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京城不遠處有個莊子,這裏完全沒有被京城裏的緊張氣氛打擾到。
莊子附近有個小池塘,此事正有兩位老人在池塘邊垂釣。
“陛下將這案子交由三司會審,不管結果如何,德宇這兵部尚書都做到頭了。”其中一位老者開口道。
坐在他身旁的老者生氣道:“都跟你說了別說話,你看,這馬上就要上鉤的魚,又被你嚇跑了。”
那老者向著池塘裏張望了一會兒,道:“哪兒有魚?”隨後他又歎氣道:“水至清則無魚,這下麵水這般渾濁,你也看不見魚的。”
“周承安,你找我來不是來釣魚的嗎?咱就好好釣魚,不行嗎?”
此二人,正是當今太傅周宇川和已致仕的前丞相沐晟。
周太傅歎息一聲,道:“凡琛回來了吧,前幾天玉年告訴我說看到他了。”
沐晟專心看著自己的手裏的魚竿,道:“我孫子回家,有什麽不對的?”
“錦年啊,我們是老了。可陛下,還沒有老呢。”
這次沐晟終於回頭看他了,他臉色凝重道:“就是因為我們老了,有些事情才更應該做啊。否則,日後到了地下,有何顏麵去見老友們。我們,又有何顏麵去見先帝!”
“先帝說過的話,你都忘了不成?”
周太傅沉默半晌,才弱弱的說道:“我也沒說要攔著你啊。”他歎氣道:“你什麽都不告訴我們,自己一個人把事情都給辦了,我也想幫你啊。”
沐晟審視了他半天,才幽幽說道:“你上次,可不是這麽說的。”
周太傅歎氣道:“上次,你不是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前些天發生的那幾起比較特殊的案子,你都知道吧?”沐晟小聲問道。
“知道。”他也小聲回道,然後,他又很小聲的問道:“你不是要說那些事情都跟他們有關係吧。”
沐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周太傅稍稍想了一下,道:“你懷疑,八年前的事情,是他們自己人做的?”
“不止八年前的事情。”沐晟輕聲道,“十幾年前那邊就出事了。”
周太傅麵露驚訝,沐晟道:“先帝重病在身,太子監國,哪有功夫去管那邊的事情。”
經他這麽一說,周太傅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們雖不再與皇室聯係,但是卻派了幾個人來了京城。”
周太傅忙說道:“上次大理寺的那個案子,就是那邊的人幫著解決的,對吧?”
“十有八九就是他們。”沐晟點頭道。
他與沐晟對視一眼,二人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個疑問,‘這些,陛下會不知道嗎’。
周太傅輕聲問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對於這個自己教育長大的孩子,他真的是越來越不能理解了。
“這個事情,你告訴他們了嗎?”
沐晟搖了搖頭,“他們暫時還不打算要見麵,而且,最近他們正在調查一個案子。”
周太傅一臉鬱悶的看著沐晟,好了,現在他不止不能理解那位要做什麽,那邊的人到底想做什麽他也猜不透。
“現在的年輕人啊!”他感歎了一句。
沐晟也跟著長歎一聲。
待沐晟閉目養神的時候,他又來了這麽一句,“德宇,你覺得還有救嗎?”
“你剛剛不是說了,他離開京城更好。”
周太傅立刻就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他仔細一想,這樣也挺好的。他也就不用再為他,擔驚受怕了。
這個案子的進展之迅速,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作為這個案子的首要嫌疑人的華大人,他沒有被下大獄,當然也沒能回家,他在皇宮待了一晚上。一直沒有人來找過他,甚至連皇上也沒有見過他,他連個喊冤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他一夜未睡。
若不是外麵有侍衛把守,他們確定華大人逃不出去,也不會有人來將人換掉。否則,他們實在是難以將眼前的這個麵容憔悴的人,與昨天的華大人相比較。
“陛下,要見我了嗎?”那人啞著嗓子問道。
太監對著他搖了搖頭,“陛下讓您回家。”
說罷也不顧他掙紮,便讓侍衛架著他走了。
這個時辰,正是官員們上朝的時間。
所有人都看到了被侍衛架著的,大聲喊著‘我要見陛下’的華大人。
不少人被這一幕給嚇到了,不過,也有不少人從中看到了機會。
一旦華大人的罪名定了下來,那兵部尚書的位置可就空了下來。當然,他們也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今天大殿之上,氣氛格外的沉重。
除了華尚書一事,眾人還發現稱病許久的信王竟然上朝了。
“淩王,這些事情,你怎麽看?”
