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寺廟選址
聽了劉潛的言語，長孫無忌算是有所了解，看來每一個老江湖的手裏都會有把刷子。
就在長孫無忌還在思索，有機會也找人布置一個風水局，就看到韓立端著盤子走入，一股蔥花的香氣撲麵而來。
隨著韓立將盤子擺好，又拿來三副碗筷，便開口道：“長孫大人，劉道長如果不介意，就一起吃點吧。”
長孫無忌和劉潛兩人也沒有矯情，直接坐在了桌子上，各自盛了一碗稀飯。
長孫無忌用筷子夾了一塊金黃的蔥油餅，咬了一口，然後眼睛就是一亮，竟然比想象的好多了，隨後看著桌子上的醃菜，又便夾了一塊放入嘴中。
隻有兩種感覺，一個是脆，另一個就是鹹，不是一般的鹹。於是又急忙咬了一口蔥油餅，臉上又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劉潛和韓立都沒有動，全都盯著長孫無忌的動作，等到他們看到了想看到的一幕，全都是嘿嘿一笑。
長孫無忌似乎察覺到什麽，立刻說道：“吃啊，韓小友真是的，也不招呼一下劉老哥。”
韓立似乎剛剛意識到一般，立刻招呼道：“劉道長吃吃吃，不要客氣！”
劉潛也回應了一聲：“好的好的！”
於是劉潛和韓立同時拿起一張蔥油餅，卷起了一顆大蔥，又用油餅的一側夾住一塊醃菜，就那麽咬一口油餅，吃一點醃菜，在喝上一小口熱乎的稀飯，一臉舒服的表情。
這一刻的長孫無忌看了看劉潛和韓立，又看了看自己，就覺得自己有些傻了吧唧的。
一頓飯過後，韓立這次帶上一個稍大的竹箱，竹箱裏放著幾張油餅，幾棵大蔥還有幾塊醃菜，一把鐵質的水壺，三副碗筷，以及一把柴刀。
劉潛和長孫無忌就那麽看著這小小的身影不停的忙碌，奇怪的是他們兩個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因為他們總覺得韓立無論做什麽，都是極有韻律。
做任何事情似緩實快，之所以緩，是因為你能夠清楚的看到他的每一個動作，而又之所以快，那是因為韓立似乎對要做的事情，早就胸有成竹，不會做出多餘的動作，這就極為難得了。
當韓立將一切準備就緒，便帶著兩人走出家門，等到鎖好大門後便對著兩人說道：“長孫大人，劉道長南邊那幾座山頭我們就不去了。”
劉潛疑惑的問道：“為何？我觀那幾處大山，氣勢巍峨，想來應該有合適的地方。”
韓立對著兩人說道：“我們邊走邊說。”
長孫無忌打了一個飽嗝，唯實是剛才吃的有點多，等看到韓立看過來的眼神，便尷尬一笑說道：“今天我這個大郎中聽你這個小郎中安排。”
韓立也不客氣，直接轉身朝著泥平巷的另一個方向走去，而長孫無忌和劉潛緊隨其後，隻聽韓立邊走邊說：“什麽地方適合建立寺廟的風水寶地，我不太懂，但是什麽地方不適合建房子，我多少了解一些。”
長孫無忌雖說不是工部主事，但是既然進了工部，對於其中的門道自然也要多了解一些，所以對於建造一事多少也明白，當聽到韓立這麽說，就來了興趣，於是問道：“韓小友有何高見？”
韓立側著身子對長孫無忌說道：“長孫大人說笑了，我哪有什麽高見，隻是聽周圍鄰裏的人說過一些蓋房子的事情，同時對山裏比較熟悉而已。”
劉潛還有些不死心，於是繼續追問：“韓小友，那邊幾座山為何不合適？”
韓立也不賣關子，直接開口道：“南邊最近的是大別山，那裏是我們楊柳鎮祖祖輩輩的安葬之地，劉道長你覺得合適嗎？”
劉潛搖了搖頭，覺得不合適，這要是為了建寺廟，讓人家遷墳，那還不得鬧翻天。
韓立接著再說：“靠近大別山的是石頭山，整座山都是石頭，一些大型樹木很難生長，頂多就是一些灌木，再加上經常有人采石，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劉道長覺得合適嗎？”
劉潛還是搖了搖頭，他也清楚，如果一座山全是石頭，打地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長孫大人想要把事情辦的漂亮，那麽寺廟周圍肯定得山清水秀吧。
