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恐懼
突然間,前麵的舒戀似有所感,猛地轉過身來,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他身後,嘴裏喊了句什麽洛亦皓沒聽清,看口型大概是“閃開”之類的,但突變來的太過措不及防了,他身體在這幾個月本來就已經折騰的極為虛弱了,行動力也限,這會根本來不及做什麽,隻見她猛地衝他撲過來,砰的一聲,洛亦皓被推到地上滾了一圈,他甚至顧不上手肘撞到大理石地板,傳來鑽心的痛,隻是愣愣的看著前麵,
那個領頭保鏢眉心正中處插著一把寒光粼粼的匕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此時驚恐的瞪大眼睛和他來了個對視,而他左手裏握著一把黑色手槍。
洛亦皓僵硬著身體緩緩轉過頭,嘴唇微微顫抖著開口,聲音沙啞到幾不可聞:“你……你怎麽樣?”
舒戀沒回答他,直直躺在地上,胸口處正源源不斷往外冒血,小臉蒼白到不像活人,胸口間的起伏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洛亦皓沒動,隻是愣愣地看著她,仿佛全身血液被凍住,大腦一片空白,隻是手指忍不住發抖,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你別跟我開玩笑了,快起來……”
舒戀仍然躺在那,沒有任何回應。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襲上大腦,這種恐懼和他被亞倫抓到,將可能麵對死亡的感覺不太一樣,而是感覺天塌了一樣,伴隨著一種窒息感,突然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一瞬間被抽幹,變的無比稀薄。
洛亦皓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隻是他全身鬆軟無力,爬了又跌倒,直到第三次才成功,他來到舒戀身邊,輕輕的推了推她,見人沒有任何反應後,緩緩蹲下身來,手指顫抖著將人抱在懷裏,輕聲說:“不是說好帶我走,讓我把命賣給你嗎?你這都還沒收呢,這麽虧本的生意可不像是你會做的。”
“我本來覺得都無所謂了,父親去世了,媽媽不知所蹤,唯一的哥哥也恨不得我死,反正活著也沒什麽意思。”說到這裏他扯著嘴角輕笑了一下,帶著極其濃烈的嘲諷“結果你非的闖進來,還說要帶我走,說話不算數,你怎麽這麽狠心啊,小騙子……”洛亦皓把頭埋在她肩上,聲音放的很輕,像是喃喃自語,要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他僵硬著身體,抱著她一動不動坐了許久,腦子像是壞掉生鏽的機器一樣,已經運轉不起來了,隻剩下一片空白而茫然,洛亦皓突然覺得很疲憊,從未有過的疲憊。
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大膽又邪惡的想法,像野蠻生長的野草一樣,控製不住瘋狂姿生蔓延,什麽家族繁榮,什麽繼承、親人,財富權勢,都特麽愛誰誰吧,誰稀罕這個破位置了。
從小到大身邊陰謀詭計不斷,被威脅被綁架被追殺,無數次死裏逃生,血脈相連的親人冷酷到令人發寒,亞倫是那種溫和笑容之下,仍能麵不改色的把刀刺進你的身體裏,然後慢斯條理的抽回手,一臉溫柔歉意地說“抱歉,弄疼你了嗎,”的人
表現任性叛逆毫無上進心沒用,主動放逐自己背水離鄉龜縮在角落裏也沒用。他後來才明白,無論他有沒有那個野心,隻要他還活著,他的存在對於那個人來說就是根刺,始終卡在喉嚨裏,讓他食不下咽。
真是受夠了,既然都這麽想要這個位置,要是他一把火燒了會怎麽樣呢?那些人恐怕會瘋掉吧,想到這裏,他低聲地笑了起來,笑的越來越瘋狂,眼底滿是惡意和嘲諷。
“咳”懷裏的人虛弱的咳了一聲,拍了拍他勒緊的手,沒好氣地說:“沒死也要被你勒死了。”
洛亦皓一動不動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臉上麵無表情,腦子像是啪的一聲斷了根玄似了,剛剛從野草順勢發展成呼倫貝爾大草原的瘋狂念頭,被這一句虛弱到極點的語氣給壓住了,像是長出的雜草突然被土壤翻了個身,埋在了地底最深處。
見她醒來,他眼底掩飾不住閃過一絲狂喜,將滿是厭世嘲諷和惡意的神情不動聲色收斂,看了她幾眼,有些猶豫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沒死啊?”
