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坑蒙拐騙

  喝了杯熱茶，關老爺渾身通透，問道：“你們北京的業務做得怎樣？”謝婧說道：“那有啥好做的？有錢就是買買買。”關山月說道：“我明天準備找李虎推銷新藥去。”謝婧說道：“舍近求遠，先把咱們省裏的軍需搞定再去京城吧。這事交給我，隻要你的藥好就行。”


  關山月一拍腦袋說道：“我咋就把這事兒忘了？咱的藥絕對好，尤其是創傷藥更適合軍隊上用。”剛說完茶桌上的手機叮鈴鈴響了，謝婧探頭一看說道：“你王大秘的。”關山月笑笑拿起手機問道：“娘娘，有什麽指示？”


  王彩說道：“近期的質量異議接二連三，其中有兩起比較嚴重。一是咱們近期開發的船板鋼，剛開始在無錫市場質量反饋的很好，然後就開始全麵鋪開生產。誰知第三批貨就出現了問題，有客戶一次提出兩千噸的質量異議，在當地產生了很壞的影響。當地造船業非常發達，如果處理不好就會影響咱們以後的船板鋼生產。


  第二起質量異議是咱們產品結構調整之前，銷售了一批圓坯給下道用戶。這個客戶是山東聊城的，剛開始每次提一兩噸，咱們覺得少，不值得處理去就直接賠付了。陸陸續續地提了幾次都是如此，誰知這次突然提了一單異議，純廢品就達七百噸，安排人處理後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沒人敢下結論。你看怎麽辦？”


  自從產品轉型後，無錫是他們主攻的一個市場，並設了辦事處。這兒的機械加工業特別發達，產品質量一旦有了問題就會在當地迅速傳開，產生惡劣的影響，後果很嚴重，所以必須處理好。


  關山月想了想說道：“銷售終端是什麽樣的咱們從來沒看過，我想正好借這次的機會了解了解。這樣吧，你安排人去處裏，讓他們帶車去，我做司機。”王彩笑道：“你這是要學乾隆下江南？你不會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吧？”關山月神往地說道：“或許會有一場不期而遇的豔遇？”


  王彩那邊還沒說話，關山月的耳朵就被謝婧擰上了，怒斥道：“還一場不期而遇的豔遇？真是賊心不死！”關山月齜牙咧嘴地說道：“你啥時候有了虐待傾向啊？怎麽動不動就擰耳朵。”謝婧說道：“我看你是有受虐的傾向，自找的不是？”


  路彩霞聽說去南方就動心了，說道：“我還沒去過南方呢，我想去。”關山月說：“去也行，隻是我擔心沒時間陪你呀。”路彩霞看著謝婧和黃鶯說道：“哪位妹妹陪我去？”謝婧不屑地說道：“無錫有啥玩的？我不去”路彩霞隻好抱著黃鶯的胳膊說道：“鶯妹妹陪我去好不？”


  黃鶯也說道：“聊城、無錫都不是旅遊城市，你是不是就想跟著你老公跑啊？我看這樣，等有機會咱們買一輛房車，自駕遊去怎樣？”路彩霞不情不願地說道：“真沒意思。”


  京城是去不了了，關山月對黃鶯說道：“你和李虎聯係吧，讓他幫忙推銷咱的新藥。”黃鶯說道：“你不會直接和他聯係？”關山月訕訕地說：“你表哥太黑，每次找他辦事都想訛點東西，可我哪有啊？”黃鶯淺笑道：“活該，誰讓你辦的事兒都上不得台麵？”


  在省城呆了一天關山月隻好打道回府。段立功聽關山月要親自去處理質量異議，心裏又不敞亮了，說道：“要不我去？這事不能讓你親自去呀？”關山月說道：“我就是想散散心，同時也算是考察市場。另外職工都認識你，你去處理和我去看到的問題會不一樣的。”


  約好了在銷售大樓的門口見麵，等關山月到時他們三個已經到了，把車停到門口，三個人卻疑惑地看了半天。關山月打開車窗問道：“是去處理質量異議的嗎？”其中一人說道：“對，您是關師傅？”關山月說道：“上車吧？”


