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獄前奏
“你到村口等我好嗎?我馬上就到,也就最多半個小時就到了。”
這是一個八年了,從沒有回過故鄉,一直在滇邊遠的一個監獄裏,剛剛改造好出來的回頭浪子,他叫王世華,是他給老家表弟打來的電話。
記得十幾年前離開故鄉的時候,一進村口,靠馬路坎右邊,一棵要差不多兩人才能合抱的老核桃樹,上麵還掛著很多很多的小核桃。
老樹下光溜溜的大石板,亮得可以照見人的影子,那是自己童年嬉戲的地方,也是華仔永遠抹滅不掉的童年記憶。
就在離老核桃樹不遠的地方,一個小山包孤立在那裏,最高處的青草隨風而擺,那是他母親的墳塚;墳塚上麵仿佛還在燃燒著自己當年給母親親手上的香,還一縷縷冒著青煙;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心裏襲來一絲絲恨意。
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淚水都差一點就滑落了下來,車已經到村口停下了。
可是,讓他不可思議的是,那棵老核桃樹已經不服在了;此時呈現在他眼簾的是村裏比以前更老的房子,村口留下的兩根大石柱指向雲天,和村口的紅磚瓦房對峙著。
當初年紀尚小的表弟,他一直在這裏留了下來,過著農村人的日子,依舊住在姑父祖上遺留下來的老房子裏,和姑父相依為命;日子雖說不富裕,但也還餓不著。
王世華一走進村子,表弟就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裏失聲痛哭。
表弟的這一弄還搞得王世華摸不著頭腦,他還以為表弟是為了自己的這次見麵而哭。
王世華摸了摸表弟的頭,說道:“哭啥嘛!看你沒出息的樣子,哥不是好好的嗎?”
表弟周小傑仍舊在他的懷裏呼天喚地哭著,使勁的拽著王世華的手,說道:“大哥啊!咱爹死的時候,嘴裏還一直叨叨著你,爹說,讓我們不要告訴你一切,怕你難過。”
王世華一聽,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給表弟的這一哭給弄糊塗了,但他從表弟的話語王世華也聽得出來,現在姑父已經離開了表弟。
“你到是給我好好的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王世華一把把表弟推到自己的麵前,雙眼直直的盯著他問道。
表弟用衣袖擦拭了一下淚水,哽咽的說道:“爸爸他…爸爸他…”
“姑父他到底是怎麽啦?你好好的給哥說說,不要哭。”華仔撫摸了表弟的頭一下,遞給了他一支香煙,讓他調節一下心裏。
過了片刻,表弟才咬牙切齒、一臉憤怒的表情說道:“爸爸他在前幾天已經離開了我,爸爸的死就是他媽的那個‘創世紀集團’的董事長顧傑,是他逼死了爸爸的…”表弟說道這裏,又開始哭了起來。
又是創世紀集團,王世華一聽姑父是給他們逼死的,他心裏罵道:老子出來本來就要去找你們的,現在老子更不會放過你了。
他一下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畢竟自從自己的爸爸離開自己後,是姑父和媽媽一起把自己和表弟養大的;姑姑也是在王世華從學校偷偷的跑去春城前不久離開了的,自己所有的親人就剩下姑父和表弟了,現在姑父又離開了,就隻有表弟是自己的唯一。
“小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要哭好不好的,到底是什麽情況你給我仔仔細細的說來給我聽聽呀?”王世華使勁的推了表弟的肩,咆哮的問道。
表弟憤怒的心情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點上一支香煙狂吸了幾口,最後雙手捂著臉使勁的搓了幾下才緩緩的把一切的經過告訴了王世華。
原來是顧傑看上了姑父家這裏的一塊墳地,可這是姑父他家祖祖輩輩留下來,埋葬自己先祖的,顧傑就找了好多人來給姑父著這事;可姑父他老人家打死也不答應顧傑,後來……
聽了表弟講述的一切,王世華握緊了雙拳,狠狠的說道:“顧傑,老子一定會來找你的。”
表兄弟二人相互安慰了一番,王世華痛苦的披上白麻,跪拜了姑父的靈柩,天色早已暗淡了下來。
