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盛夏的果實

  “嗯,可能是最近換季,晝夜溫差大,不小心感冒了,家裏沒有藥,一直沒好。”柏立新咳嗽得恰到好處,以他的專業態度令人同情。


  “那為什麽不去買藥呢?你又不是小孩子,應該懂得照顧自己。”她若有所思。


  “我發燒了,病的太厲害了,不能出去。我真的很痛苦,晚晚,我需要有人照顧我。”他以憐憫的方式獲得了一點關注,通過暗示,他有意無意的,成功地讓她主動關心。


  可是,她似乎沒有這個打算,沉默了片刻,繼續建議:“不如讓你的秘書幫你買藥,嚴重的話送你去醫院!對了,你還有很多狐朋狗友。如果你的情況像你說的那麽糟糕,你為什麽不向他們尋求幫助?”


  白立昕低聲回答,“我的秘書是來幫忙做工作的,不是我的私人生活助理,我的私事怎麽敢打擾他們?至於我那群所謂的朋友更不用說,你都說了他們是一些壞朋友,那些男人都是重色輕友的,而且笨手笨腳,不會照顧人的,要是讓他們來,不把我弄死都是好事。晚晚,我是一個珍惜生命的人,不會隨意地把自己托付給不值得信賴的人。”


  言下之意是,他是個信任她的人,想把他完全交給她,她卻不領情。


  “阮明浩,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我看他平時人也很細心,應該能照顧好你,為何不找他照顧你,非得給我這個即將要離婚的冒名老婆打電話?”鍾婉婉滿臉疑惑。


  “阿豪……他剛出差飛到東南亞,不在國內。”白立昕隨口補了一句,“我現在真的很慘,晚晚,我很有可能一個人死在這大房子裏,我知道你不會真的狠到無視我,眼睜睜看著我死……”


  她一針見血:“看你有力氣跟我說話,我想你一定不像你說的那麽慘……”


  他的嘴角抽了抽,語氣裏帶著哀傷,“你覺得我活該,想讓我早點死,就這麽說吧。”


  她終於被逗樂了,就像哄冰冰似的哄道:“行,怕你了,你告訴我你那裏除了感冒藥還需要點什麽?

  聞言,他頓時精神一振:“你真要來看我?!我說晚晚你不是那麽冷酷無情的人,不會留一個死人去死!”


  “別再給我戴高帽子了,要不要我給你帶點吃的東西!”她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給我弄點感冒藥好了,還有……我什麽都沒吃,身體虛弱得想喝你熬的枇杷粥,據說喝粥可以快點好,感冒……”


  “是嗎,但你確定我會做那個嗎?你真的很看重我。”她被人需要,纏著,不由地臉紅。


  “在網上查一下,現在科技這麽發達,晚晚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不會呢?”他咧嘴一笑。


  “有病就閉嘴,安靜點,再說了,網友可以告訴我食譜和步驟,卻幫不了我操作……不好吃別怪我!”鍾晚晚無奈地說。


  “怎麽,就算你給了我毒藥,我也會毫無怨言地喝下去。”他清了清嗓子,罕見的認真,語氣裏滿是堅定。


  “你夠了,我可沒那麽瘋狂,好吧,你等一下,我看逆要一個多小時才能聽到有人按門鈴。”


  “沒問題。慢慢來。慢慢來。”他高興地說。


  她幹巴巴地笑了笑:“你這個病人倒關心我來了,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


  “丈夫關心妻子是理所當然的,沒必要大驚小怪。”他給出了一個幹脆的回答。


  “油嘴滑舌。”“她不以為然地說。


  在一個小時之內。


  門鈴持續的響著,白立昕不顧自己的不適,趕緊披上外套,踉蹌著去應門。


  當他看到那人手裏拎著一堆東西,開心地笑著大搖大擺進來的時候,臉色都黑了一大半。


  不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妻子,而是好友阮浩明,不禁臉色超臭,愣在了原地。


  “暈,阿新,你被我嚇到了,感動極了吧,別大驚小怪,怎麽這樣子看著我,好奇怪啊!”阮浩明一臉得意。


  “嗬嗬……你怎麽會在這裏?”白立昕這才緩過神來,頗為厭煩地問道。


  阮浩明用眼神示意手裏拿著的東西:“你不是沒喝藥,沒飯吃,可憐你啊,沒人來看你,我看你隨時有可能變成喪屍,所以我買了藥,還拜托我家保姆煮了什麽粥給你吃,有沒有很感動,哈哈,我對你最好了,是不是?不過你也不要太感激我,我可娶不起你。”


