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啊,沒踢到。”趙盈踢得太高,第六十九個沒接到,毽子落地。
她用胳膊擦擦臉上的汗水,遺憾歎息。
旁邊圍觀的十幾個男生氣惱地直拍大腿,顯得比她更加意難平。
“好可惜,我以為至少能踢到70個。”
“因為南哥擋住,否則趙盈肯定能接住。”
“趙盈個人踢得最多,但比的是團體賽。咱們班總共一百一,比高二三班差四十多個。”
“那沒戲,咱班隻剩沈顧北了。看起來就沒用,為啥讓他上?”
“因為咱班其他女生都去跳皮筋了。”
“對不起!”趙盈雙手合十,向隊友們道歉,“我本來想踢到一百的。”
“盈盈你好棒!”旁邊女生抱住她安慰,“還有第二輪,咱倆等會追回來。”
“嗯嗯!”
兩個女生互相打氣,並沒有把希望寄托於沈顧北。
昨天訓練時,他表現確實比鄭安南稍微好點,能連續踢四五個。但是讓他追平差距,除非天降奇跡。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沈顧北對這場比賽應付到極致,完美貫徹重在參與的運動精神。
兩個女生被迫早早明白‘男人指望不住’的道理,打算自己支棱起來,第二輪努力追平分數。
其他班陸陸續續比完首輪,見五班隻剩下一位男選手,輕輕鬆鬆準備第二輪。
“直接開始嗎?”沈顧北捏住毽子毛,問話語氣雲淡風輕。
趙盈回答,“嗯,直接開始。”
“你不用我這個嗎?”鄭安南不死心,把白毛鑲鑽毽子再度遞過去。
沈顧北嫌棄地轉過身,找到風力影響最小的位置,輕輕把毽子拋起來。
負責為他們組計數的裁判員心不在焉,抬起手跟同伴示意準備下一輪,嘴裏懶懶計數,“1、2、3、4…”
沈顧北的動作優雅且單調,不像其他選手那樣追著毽子滿世界躥,伸長腿費勁夠毽子,幾乎要原地劈個叉。
他宛如設定好程序的智能踢毽子機器,按照固定頻率,精確完成指定動作。
負責計數的裁判員,態度從懶散逐漸變得認真,後來甚至轉化為佩服。
賽場邊,看熱鬧的五班男生,原本深陷於輸球的沮喪中,找個無人角落集體舔傷口。結果看著看著,他們情緒漸漸燃起來,扯著嗓子集體為沈顧北計數,一聲比一聲響亮。
沈顧北完全屏蔽外界聲音,專注完成比賽,期間還遊刃有餘換了一邊繼續踢。
“八十八,八十九…呃,88.5。”裁判員眼睜睜看著他用腳底碰了下毽子,卻故意不踢。
“北子,你啥情況?繼續踢啊!”男生們急紅了眼,紛紛光著膀子站起來。
“你們幹嗎?”鄭安南眯起眼掃視他們,“要打架衝我來唄。”
“沒,沒,我們就是著急。”幾個男生又悻悻坐回去,依舊覺得可惜。
沈顧北明明還遊刃有餘,怎麽中途停止了?
裁判員合計最後成績,“加上沈顧北的88.5,高三五班總共…好巧啊,兩百分。”
“不巧,我特意湊個整。”沈姓強迫症表示滿足,蹲下揉揉腳踝。
沈顧北清楚自己的身體能力。他沒有力量方麵的優勢,所以每次去健身房,專注於技巧類鍛煉。踢毽子這種不需要蠻力的運動項目,恰好處於沈顧北的擅長範圍內。
五班的優勢無限大,第二輪幾乎不需要比,穩穩拿下冠軍。兩個女生對沈顧北一臉崇拜,圍觀男生也跟著與有榮焉。
“牛!咱們班又拿下第一!”
“總積分榜能追回來吧?”
人群中,有人酸溜溜奚落,“踢毽子都是女的比,有好吹的?”
“你覺得女生比賽容易,你行你上啊。”旁邊男生用胳膊肘撞他,“看看南哥,全場隻有0.5分。”
鄭安南:???
