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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佑八年.寒冬.牢.

  冷風貫入了冷清的牢中,如死般的寂靜讓人毛骨悚然,最深處的隔間裏關的是一位身穿華麗婚服的年輕女子,她無法抵禦寒風蜷縮在角落裏,淩亂的頭發擋住了她那張極美的臉,讓人好奇為何而關監於此。


  “諾,大將軍你的午飯到了!”一個獄吏拉開了一個窗口,將一份例飯放了進去。


  見到她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有些憐憫卻又爭其無用,“你也別這樣了,估計過幾日,就是問斬了,待自己好一些吧。”


  見她還是一動不動,歎了口氣自己還是很心痛這個姑娘,本是一人之下的大將軍非要勾結他國幹些謀權篡位的勾當,現在好了,事情敗露變成這個樣子!

  聽那獄吏的腳步聲遠去,那女子抬起了頭,雲家代代忠良,她又怎會讓雲家基業毀於自己手中?

  君瀾啊君瀾,你精心策劃的一出戲真是夠精彩的,廢後,大將軍,這些都是拜你所賜的又親奪走的!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再次回蕩在幽靜的牢她睜開了眼,看向了鐵柵外的兩人,冷笑,“怎麽,終於來找我了?”


  為首的女子濃妝豔抹,一頭的繁重金飾讓人忍不住想笑卻又不得不忍住,因為她是南鳳第二尊貴的女人--君湘公主!


  “賤人,皇兄待你那麽好,而你卻敢在大婚之事弑上!”讓獄吏打開了鐵門,對著她就是撲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縮在角落的那人依舊毫無波瀾,反正,所有的臭名都被她背了,她就是這場罪惡的源頭,所有的罪她擔著便好!


  但看到君湘這麽破口大罵的樣子,她還是怒了,一股力量支配她反抗喑啞的嗓音:“君湘你別嘲諷我,你們自己的齷齪事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昔日你也不過是皇伯最不受寵的女兒!”


  一旁的溫婉女人不由得驚呼,“啊,妹妹你怎麽能這麽頂撞公主?如今你戴罪在身,公主願屈身來看你,你不但不感激好,還敢惡語相向,真的是很傷人心啊!”


  她其實早就瞧不順眼雲兮這家夥了,擁有她沒有的一切,如同公主一樣的高貴,好在如今她已經毀於一旦。


  君湘沒想到雲兮還敢還嘴,甚至揭穿她的不堪過去,氣的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拔出自己頭上的金釵,惡狠狠的道“哼!狐媚子,我和雪瀠姐姐好心來看你,你還不知恩,真是條惡狗!你不是仗著這張漂亮的臉蛋很囂張嗎?那我就幫你把它毀了!”


  毫不猶豫的下手,鋒利的金釵劃破臉的聲音顯得格外可怕,君湘有意折磨她而下手緩慢,幾乎把整張臉劃的麵目全非,血肉模糊,不忍直視才肯罷休。


  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君湘連聲讚歎,伏俯在地的雲兮冷笑:“你就不怕今日所為被君瀾知道嗎?”


  君湘刺耳的聲音響起,“哈哈哈,你以為皇兄還會很在意你?你覺得若無皇兄允許我們能進來?哦,你怕不知道吧?那我就告訴你個好消息,三日後你問斬之時便是皇兄以皇後禮遇迎娶雪瀠姐姐之日!真是可悲,你活不到來年春日呢!”

  雲兮心頭怒火,可惡那個男人真有臉這麽做!明明他的江山皇位是他一手打下來的,如今他竟如此汙蔑她,明明她才是皇後!

  鞠雪瀠有些害羞,見雲兮那樣子很是滿意,“皇妹別這麽,雲兮妹妹該多心痛,是姐姐搶走了她的皇後位子。”


  君湘對鞠雪瀠打抱不平,“雪瀠姐你可千萬別這麽,你早就是我的皇嫂了,都怪雲兮這個賤人,你可千萬別對她起同情,她不配!”罷,不忘“無意”踐她一腳她的手才滿意的與鞠雪瀠離開牢。


  禦書房,年輕的皇帝處理著政事,突然心腹上來稟報,過了一會,皇帝臉色鐵青,她們居然敢背著他去牢!

  想象出雲兮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的心忍不住痛了起來,兮兒,抱歉這次朕不可以罷手,為了朕,你就再忍耐一次吧,放心,朕不會讓你死的!

  “兮兒好痛,爹娘你們為什麽不要兮兒,為什麽離開兮兒!君瀾你為何傷我如此至深!”


  雲兮忍不住低泣,為什麽她要麵對這些?明明前不久她還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卻在最後一場打了敗仗。


  但回京都之後,君瀾便假惺惺的迎娶自己為後,卻在大婚第二日,賜她結營私黨,欲奪權之罪,真是可笑,她心中隻有這個薄情的男人,可他卻要將這些罪全部推給她!


  若非此時的她早在入牢的那斷了手腳筋,這的牢還奈何不了她,君瀾還是真了解她,處處都做了防範,生怕她逃離牢壞了他的大計!