  “來來來,別胡說八道,誰拍你來的。鍾晚晚有沒有跟你說這些?!她說她會來看我的,為什麽派你來,她不來了?她是不是說她不來了?”白立昕冷著臉問道。


  “阿新啊,你以為你娶了個傻子啊,你說我飛東南亞,你老婆就無條件相信你了,真的當你和她還有很多愛呢,還覺得信任指數滿溢是吧,我懶得關心你!我跟你說實話,我正在家裏看精彩電影呢,你老婆打電話問我在哪兒。我從來沒跟你串過詞,我哪裏知道你說謊跟她說我出國了,所以,穿幫了。當她知道我哪兒也不去,在家閑著時,她半晌沒說話,最後讓我過來照顧你,一個“垂死的人”。她還讓我告訴你,不要再玩這麽聰明的遊戲了。”


  “你就那麽老實告訴她我說的一切,對嗎?你確定你不是傻子嗎?就沒有編造點可憐我的事情嗎?”白立昕的臉色有些擔憂。


  “大哥,你早就知道,我沒有想象力,也沒有精力去修飾事物。如果你不相信我,要不要我重複一遍她說的話,讓你自己感受一下?”阮明浩無奈地笑著說。


  “不,謝謝。”白立昕連忙擺手。


  “看你神色正常,病的好像沒那麽嚴重,所以我猜你是想騙你媳婦過來,趁她心軟,直接把人家拿下吧,大哥,拜托,把腦子裏的水擦幹淨吧,用實際行動把你內心的想法淋漓盡致地展現給她,她會清醒過來的,對吧?哈哈,不錯,小夥子的小算盤其實還不錯,隻是對手太強了。沒關係,繼續你的好工作,哥們相信你可以的!”阮浩明冷笑一聲。


  “我沒有你想的那麽討厭,我是真的病了,我可沒裝。你過來,等我一下,不然我真的要去醫院了。”柏立新本來沒覺得特別難受,但是鍾晚晚識破了他的小伎倆,現在心裏卻覺得難受極了。


  可憐又同情的計劃以失敗告終,白立昕難免有些失落,但還是決定再戰。


  隻有不努力的人才有無法實現的夢想,他相信,他遲早會讓自己如願,贏回妻子的心。


  與此同時,鍾晚晚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柔軟的床上,想象著白立昕看到了阮浩明驚訝的樣子,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來。


  其實鍾晚晚在電話裏聽著,也覺得白立昕不是裝病,而是真的難受。


  她也想忘記過去親自過去探望,卻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和擔心,她還是做不到徹底忘了他,隻好放棄掙紮。


  盡管他盡了最大努力向她傳達好的意思,但她並不打算接受,更不用說再次成為柏夫人了,因為她已經做得夠多了。


  這一次她不辜負他,她終於可以露出舒心的笑容了。


  幾天後的周末,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快要下一場暴風雨了,導致人們的心情比之前低落了許多。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裏,沒有什麽比呆在家裏看電視和上網更快樂的了。


  接到魏延東的電話時,鍾晚晚正在廚房裏煮方便麵,一臉愉悅。


  看到手機震動,她連忙滑動屏幕接聽電話,停頓了一下,輕點了屏幕上的揚聲器。


  隨即魏延東好聽的男聲傳入她耳邊:“晚晚,是我。”


  “是的,我願意。”鍾晚晚以輕鬆的語氣說道。


  “我今天約你喝茶,但有事,改天再約吧,真的很抱歉。”“他抱歉地說。


  “算了,該做的就做了吧,不要這麽客氣。”說著,她伸手去拿一個小碗,想把鍋裏的煮麵撈出來,手一滑,手裏端著的空瓷碗掉在地上,到處都是碎片,赤著的腳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啊!”鍾晚晚在痛苦中反射性地尖叫了起來。


  正聽著電話的魏延東被嚇了一跳:“晚晚,你怎麽了,有事嗎?”


