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隻往前看
顏毅的傷看起來是很嚴重，但其實都是些皮外傷，吃上幾天藥，躺上幾天也就好了。
反而是李氏的身體更嚴重，灌藥都艱難，更是氣若遊絲隨時都要落氣的樣子。
到天黑的時候顏毅又給她灌了一回藥，喝一半撒一半。
晚上顏毅不敢跟李氏睡一個床上，一想到滿床的血，還有那個滿身青紫的孩子，顏毅還是覺得心悸。
再一個，他也是怕李氏半夜死了。
與她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會死的人睡在一起，他怎麽能睡得著？
若是真的死了的話，豈不是晦氣。
他們租的這個小院隻有一間臥房，也隻有李氏睡的那張床能睡人。
把李氏搬下來？
就算是搬下來，顏毅也不敢睡那張血床。
最後顏毅是把幾條長凳拚在一起睡的。
入了深秋的天氣，白天還不覺得什麽，到了晚上還是冷的。
統共就隻得兩床被子，還被他燒了一床，如今僅剩的一條蓋在李氏身上的。
顏毅沒拿被子，翻出出門的時候母親給他準備的棉衣蓋在身上，就這樣熬過了一夜。
他在考場裏熬了幾天幾夜，本就是疲憊不堪，出來之後還被宋彪打了一頓，回來之後又是這些事情，身體和精神都是受到了無限重壓，就算是睡在硬邦邦的板凳上也是沾上就睡了過去。
與他一起從考場裏出來的連世康卻是睡不著，家裏的仆人早早的就準備好了洗漱用品和飯菜，隻等接他回來吃了好睡一覺。
仆人是想著他太累，吃了好直接睡覺，便沒有準備酒。
結果連世康卻是要喝酒，他的貼身小廝能猜出來一些原由，還不是因為那個宋彪麽。
他們在醉仙樓裏住了近兩個月，就算他們不主動的去打聽那人，也在被別人的嘴裏聽了不少關於那人的事跡。
當初他們住的時候掌櫃的登記信息，一聽他們說是堪平鎮來的，立馬就問他們認不認得宋大將軍，說宋大將軍老家也是堪平。
當時主子在的跟前兒，看主子不說話，他也不敢多說，隻能一句聽過不認得帶過。
後來，他無意中聽到有客人討論那個人，他才知道那惡霸如今竟然是二品的大將軍了。
與他們村裏人說的什麽小官可是天差地別，那可是正二品呢。
他還慶幸，幸好主子一心讀書不愛出門來，不然這些話讓主子聽了，豈不是要影響主子讀書科考的。
小廝卻是不知，連世康已經是知道了。
不僅是知道了宋彪做了二品大將軍，還知道他寵妻的事。
風流韻事到什麽時候都是傳得最快的，宋大將軍為了糟糠之妻拒絕丞相之女，宋大將軍為了愛妻不納妾，連通房都沒有，別人宋大將軍送美人，連宋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聽說宋夫人懷孕的時候宋大將軍每天都要陪著夫人出門，聽說夫人得封二品誥命，聽說宋大將軍喜得貴女，聽說宋家女兒不到滿月就得了安平縣主的封號。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宋大將軍正得聖眷。
他連世康心頭惦記的那個人，她如今金尊玉貴過得很好。
在貢院門口，宋彪打顏毅時說的那幾句話他都聽得清楚。
再 回想起來當年顏毅對他的說的話，連世康不得不多想。
到底是誰在說謊？
她的性子最是軟和不過，她如何會提出與娘家人端親的話來？
這其中，怕不是顏毅說的那樣？
皇帝封了宋彪二品的官銜，就連他們的女兒都得了封，皇帝真就一點都不知情？
想到這些，連世康又喝了一杯酒。
酒很辣，從喉嚨一路辣進門了胃裏，灼燒得他的心也疼得難受。
當年，還在堪平鎮的時候，宋彪就是當今聖上的人了啊。
後來是不是喝醉了酒，連世康也不清楚，等他醒來時小廝說是他已經睡了兩天。
離放榜還有些時日，等放了榜他就走。
自己是個什麽水平他心中是有數的，就算是能中也隻是吊尾。
像他這樣的身份在京城，浪花兒都不可能濺起一個來，更別說是人脈關係一樣都沒有。
再一個，他想到宋彪如今的身份，他能讓自己在京城出頭？
知道她如今好了，便好。
兒女雙全，夫妻和睦，身份尊貴。
等到放榜後就往回走，趕得快些，還能趕上回去過年。
宋家的人也在等放榜，雖然他們是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但心頭還是忍不住要期待。
宋回更是早早就去守著了，在榜單貼出來的時候他就在最前麵守著。
他也是有數，沒從最前頭看，二是從最後麵看是找。
找了第一遍，沒看到自家稟哥兒的名字，怕看漏了，又找一遍。
確定是真的沒有，便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稟哥兒年歲還小呢，不著急。
他又找了顏毅的名字，同樣沒有。
如此，他也安心了。
並且他內心裏還有點兒幸災樂禍，他那種人要是都能考中得分話，才是天理不容呢。
宋回對顏毅最大的印象就是那年他來宋家村要帶嫂走，字字句句裏除了埋怨，一丁點兒的親情都沒有。
前頭那個事兒他也聽母親說了，真想不明白嫂子這麽好的人，怎麽就有顏毅那種兄弟呢？
說出去別人都不敢相信是親的兩姐弟。
其實，他內心裏還想過，嫂子恐怕是生錯了地方，才不該是顏家的人。
顏家好說歹說也是該明事理的，怎麽一家子都是那種自私自利，從來不為別人想的呢？
幸好他嶽父不像那樣，同是讀書人還是有不同的。
宋回這麽想著，一回頭就看到了顏毅。
他沒有看到自家，他這會兒正慌忙的盯著榜單找呢。
宋回十分不屑的哼一聲，沒再多看他，擠出人群就回去了。
一家人得知稟哥兒落榜的消息是有些微的失落，但也隻是一瞬間，然後都寬慰起稟哥兒來。
但見稟哥兒卻是比他們還要心寬，“三年之後再考。”
“這次就當是先積攢經驗了，咱們養精蓄銳厚積薄發。
但 今天，咱們還是要喝酒，來來來，喝了這頓酒往事就過了，咱們隻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