  上了車，剛才說話的那人說道：“我姓白，他們都叫我白老師。這次的車不錯，豐田皇冠，我還以為別人的車呢。”關山月笑笑說道：“抵賬抵來的。這次的問題比較嚴重，所以領導為了顯示重視，就安排了一輛好車。哈哈。”

  白老師說道：“公司重視了，可是各單位重視程度一般呀。煉鋼廠和技術中心隻安排了一名技術人員。給你介紹一下，煉鋼廠的劉大剛、技術中心的高濤。我呢年輕時做過幾天老師，所以大家都叫我白老師。”


  高濤說道：“出這麽大的質量異議誰敢來處理呀？領導們嚇得躲還來不及呢。”劉大剛也埋怨道：“誰說不是呢，好事也輪不到咱們呀？”白老師說道：“別這麽想嘛，外麵的世界還是很精彩的。”


  劉大剛說道：“你肯定沒壓力，你們不管好壞隻管賣。我們生產單位就不行了，這是要挨考核的。領導們為什麽不敢出來？這麽大的量萬一要是咱們的原因，那就要有詳細的報告啊，可誰敢擔這責任？”


  聽大家絮絮叨叨滿腹牢騷，白老師說道：“小夥子們，別不開心，聊城是個好地方。聊城因古有聊河而得名，號稱江北水城。有水的地方姑娘就水靈，收起你們糟糕的心情，憧憬一下未來的豔遇吧。”高濤說道：“看來白老師深諳此道啊。”白老師徐徐誘導：“這一輩子你隻睡過一個女人那還叫男人？趁你們年輕要多努力呀！”高濤笑道：“白老師是我輩楷模呀！”車裏笑聲一片。


  到了聊城已經是下午，白老師和客戶那邊聯係完後，安排住到聊城溫泉大酒店。時間還早，接待他們的業務員說道：“我們領導說了，咱們先參觀我們的聊城美景，晚上在東昌湖邊招待大家。”


  東昌湖，原為環城河，古時為軍事防禦挖土建城築堤後來水麵拓寬便成湖，聊城就行成了城中有湖，湖中有城的奇特布局。第一次踏上聊城這片古老而又年輕的土地，處處感到新鮮。踏著長條的淡青色石板，道路兩旁婀娜的垂柳隨風蕩響，和著幾聲鳥雀的清唱，還有那高高的拱形橋，彎彎曲曲的水道，一派江南秀麗園林的景象。


  業務員說道：“我們這兒有句歌詞來形容聊城：‘鳳凰銜著希望在這裏停留，運河攜著神奇在這裏激蕩。碧水鐫刻古城三千年風韻，名樓見證水城新世紀榮光’，咱們晚上就去河邊的古樓上吃飯。”看來待遇還不低，或許是山東人好客？

  晚上就在湖邊的景陽樓。招待他們的是管廠的經營副總，邊點菜便說：“聊城以‘醬香、醋香、椒香、酸香’為特色，是以濃香見長的魯西菜風格。這裏的傳統風味名吃也很受歡迎，如陽穀布袋雞、八批果子、武大郎炊餅、老王寨驢肉、濟美醬菜、聊城呱嗒等，風味獨特。今天咱們不吃陽穀布袋雞，吃魏氏熏雞，這可是被老舍先生譽為‘聊城鐵公雞’，赫赫有名。”


  吃飯不談業務，隻論酒杯深淺，當然關山月隻是配角，白老師他們才是主角，聽他們高談闊論，觥籌交錯，自己隻是悶頭吃菜。等吃完飯已是華燈初上，五彩的燈光與湖水相輝映，亭台樓閣倒映水中，使得夜晚的聊城充滿了古典色彩。這地方倒也算美不勝收，路彩霞沒來很可惜呀。


  轉天去了管廠，業務員要帶著大家去現場了解情況，關山月說道：“我閑著沒事也看看。”一般來講，一個司機開什麽車就決定了他是什麽地位，能開皇冠的司機自然也受尊重，白老師當然不會駁他的麵子，便吩咐業務員多拿了一頂安全帽，一起進了廠房。


  業務員介紹道：“質量異議分兩批，先是前期積攢下來的，一共不到百十噸；這次提出的主要是我們加熱爐大修複產後，一次出現了六百多噸廢品。咱們先去看看原來的存貨。”


