵上，這樣的話你就被我的拳給繃出去，摔倒在地，但是對你身體內部沒有什麽傷害。
而透勁正好相反，拳頭雖然打在肚子上，但力度能到內髒甚至後背，這樣的拳不會把人彈出去，而是對身體內部造成傷害，也就是內傷。
當然這隻是初級的功夫，練到一定的境界就是剛才那樣，這才叫八步打燈透甲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