晚飯過後,王世華和表弟坐在姑父的靈柩錢商議著一切,忽明忽暗的白熾燈下,表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個黑乎乎的小木匣子,說道:“哥,這是爸爸留下的遺物,給你的。”
華仔小心翼翼接過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打開來,緩緩的揭開了一層蠟黃色的油紙,他開始抽噎了,淚水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滴落了下來。
做夢也沒有讓王世華沒有想到的是,油紙下麵,居然是他自己小時候一直最喜愛,也是一直夢想著能擁有的一個玩具‘小手槍’。
那是姑父親手給他雕刻的,雖然隻是一個小木疙瘩,但到現在姑父依舊還給自己留著,上麵還刻著一行字,‘勤更苦讀方圓夢,他日便是名就時’。
王世華眼含熱淚撫摸著小手槍上的那兩行細小的字,字間還有姑父對自己的期盼和教誨,想想現在的自己,他感到罪孽深重。
他在家呆了幾天,和表弟一一去拜祭了自己的親人;這幾天經過他自己的一番思量,王世華決定留下表弟在這裏,自己一人去完成報仇的計劃。
這天早上,他告別了表弟和父老鄉親,懷揣著姑父給自己留下的東西,翻過屋前的那道山嵐。
王世華取出那支姑父親手給他做的小手槍,對著曠野大叫了一聲:“姑父,您老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我一定會讓它變成真的,親手為您老報仇的。”
王世華的聲音在山穀裏回蕩,好似晴天的一聲驚雷,震響了整個山穀。
他終於回到了自己已離開八年的繁華大都市春城南站。 八年了,在被燈光照得如同白晝的夜景,讓華仔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變化如此之大是王世華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他背上行李隨著緩緩的人流走了出來。
“老表該要住旅館?價格又便宜,住起來又舒適,還有熱水洗澡。”王世華剛剛走出車站,一個長得嬌滴滴少女走了過來拉著他的胳膊問道。
華仔沒有理會她,因為他曾經在這裏呆了好幾年,也知道這這裏的一切,好多為了坑蒙拐騙,在這裏等候晚上到來的旅客。
他們不擇一切手段騙取旅客的信任,然後把旅客到底偏僻一點的地方給洗白了。
“喲!老表,住不住給說一句話是,隻樣大拽拽整那份嘛!”這個女人操著一口雲南話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對華仔說道。
“我有地方住,老表你就去叫別人吧!”王世華淡淡的說了一句話。
“有地方住就早點說嘛!害老娘白白挨你浪費這些時候。”這女人放下華仔的胳膊罵罵咧咧的又去叫另外一個人。
燈火輝煌的都市裏,華仔背著小包繼續慢慢的前行;走著走著,一股菜香味隨風撲鼻而來,奔波了一天的他才感覺到有一點餓了。
王世華隨著香味傳來是方向慢慢的走了去,原來是香味是從這條夜市傳來的。
他走進一家夜食的大棚裏,隨便叫了一點吃的,一瓶啤酒慢慢的吃了起來。
王世華吃完付錢的時候,他便向老板打聽了一下這裏有沒有便宜一點的旅館。
老板笑眯眯熱情的向他問道:“看老表樣子向是剛來這裏的吧?”
“嗯!”華仔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這裏旅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不要相信那些叫住旅館的人,我看你還不如去找一家小桑拿睡得了,最多也就三.四十塊錢,還可以洗澡。”這個擺夜食的老板說完就用手指了一下前麵不遠的一個方向。
王世華聽了這老板說的這一番話,他也有了此意;王世華謝了他就順著那家小桑拿走了去。
他一走進這家小桑拿,走到吧台領了一塊手牌,他就跳進大池裏痛痛快快的泡了一下,舒服極了,這是他八年了第一次洗得最為舒服的一個澡。
在熱乎乎的大池裏泡了好一會,華仔漸漸的感到有點困了。
他緩緩的從大池裏爬了出來,走到換衣間穿上一套睡衣,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到大廳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