  到了廢品區，見鋼管被紮成一捆一捆的跺了起來，堆滿了廢品區。業務員指著這些鋼管說道：“就是這些，管頭上都有標簽，你們統計統計。”

  看著他們在數數，關山月閑著沒事便趴到廢品跺上看廢品的缺陷是什麽樣的。無縫管的缺陷無非是凹坑呀，裂紋什麽的，廠家用高溫粉筆都圈好了。看了整跺廢品的一麵，發現隻有一兩根上畫著記號，關山月不禁起疑，即便是缺陷在圓管的另一麵，按幾率外邊裸露的也能有三分之一吧？

  轉了幾個跺位都是如此，關山月心裏有數了，拉著劉大剛悄悄地說道：“哥們，你讓他們打開一捆看看，裏邊的可能不全是廢品。”劉大剛疑惑地說道：“你怎麽知道的？”關山月說道：“你看這一麵哪有什麽廢品？我懷疑他們就是摻幾根廢品來騙錢的。你再看這些管的表麵顏色都不一樣，可能都不是一批的。”


  劉大剛是煉鋼的人，發生質量異議是要受考核的，當然當回事了，自己趴過去看看，確實如此，便對那個業務員說道：“你們打開一捆，我看看都是什麽缺陷，也好回去整改。”


  業務員臉色一變，登時就不淡定了，猶豫了一下裝模作樣地去和現場的職工溝通了一番回來說道：“現在行車比較忙，沒空調運，你看怎麽辦？”劉大剛頓時相信了關山月的話，他們推三阻四的不是更說明有問題嗎？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等著，你們啥時候有空就啥時候打開一捆，我要詳細地確認。”


  見劉大剛執意要檢查，業務員無奈隻好過去讓職工吊下來一捆。職工拿起鉗子，“哢嚓、哢嚓”幾下剪斷了打包帶，鋼管嘩啦啦的散了開來。劉大剛翻著鋼管檢查了一遍，一共十五根管子裏隻有三根廢品！看看業務員說道：“這哪行？別人賣東西是以次充好，你們提質量異議是以好充次？”


  業務員很緊張，這事兒辦不好回去肯定挨訓，說道：“可能是時間長了，鋼管有點兒生鏽，小的缺陷看不到了。”劉大剛說道：“你們用拋光機磨，磨出來我就認！”這還磨啥？業務員頓時僵住了。白老師見狀說道：“要不再打開一捆看看？”業務員懷著僥幸的心裏，安排人又打開一捆，結果仍是如此，磕磕巴巴地說道：“這事兒我匯報後再說吧，咱們再去看看最近這批廢管。”


  這次產生的廢品量太大，幾乎根根都是廢管，所以導致生產都停了，這要是鋼坯的原因，那損失就大了。管子還碼放在現場，沒有來得及運走。幾個人過去一看，都暈了，每根管子的頭部都像被擰成了麻花，嚴重的層層掉塊——誰都沒有見過這種廢品。


  處理質量異議都是被動的，首先要證明不是自己的問題，甚至要指出對方的工藝哪兒不合理，可誰都沒見過這種缺陷呀！幾個人圍著廢管看了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關山月忽然問道：“這些廢管是下線後重新碼放的，還是原來什麽樣就是什麽樣？”


  大家都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沒意思，業務員說道：“我們肯定沒動過，下線什麽樣就是什麽樣！”關山月說道：“我是外行，我說句外行話。鋼坯是連續生產的，那麽它產生的缺陷應該是沒有規律的，不可能都集中在頭部或者尾部。可是咱們的缺陷都是在一個方向，我覺得這就有問題了。”


  劉大剛恍然大悟，馬上說道：“對！鋼坯產生的缺陷都是沒有規律的，而軋鋼產生的缺陷才有規律性，從這個現象上分析，我覺得你們還是找找自己的原因吧！”


  白老師是搞銷售的，說話要中立，既要維護客戶的關係，也不能說鋼廠的不是，至於私底下怎麽操作大家就心知肚明了。而劉大剛和高濤這次趾高氣揚了，哥倆由剛來時的垂頭喪氣變得得意洋洋，分別給自己的領導匯報了現場看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