韓立見劉潛搖頭，便又說一處：“還有一座是黃土山，這座山每逢暴雨天氣，便會有山體滑坡的現象，這寺廟無論是建在山上還是山下，應該都不合適。”
這一次韓立，沒有再問劉潛合不合適，而是繼續說道：“再遠的一些，要麽山頭太小，要麽就是太遠，總不能讓我們去寺廟燒香，跑上一個來回，需要在山裏過夜吧。”
劉潛聽完後，隻好抱拳說道：“韓小友言之有理，是貧道有些想當然了。”
長孫無忌笑著說道：“韓小友可以啊，竟然讓我們侃侃而談的劉半仙都甘拜下風了。”
韓立則立刻回應道：“劉道長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哪能不知道這些。劉道長這麽說，隻是為了考教我，您說是不是劉道長？”
劉潛聽了後，心裏立刻覺得韓立這小家夥上道，於是笑著捋了捋胡須道：“這都讓韓小友看出來了，果然後生可畏啊！”
三人說話間，便走入了小鎮西方的大山，一路上，他們大多走的一些小路，很多地方，都需要韓立這個領路人，拿出柴刀開辟道路。
太陽已經悄悄升高，給三位不同身份的人，帶來了更多的溫暖。他們三人穿過溪水，翻過一座丘陵，來到一座山前，幾人都沒有太多的疲憊。
韓立是走慣了，劉潛作為地師也曾跋山涉水，至於長孫無忌似乎身懷武藝，這是韓立見到的第三位不同尋常之人。
而此時的劉潛已經取出了他的風水羅盤。頭一次在韓立的家中，取出的是一個微型的手盤，這一次從包裹中取出的是直徑有一尺多的大型羅盤。
韓立稍微撇了一眼，就覺得有些頭疼，因為上麵密密麻麻，一連有幾十層。韓立隻是大廳認出了，陰陽先天八卦，天幹地支，節氣，星宿，卦象等，其它就不認得了。
這羅盤簡直就是陰陽術數的集大成啊，韓立不由得感歎，古人智慧真是匪夷所思。
此時他們來到的是小鎮西麵的青竹山，青竹山上多竹子，山上有兩座山峰，分別為大竹峰和小竹峰。
劉潛邊走，邊撥弄一下羅盤，似乎是為了顯示一下自己的風水造詣，就撫須感歎道：“好地方啊！”
韓立和長孫無忌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心想這又從哪裏看出來的。
就見劉潛指了指左邊的河水，又指了指右邊的道路，朗聲道：“左有流水謂青龍，右有大道自虎雄。青龍白虎輔佐地，人傑地靈家運隆。”
韓立聽了後，嘴角抽了抽，這風水寶地就這麽容易尋找，他也能當個大師了。
長孫無忌聽完後，都有些懷疑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江湖騙子了，不過他還算厚道，對於此處也隻是用心記下，至於最終會是怎麽樣，還得找他的三位下屬商議一番。
劉潛說完後，沒有聽到什麽喝彩之聲，於是轉頭看著韓立道：“韓小友，你覺得如何？”
韓立自然不會做那種斷人財路的事情，畢竟風水一事，不管如何，重要的還是在人，隻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提醒一下，於是開口道：“劉道長眼光自然是極好，此處竹林茂密，夏日時，涼風習習，所有一座寺院，必然更能體現佛家空淨悠遠之意，隻是在建立寺院的時候，要多建立一道堅固的石橋。”
長孫無忌一聽就有些納悶，這邊河水潺潺，清澈見底，於是便問：“為何要建立石橋？”
韓立解釋道：“夏日時節，每逢大雨，這邊河水就會暴漲，夾雜一些沙石，洶湧而下，就算平時河水水麵也會上漲。”韓立說著指了指那些露出的河床繼續道：“差不多會有那麽寬。”
長孫無忌到還好，一座小橋耗費不算太大，畢竟很多石材，本地就是現成的。
可是劉潛看的仔細，看了一會便有些尷尬的說道：“長孫大人，我要說這邊不太合適建了，您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騙子。”
劉潛這話一處，讓長孫無忌哈哈大笑，韓立則是強忍著笑意。等到笑過之後，長孫無忌就問：“劉半仙，說好的是你，說不好也是你，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韓小友帶的那蔥油餅就沒你的份了。”
