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盡在不言中
正午，宴席開始。
此次男女雖在同一處用飯，卻是分桌而食，並未混做一團。男客人數較少，有四五桌的樣子，女客是男客的幾倍，那麽空曠的一個大院子坐的滿滿當當，鶯鶯燕燕的聲音完全蓋過了台上唱戲的聲音。
雪舞這桌人倒是不多，茵夫人母女、國舅夫人母女（就是王琳琳和她娘）、三公主君亦菡。王琳琳的娘雪舞還是第一次見，長相不算很出眾，可氣勢擺的老足了，看雪舞都是挑著眉，斜吊著眼梢瞥一眼，眼神中滿是輕蔑譏誚。
雪舞實在是無法裝作沒看到，這什麽人嘛，還讓不讓人吃飯了？真想摔了筷子走人，可今日茵夫人的生辰宴幾乎雲集了京都大部分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身份不同往昔，若真無故離席，不出明日，京都之人就會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還不知道會說成什麽樣子呢。她其實是無所謂這些閑言碎語的，隻擔心別人借此攻擊阿陌。
快開宴時，太子、瑞王、還有五皇子都來了。太子瑞王前來倒好理解，兩人雖然身份尊貴，可畢竟都要娶人家女兒的，單論輩分，是該來賀壽的，何況今日壽星乃皇後親妹，太子的親姨母。皇後未能親臨，一大早就派人送了流水一樣的禮品入了將軍府；皇後上次捐贈了大筆銀子，此次自己妹妹的生辰，又送了那麽多價值不菲的禮物，名門世家的實力可見是多麽雄厚。
隻是這五皇子與將軍府沒什麽親戚關係，應是看在太子情麵上來捧場的吧。茵夫人一直都是喜笑顏開的，來了這麽多大人物為她慶賀生辰，她覺得倍有麵子。這些人一來是衝著自家夫君李武這位鎮國候的麵子，二來自然是她的寶貝女兒婉晴，未來的太子妃娘娘的關係了。至於禮物倒是其次，他們王家百年底蘊，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重要的是這份人氣。
雪舞遠遠看著父親陪著太子阿陌他們坐在一桌，不知在談論些什麽，太子笑的開懷，阿陌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君亦陌確實是不耐煩這些虛假的應酬，可他知道了雪舞與李武並無半分血緣，為了雪舞，他也得跟李武關係融洽。微側頭，於眾多佳麗之中，一眼瞧見了正看過來的雪舞，兩人遙遙對視，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琳琳瞧見了兩人的互動，恨不得將手中的筷子當成李雪舞，攔腰折斷！這個賤人真是不知羞恥，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麽眉來眼去，公然勾搭瑞王殿下！難怪殿下被她迷的神魂顛倒，非卿不娶！且當眾許下此生隻娶一人的誓言！這個李雪舞簡直是狐精轉世，若有此女，瑞王殿下永遠看不到她的一腔深情！
金黃的太陽漸漸變成火紅色，緩緩西移。雪舞陪著送走了最後一位賓客，聲稱身體不適要回竹院休息，茵夫人拉著雪舞的手：“雪舞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應是累壞了，快回去歇著吧，等晚上的家宴開始了我派人去叫你。”
雪舞點頭，盡管她很想拒絕，可今日是茵夫人生辰，晚上家宴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說起來將軍府相較其餘高門大戶，人口算是很簡單的，可平日裏都是不聚在一起用飯的。
雪舞很累卻無半點困意，倚在門口的石桌上望著漫天的紅霞發呆。看著晚霞消退，太陽漸漸褪去了明亮的光輝，留給大地的是暗紅中的憂傷，也許是一份恐懼，把人間帶進了黑暗之中。想起今日的熱鬧，娘親應是從未如此隆重的過過生辰吧？想來也是，先不說娘親的性子，怕是便宜父親更不會如此熱衷的為娘親操持才對。
穀雨拿來一件薄披風給雪舞披上，夜色微涼，正想開口勸雪舞回屋呢，茵夫人身邊的知禮進來了：“見過大小姐。大小姐好些了吧？夫人派奴婢請大小姐前去用膳呢，大家都到了，都在等著大小姐呢，大小姐若無其他事，請隨奴婢前去吧。”笑意盈盈的臉龐，說出來的話就不中聽了，這是說她身為晚輩不知禮數，讓長輩等？
雪舞臉色淡淡的，並未嗬斥知禮，倒是穀雨護主心切，怒斥道：“大膽！我們小姐可是皇上親封的清雪郡主！正三品！！還是欽定的瑞王妃！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公然擠兌禦封郡主？你這是對皇上的賜封不滿？！”雪舞身邊的丫頭，除了小香，其餘幾人都是識文斷字的，這幾年跟在雪舞身邊見識的多，狐假虎威的本事也是學會了。
這麽大頂帽子扣下來，知禮都快哭了，忙跪地求饒：“郡主恕罪！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嘴笨，請郡主饒命。”她差點忘了，如今竹院裏的人再不是幾年前可任意欺淩的對象了，不但主子今非昔比，就連這幾個小丫頭都挺直了腰杆，不再是從前唯唯諾諾的樣子。
雪舞並未阻攔穀雨，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她沒穿來之前，依著原主的性子，她們沒少被欺負為難；逮著機會，這丫頭還不得好好嘚瑟嘚瑟？
雪舞不是心狠之人，見知禮態度誠懇，並未計較，隻說道：“穀雨落雪，走吧。”帶頭往院外走去，穀雨落雪緊隨其後。從地上爬起來的知禮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快速跟上，緊咬著下唇，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逝。這小賤人跟她那個短命的娘一樣，平日裏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樣，最是讓人惡心厭煩。
此次晚宴並不在前院正廳，而是設在海棠院花廳。知禮搶先幾步入內：“稟告老爺夫人，郡主到了。”兩人都有些驚愕，老爺說過在府中不用官稱，知禮此言何意？難不成她還得去迎接那小賤人？！
李武皺眉：“到了進來就是，怎麽，還要一家人行禮問安？”語氣很是不善，這個大女兒跟他怎麽都親近不了，就拿上次捐錢一事，這丫頭眼都不眨一出手就是六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事先連半點風聲都沒透露給他這個父親！還編了那麽一個故事，哄得皇帝當即封了她一個正三品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