為什麽我會被鞭屍。
“我回教室。”比賽結束,沈顧北立刻準備離開。
趙盈連忙說,“別急,我等會去找學校領獎,獎品還有你一份。”
“對啊對啊,咱們班能贏,你是最大功臣。”
沈顧北:“我隻是不願意拖後腿。”
“呃。”鄭安南再次感覺受到內涵。
即便他再三推拒,兩位女生領到獎品,依舊分給沈顧北。
慶黎中學維持一貫的摳門,獎品隻有一根鋼筆,和批量生產的獎狀。
沈顧北看都懶得看,結果他把獎狀帶回家,方婉卻視若珍寶。
“沈顧北,是我兒子的名字。沈顧北,字寫得真好。”方婉捧著獎狀,仔仔細細端詳,“多好啊,這是你帶回來的第一張獎狀,媽要把它裱起來。”
沈顧北以前學習成績好,但因為性格內向,導致老師選三好學生總忽視他。十多年下來,連獎狀都沒拿過。
為此,嬸嬸沒少用沈朋的獎狀刺激方婉,嘲諷她兒子沒出息。
方婉害怕給沈顧北壓力,嘴上不說,心裏總惦記著。
沈顧北吐槽,“一張破紙而已。”
“哪能是破紙?”方婉護住獎狀,笑眯眯告訴他,“這是我們北北掙來的榮譽。”
她那麽歡喜,沈顧北隻好由著媽媽去。
方婉美滋滋研究獎狀,問寶貝兒子想要什麽獎勵。
“明天你們學校放假,媽帶你去鎮上買新衣服。你每天穿校服,把紅衣服都穿褪色了。”
沈顧北拒絕,“不用,我明天要進城。”
“又進城?做什麽?”
沈顧北沒辦法說實話,又不願意欺騙母親,含糊回答‘有事’。
“不能告訴我?”方婉猜出來,卻沒有逼問,“北北長大了,有瞞著媽媽的小秘密。”
沈顧北舔了下唇,竟然被她哄小孩的說法,弄得有些尷尬。
“需要什麽跟媽媽說。家裏雖然沒太多錢,但媽賺來的,都給你用。”方婉又拿出裝錢的布包,把麵額較大的紙鈔全塞到沈顧北手裏,囑咐他別委屈自己,遇到喜歡東西就買。
“不用。”沈顧北把錢推回去,正兒八經跟母親透露,“我這次進城,不是去玩的。”
“嗯?”
“是去賺錢。”
小長假第一天,淩晨五點。
天將而未亮,空氣微微有些清冷。
鄭安南上次感冒太厲害,搞出心理陰影。出發前裏三層外三層,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要去南極探險。
結果剛跟沈顧北碰頭,他已經熱出一身汗,差點吐舌頭散熱。
沈顧北打量他的新造型,嘴角抽搐著問,“你跟我有季節差嗎?”
“什麽呀?”鄭安南解開衣服扣,嘟嘟囔囔抱怨,“我好熱。”
“那你真是活該。”沈顧北揉揉眉心,問他昨晚有沒有通知那群小朋友。
“通知啦!”鄭安南驕傲地挺起胸膛,“我按照你說的,讓他們搭中午的車去扶溪市,還要帶上前幾天做好的紙盒。”
“好,那我們先過去吧。”沈顧北先上車,拿錢買了兩張票。
鄭安南剛把錢包掏出來,卻沒有用武之地,他悶聲嘀咕,“你這是還我上次的車票錢嗎?”
“不是。”沈顧北回答,“今天算出差,給你報銷車費。”
“咦?”鄭安南竟然聽明白,眼睛亮起來,美滋滋問,“所以,我今天有工資拿嗎?”
沈顧北習慣性揉揉他頭發,“你要好好表現。”
“好哦~”明明隻有五塊錢工資,鄭安南依舊開心到飛起。
然而,他的好心情,僅僅持續到下車前一秒。
抵達扶溪車站,鄭安南剛下車,抬頭看到馬路對麵的刀疤臉。
刀疤臉手上拎了個瘦瘦小小的男性,身子蜷成小小一團,如同淋過雨的流浪貓,微微瑟縮。
他看起來比沈顧北還要瘦兩圈,露在衣服外的身體皮包骨頭。丟到荒郊野嶺,連野獸都嫌吃了硌牙那種。
刀疤臉注意到他們,眼睛直直看過來。
鄭安南頓時警惕起來,牢牢護住沈顧北,悄悄對他說,“等會要是打起來,你就快跑。”
沈顧北好笑地問,“那你呢?”
“我…”鄭安南認真思考半分鍾,才一本正經說,“我先跟他打,打不過我就報警,讓警察叔叔保護我。”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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