劉潛一聽，這那能行，臉可以不要，但是蔥油餅不能不吃啊。於是搜腸刮肚一番，又故作高深道：“所謂地理之妙，乃天地所留，以待有德。若能得其決者，處處是道。首識尋龍之法，此明結作之情，詳究點穴之方，細看砂水之意。
而這砂水尚有無情與有情之別，起伏曲折者，乃行度之準。”
長孫無忌和韓立聽的雲裏霧裏的，於是長孫無忌直接沒好氣的來了一句：“說人話！”
劉潛立刻笑著答道：“好來，簡單的說，曲水有情，直水無情。此處河流夏季河水滔滔，會讓有情水化為無情水，先不說有背佛教的慈悲之心，更重要的是很難留住氣運，這也是我曾經說過，一地風水會因時而變，剛才也是貧道一時失察，沒有注意到地理變化，差點壞了大事，還請長孫大人不要怪罪才好。”
長孫無忌笑著拍了拍劉潛的肩膀道：“不用這麽嚴肅，這不還沒發生嗎？又沒說就要選這個地方，還要多走走看看才是，下次的時候多多留意就好。”
長孫無忌說完便轉身朝著小竹峰走去，而劉潛則是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沒有汗水，這大冬天的哪來的汗水。
韓立看到這一幕，頓時心中有些了然，每一位官員願意平易近人，禮賢下士，那是他們的自身修養，這不是你犯錯後，存在不會受到懲罰的僥幸心理。
等到幾人上了小竹峰，再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跋山涉水，消耗體力都有些大，幾人便到了山腳一處向陽避風的山洞口歇腳。
劉潛和長孫無忌兩人也不說話，就盯著韓立的竹箱，那眼神似乎都能冒出綠光，韓立看到後都打了一個哆嗦，哪能不明白為何？
於是，出去撿了一些枯枝，清理出一片稍微平整的地麵，尤其將周圍的枯草清理幹淨，以免等會點火，不小心使得火勢蔓延。
韓立簡單的搭了一個架子，下方點燃篝火，上方放著那把鐵水壺。
這大冷天的，他們沒帶什麽酒水，用熱水驅寒也不錯。韓立打開竹箱，取出裏麵的油餅，醃菜，大蔥還有碗筷。
隨後合上竹箱，當做桌子，等到擺好後，這次長孫無忌可是知道如何吃了，省的被人看作土老帽一般。
於是第一個慢條斯理的拿出一張油餅，卷了一棵蔥，順勢夾了一塊醃菜，然後就咬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頭，嗯有些生硬，畢竟是冬天嗎，過了這麽久，還算正常，他年輕，咬得動，正準備壞笑的看著劉潛那個老家夥怎麽辦。
隻是接下來的一幕，又讓他感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傷害。因為劉潛和韓立還是如早上那般盯著他，等到他吃了一口後，兩人才各自拿起一張油餅，一小塊一小塊撕下，放在碗裏，然後取過熱水壺，將熱水倒入碗中，等到泡了一會後，劉潛和韓立才用筷子夾起一塊油餅，放入嘴中，再咬一口大蔥，吃一口醃菜。
長孫無忌隻能看了看他們碗裏的，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隻覺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原本想強撐著吃完，但是噎的有些難受，隻得是默默地抽出大蔥，學著韓立和劉潛將油餅撕碎，然後再加入熱水。
等到長孫無忌端起碗，看著裏麵的油花，又聞著香氣，一口熱飯下肚，頓時覺得不要麵子，能吃熱飯。
看到這一幕，劉潛眼中的一絲讚賞，一閃而逝，隨後端著碗對長孫無忌說道：“長孫大人，剛才貧道算了一卦，今日大人必定能夠心想事成，滿意而歸，在這裏就先提前恭喜大人了，貧道就以水代酒，敬大人一碗。”
是人都喜歡聽好話，長孫無忌隻當是奉承話，不過他也不在意，於是端起碗來：“好，借劉老哥吉言，韓小友，大家一起走一個！”
於是三人就在一處小山腳，各自端了一碗熱水泡餅，碰了一下，一口飲盡，小小一碗，裝滿了江湖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