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奇怪抉擇
林蕭是頭一個發現大祭司的。
眾人齊刷刷循著他的視線看去，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警惕和緊張。
經過之前被埋伏，以及楊酒兒等人被綁架一事，他們雙方可以說已經徹底撕破臉，可奇怪的是，大祭司這次出現卻仿若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袖著手笑得像個彌勒佛。
“大家怎麽這麽看著在下，莫不是在下臉上開了花不成？”
林蕭嘶的抽了口氣，扭頭小小聲咕噥，“居然還開起玩笑來了，這廝該不會是被什麽髒東西給附身了吧，怎麽看上去古裏古怪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步梨以同樣的音量回道，兩隻眼睛卻鎖死了對麵的大祭司。可惜，觀察來觀察去，除了看出大祭司確實是本人外，卻並未能觀察出任何端倪來。
程徹負手上前半步，“不知大祭司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大祭司沒回答，隻端著張笑臉，眯眼看著他們。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他卻一眼就發現，這群人表麵看上去十分鎮定，實則各個都宛若繃緊的弓弦，不觸則已，一觸立刻就會遭遇激烈的反抗。
這個認知讓大祭司十分愉悅，連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許多。
依舊沒有回答程徹之前的問題，他反過來笑眯眯道：“諸位似乎很緊張啊？”
怎麽可能不緊張？
經過昨晚的事，大祭司就算帶弓箭手來給他們來個萬箭齊發，他們都不覺得奇怪。
他想殺他們太正常了，像現在這樣和他們心平氣和的寒暄，那才叫不正常。
眾人繃著臉都沒吱聲。
倒是程徹始終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淡淡回道：“彼此彼此，大祭司若是不緊張，又何必離我們那麽遠，還讓一群侍衛護在身側？”
大祭司被狠狠噎了一下，頓時再維持不住高人一等的淡定模樣，他微眯雙眸，用陰鷙的目光在程徹等人身上一一掃過，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板著張臉，硬邦邦的說道：“陛下有旨，諸位上前聽旨吧！”
眾人站著沒動，而是偏頭朝程徹看去，等他拿主意。
程徹始終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即便麵對一國帝王的聖旨，也沒能讓他波瀾不驚的臉上生出任何漣漪，“不知可否一觀貴國聖旨？”
托著聖旨的老太監聞言立刻厲聲喝道：“放肆！聖旨豈是你能隨便觀看的？”
程徹卻並不搭理，隻盯著大祭司，再次問了一遍，“不知可否一觀貴國聖旨？”
老太監還是頭一次被人無視的這麽徹底，頓時氣得七竅生煙，隻恨不能生吃了他。
大祭司臉色也不好看，冷冰冰道：“指揮使是在懷疑聖旨有假嗎？”
尋常人被這麽質問，即便真的有所懷疑，肯定也會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
程徹卻直截了當回了一句，“確實有所懷疑，畢竟昨夜的事令我們和大祭司都非常的不愉快，結果這天一亮，大祭司就帶著聖旨來了，將心比心，大祭司能不懷疑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扯什麽有的沒的，就沒什麽意思了。
大祭司臉陰沉的能擰出水來，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給他們看！”
他的權威極重，即便是在皇帝身邊當差的太監，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恭敬的朝他應了聲喏，就捧著聖旨走到了程徹的麵前，伸手往他眼皮子前一戳，“看吧！”
程徹老大不客氣的直接把聖旨拿了過來，左左右右的檢查了起來。
老太監看他一副在地裏翻檢蘿卜的架勢，臉都綠了，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咬著牙諷刺道：“素聞貴國乃禮儀之邦，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他說這話是在諷刺顏國名不副實。
程徹聽了之後卻微微頷首，矜持道：“過獎。”
老太監氣得徹底說不出話來。
等到程徹將聖旨交還給他後，他連一息都不肯多待，草草宣讀完，扭頭就走。
刨除掉那些冠名堂皇的場麵話，聖旨就一個意思，讓他們一行人立刻趕回皇城，至於為什麽要趕回去，聖旨上並沒有言明。
步梨湊到程徹身邊，小聲詢問，“聖旨是真的嗎？”
程徹點了點頭。
假的還好，真的反倒不好辦了。
步梨麵露幾分遲疑，“我們真的要去皇城嗎？萬一這是大祭司弄出來的陷阱，我們就這麽堂而皇之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楊酒兒在旁邊插話，“可聖旨是真的，我們不去，那就是抗旨了。”
雖然是其他國家皇帝的聖旨，可他們現在既然出使他國，代表的自然就是顏國。若公然違逆別國皇帝的聖旨，等於代表顏國和對方撕破臉，這可和他們出使的目的不相符。
步梨也知道這點，所以才覺得為難。
程徹心裏卻早已拿定主意，當先抬腳向前走去，“走吧。即便前麵是龍潭虎穴，我們既然代表了顏國，那就必須得去闖上一闖，如此方才不墮我顏國國威。”
眾人本來還滿心猶疑，被她們這麽一說，頓時生出了無限豪氣，紛紛應聲跟上。
大祭司也發現了他們氣勢大變，不有費解地看了他們一眼，可惜看得眼睛都要花了，都沒能看出任何異樣來，最後隻能悻悻作罷。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了路。
步梨等人雖鼓足了氣勢，但心裏畢竟防著大祭司搞鬼，一路上都神經緊繃。
雖然程徹一直跟他們說，放輕鬆一點，用不著那麽緊張，可步梨還是控製不住的頻頻朝大祭司看去，目光灼灼，差點沒把大祭司後背的衣裳給灼穿了。
大祭司被他看得發毛，索性鑽進馬車不出來了。
失去了他這個目標，步梨隻能悻悻轉移了視線，於是上至高舉馬背的傳旨太監，下至護衛安全的侍衛，都被她犀利的視線刮了一遍，直弄得眾人如芒在背，卻又沒法說什麽。
好在，她審視的目光並沒有持續很久。
眾人都以為她折騰累了，殊不知她其實正在暗自提醒自己這邊的人，“前麵小心了，如果要埋伏，那個葫蘆穀是絕佳的埋伏點！”
之所以叫葫蘆穀，就是因為山穀形似葫蘆，入口窄，內裏寬。
屆時他們一行人隻能一個一個通過入口，若是有人埋伏在那裏，他們又毫無準備的話，隻怕進去一個就會被滅殺一個，那時候再想躲就來不及了。
林蕭等人都不笨，被她一提醒，立刻明白嚴重性，紛紛打起十二分精神。
然後……
沒有然後了。
他們平安通過了葫蘆穀，全程連隻鳥都沒碰見，更別提什麽埋伏了。
林蕭忍不住嘀咕道：“見了鬼了，難道那家夥改吃素了不成，這麽好的機會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