  “我,我受傷了,不跟你說,先掛了。”說完,鍾晚晚下意識掛了電話,趕緊蹲下,仔細檢查傷口。


  好在不嚴重,,隻是一個小傷口,所以她沒有去醫院的打算,而是自己處理好了。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碎塊,卻聽到了門鈴的響聲。


  這時候,她又給自己拿出了一個碗。


  推開門,一臉焦急的魏延東竟然迎了上來,鍾晚晚微怔:“咦,延東,你怎麽來了,不是說你今天有事,怎麽會突然來我家?”


  “其實,我隻是在離你家不遠的地方給你打個電話。你說你受傷了我直接跑過來,快告訴我,晚晚,你到底怎麽了,傷到哪裏了,嚴不嚴重,想不要了送你去醫院?”魏延東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來。


  “我沒事。我隻是打破了碗,割傷了我的腳。我自己能處理好的。”鍾晚晚笑著說。


  “不行,你細皮嫩肉的會留疤,我不放心你,還是送你去附近的醫院吧,請專業人士幫你重新檢查傷口。”他焦急地提議。


  “別鬧,我沒那麽嬌氣。”她吐了吐舌頭,打趣道:“有傷疤也無所謂,真正在乎我的人,是不會在意那點小瑕疵的。”


  聞言,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抿唇笑了笑。“嗯,你說的有道理……我是不會的,你介意我進去喝一杯再走嗎?”


  “行,不著急就進來吧。”她聳了聳肩。


  “是的,謝謝。”“他的眼神溫柔的說道。


  “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你這麽緊張我,是個很好的朋友,我真的很感動。”她揚起嘴角,露出幸福的表情。


  幾分鍾後。


  魏延東坐在鍾晚晚布置典雅的客廳裏,試圖接過她遞過來的香茶:“謝謝。”


  “小心,燙。”鍾晚晚提醒一個。


  “我不像你,我皮糙肉厚的,沒那麽容易被燙。”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玩味。


  “那你也小心點。”她被打趣,生氣地說。


  “沒問題,隨便你說。”他笑得像春風拂過來。


  “其實……”她想了想,繼續說道,“我知道延東你是多麽的關心我這個朋友,尤其是我和柏立新分開,一個人住的時候,你是一個溫暖的——心地善良的,樂於助人的,不求回報的人,有幸遇見你,我一直心存感激……隻是……”


  “你怎麽突然這麽跟我說話?我們認識很久了,難得一見你這麽嚴肅和古怪的樣子。”他的眼中充滿了迷茫。


  “延東,我想說的是,你願意為你的朋友做任何事,不一定是好事。比如,你今天明明有自己的事,卻因為我的傷,什麽都不管就趕過來找我,讓我覺得很抱歉。在我自己的問題變得一團糟之前,我沒有顧慮太多,安心接受你方方麵麵的關心。可現在不同了,你有王茜這個小未婚妻,需要適當避一下我,就算我們把對方當成哥們,王茜也未必能接受……”


  “等一下,我認為這一切是不是意味著你認為我有未婚妻並且急於在我身下劃清界限?”魏延東陰沉著臉打斷了鍾晚晚的話。


  “我隻是希望我們能保持安全的距離,不要像以前那樣有太多的私人接觸,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畢竟王茜是個小女孩,想法簡單,眼睛容不下沙子,很可能會受到傷害,她離開了父母,不遠萬裏找你,說明她真的很在乎你們的關係,我不想讓你為了我這個朋友而失去一個那麽愛你的人……真是不值得。”鍾晚晚沉聲說。


  鍾晚晚欲言又止,感覺糾結了好一會才開口把這些話當著魏延東的麵說了出來,畢竟,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有些許的尷尬,所以要是想要處好,還是要說清楚比較好。


  然而,她沒有想到對方並不領情,反而是有自己的一番想法。


  “晚晚,你能不能先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直想向你解釋我和王茜的關係,可是你我最近都很忙,我們真的沒有時間說話。如果你沒有在事故中受傷,我還沒有機會和你說這些。”魏延東也沉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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