舒戀“……”
聽他這語氣,怎麽感覺還挺可惜似的,
舒戀翻了個白眼,從地上坐起來,胸口傳來的疼痛讓她“嘶”的吸了一口涼氣,連帶著半邊肩膀的疼的麻痹了,她低聲咒罵了一聲“艸,虧大了。”
別墅門口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車門邊靠著一個身形修長、溫潤如玉的男人,隻是這溫和的氣質卻不達眼底,要是仔細觀察,便能看出這男人眼眸深處如古井深譚般波瀾不驚,看著溫和柔潤,伸手觸碰卻毫無溫度,像是一個不問世事又無情的看客
幾分鍾後,見到從別墅出來的兩人,男子漫不經心挑了挑眉,隨即眼神冷了下來,麵前的女孩幾乎可以用狼狽不堪來形容了,女孩身上的白色外套已經染成了血色,就連白皙清秀的臉此時都被鮮血粘染,一手捂著胸口卻阻止不了往外冒出順著衣服滴落的血跡,女孩漆黑的眼睛掃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麽來了。”語氣疏離而淡漠,
司邪歎了口氣,沒回答她的問題,從脖子上取下那條絲質柔滑的領帶,走近幾步,動作輕柔而熟練的繞著胳膊替她簡單包紮了一下,隨手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我以為你可以輕易處理好的”,他說,
從一見到這個男人,洛亦皓懸著的心就沒放下過,這個男人看起來明明溫潤如玉,長相更是驚人,是那種一見麵就特別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人。
然而,洛亦皓卻感覺到一股無聲的、巨大的氣場壓迫而來,令人窒息,他從未感受到過如此清晰而強大的氣場,就連那位他從小崇拜到大的哥哥身上也沒有過。”
見他靠近,洛亦皓更加緊繃著身體,似乎遇到洪水猛獸,隻要男人一旦露出惡意,便毫不猶豫撲上去保護懷裏的女孩,然而男人隻是替舒戀包紮好了之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明明短暫且平常的一眼,洛亦皓卻覺得那一眼帶著輕蔑和極度的不爽,似乎在說“不過如此。”
黑色勞斯萊斯發揮著它強大的引擎功能,飛速奔在夜空中,後座上的舒戀已經靠著洛亦皓睡了過去,感受車內暖洋洋的空調,過度的消耗使她身體一放鬆下來,身上的疼痛和疲憊感便掙相湧了上來,她剛剛借混元珠封閉感光療傷控製了一下,隻不過沒多久就被打斷了,
“你再不出去,你千辛萬苦救下來的那小子就要把自己給玩廢了。”夕兒慵懶嫵媚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舒戀皺了皺眉,隻得中斷了療傷,果然,一醒過來便看到洛亦皓那張滿是黑氣,恨不得毀滅世界的厭世臉。
舒戀再次醒來時已經時深夜了,窗外燈光昏暗,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扯到肩膀的傷口,胸口傳來的疼痛使她皺了皺眉,低頭一看,身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就連肩膀上的子彈也已經取出來了,裹著紗布,傷口處彌漫著淡淡的藥味。
她下意識掃視了房間一圈,帶著對陌生環境的警惕,這時才發現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男人身形挺拔,昏暗的燈光散落在他臉上,映的他精致的五官更為立體,他修長的十指交叉坐在沙發上,沒有露出絲毫氣息,安安靜靜的注視著她,仿佛在注視著一件價值連城的精美瓷器,溫柔且忠誠,專注程度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這人在這裏看了自己半天,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要是這個男人想要害她,她現在估計早已死無全屍了。
想到這裏,她眼神瞬間變的尖銳了起來,冷冷地說:“想不到,司先生竟然還有這樣偷窺別人的愛好。”
男人察覺到了她冰冷的態度,卻沒在
在意,起身來到她床邊,彎腰和她平視,溫和的問:“怎麽樣?還疼嗎?”
舒戀沒回答,仰著頭和他拉開了距離,冷冷的看著他:“為什麽要幫我?或者……你想要得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