在百官麵前被點名的淩王,義正言辭道:“應依法辦理。”
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就依法辦理。”
華尚書一案,就這樣被定了下來。但,皇帝卻並沒有說接下來要怎麽辦。
這次,沒有人被留下來。
三司的人,更是急匆匆的離開了皇宮。接著便是淩王和兵部衙門的人,大家走的都很匆忙。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在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華尚書終於回到了家中,跟自己的夫人說上了話。
華夫人猶猶豫豫的看著他,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他怒吼道。
“是章兒,他們說那個姓秦的商人的兒子,送給了章兒不少錢和.……”
“和什麽?”
“和女人。”華夫人小聲道。
華尚書捂著胸口,不停地喘著粗氣。
“您別生氣,您先坐下來。”
他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咬牙切齒道:“他還做了什麽?”
“老爺,章兒隻是年紀小,不懂事。您一定要救救他,他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可該怎麽辦啊?”
華尚書一臉冷漠道:“你既然想我救他,那就告訴我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有個女人死了,可那不是章兒的錯,是那個姓秦的錯,他知道那女人懷了身孕,還給她喂藥。是他們害死了那個女人,不管章兒的事。”
華尚書聽罷,冷笑兩聲,“這些事情,你一早就知道了?”
華夫人打了個激靈,嚇得都忘記哭了。
“你既然知道這些,為什麽還要與靜安侯府結親?”
華夫人愣愣的說道:“章兒喜歡啊。”
“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啊。”華尚書說完這些後,便甩袖離去了。
“老爺,你一定要想個辦法救救我們的兒子啊。”
華尚書冷冷的說道:“我們也不隻這一個兒子,我不會讓這些事情影響到華格的仕途的。”
華夫人一下子就癱坐在了地上,她一直都以為隻要他回到家,兒子就有救了。現在她才明白,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秦宇雖據不承認雇凶殺人一事,但是華章的事情他交代的是一清二楚。華章的案子,已經證據確鑿了。
但秦府的案子,卻還是一籌莫展。
秦昊仍舊頂著投毒未遂的罪名,秦宇依舊是雇凶殺父的疑犯。
直到,俞氏清醒過來。這件事情,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水落石出了。
俞氏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了下來,因為她想要兒子獨得秦家財產。可她使勁了手段,秦守誠都不同意,他始終都想要把家產留給嫡長子。而秦宇隻能得到,在俞氏看來少的可憐的一部分的財產。她不服,所以就雇人殺了他。並且還想要把罪名嫁禍給長子,隻是沒想到華章那邊竟然出了岔子。所以,她就隻好假意服毒,讓人們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隻是,沒想到,竟然會弄巧成拙,讓京兆府先一步得到了那至關重要的證據。
“大人,一切都是民婦的錯,與小兒無關。求大人,放了小兒。”
衙門當然不能僅憑她的這番話就草率斷案,他們自然是要細細查證一番的。
不查不要緊,細查之下,他們還真查出些有趣的事情。
秦宇其實,並不是秦守誠親生的。他的親生父親,正是之前萬般刁難秦心的老者的兒子。他二人乃是青梅竹馬,但奈何他沒有秦守誠有錢,俞氏便被她的父母做主送給了秦守誠。
且,他們也在俞氏的房間裏找到了毒藥。
俞氏和華章二人均被定了死罪,秦宇罪不至死,但牢獄之災是免不了了。
被俞氏陷害的秦大公子,終於被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