  君瀾,我那麽愛你,你若忌憚我的軍權,我的武功那我大可交上虎符,自廢功力,可如今我當真是恨透你了!

  出了牢後,鞠雪瑩有些害怕,他們是背著皇上去牢見雲兮的,若讓皇上知曉,怕會大發雷霆,畢竟她們動了手,皇上的心思,他怎麽會不知道,明明都下定決心除掉雲兮,卻仍心懷不忍可見,能對雲兮有了舊情,今日所為定會傳到他的耳中!


  反觀君瀾,倒沒什麽表情,見他有些心不在焉“怎麽啦?莫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未等鞠雪瀠開口,最快的君湘便插嘴道,“估計是之前去老審見那女人有些倒胃口了吧!”


  君瀾一征,臉黑了,“你們去見雲兮幹什麽?過幾就死了,有什麽好看的?”


  鞠雪瀠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皇上,雪瑩好心陪公主去看雲兮妹妹,誰料妹妹惡語相向,這才失了胃口,皇上莫怪公主!”


  君瀾也不願撕破臉,哄著鞠雪瀠,“朕是怕那個賤婦傷了你,以後別去見他了,過幾便是我們大婚之日,雲兮也活不長的!”


  “嗯多謝皇上關心!”鞠雪瀠有些臉紅能嫁給君瀾,是自從他登基後一直存在的夢想,終於他擊敗了雲兮,將成為整個南鳳的女主人!

  幾十裏外的城,“主子不可以,你的傷還未好,不可以騎馬!”一個侍衛模樣的青年,攔住一個身上纏著紗帶的男子。


  他就知道主子一聽到雲將軍的事,就會不顧一切,可主子的傷還沒好,要在三日內趕到京都已是極限,更何談劫法場救下雲將軍?主子喜歡雲將軍這他知道,可他不能見主子去送死!

  “恒青你快放手,你知道我不會讓她死的,我要去救她!”


  公子華扯著韁繩,他不允許她就這樣死去,明明進京之前承諾會好好的,她不是被封後了嗎?為何如今身敗名裂,三日後問斬?


  “不可以,主子你的使命不可以因為雲將軍而功虧一簣,我們做了這麽多成敗在此一舉了!”


  奮力阻攔,他絕對不允許主子去冒險,雲將軍的死不可以讓他們籌劃數年的計劃毀於一旦!

  “滾開恒清,我不會讓雲兮死的,我答應要娶她的!”


  猛的一甩馬鞭,馬受驚猛的跳起,撞開恒青,向京都方向跑去……


  臨死前的三日還真當是漫長,即使遠在牢,依稀可以聽見遠處的歡呼聲,臉上一涼,“是啊,今日他大婚,娶了別的女人!”


  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還是為了幫他人做嫁衣,真是夠傻,哼著時母親為她編的曲,懷念著以前的舊時光。


  娘,你當年為何白馬寺外那位先生的話,我們都未曾當真?命有此劫,逢劫必斃!那時娘覺得晦氣,不把這當回事,如今細想,怕我那凶劫就是君瀾了吧,若有機會重新來過,她定要去尋那先生,如何才能化解?


  “提罪犯!雲將軍請吧,今日是你問斬之日先遊行一圈後,由禦官親自監斬!這可是你莫大的福分,還不起來?”尖銳嗓聲的老太監嫌棄的看著頹廢的雲兮,真是一禍害,還敢勾結他國奪取皇權,真是夠狼子野心的,虧雲家先祖個個忠良臣子名聲全都給敗壞了!

  見她一動不動,太監這才反應了過來,她的經脈早就被弄斷了,怎麽可能站得起來,叫了兩個力大的獄卒,拖著雲兮出來,見她一副落魄樣,一臉嫌棄。


  出了牢雲兮便被拉進了一輛囚籠中用粗大的鐵鏈鎖著,雲兮不禁冷笑,還真是看得起她,拿上好的玄鐵鏈來鎖住生怕她逃走,可她此時根本連動彈之力都沒有,何必再怕他逃走,況且也沒有人會來救她,公子華他估計仍在養傷,不知曉呢!

  獄吏壓著雲兮,開始遊街,真的沒想到雲兮一生戎馬戰功無數,除了凱旋歸來,還能這樣子出現在平民百姓的麵前看著呢,張張嫌棄的臉以及惶恐害怕的表情,怕是此時的她又髒又醜了吧,台上的傷疤未結締,一定很嚇人!


  這些愚昧的可怕的平民百姓根本不懂職位者的齷齪做法,隻曉得今日是她雲兮,問斬之日,個個冷漠的表情真是夠狼心狗肺的!


  也不知是誰先帶起頭,扔了一把豆腐渣,隨之而來便是一群菜葉,臭雞蛋砸在她的身上,蛋液糊在她傷疤縱橫的臉上,視線都被遮擋住了,原來的一身傲氣,如今卻如此卑微,階下囚這個名字他從未幻想過會是她的下場?

  一旁獄吏十分得意,可偏有些手氣不好的也遭了殃,身上的衣服被丟的東西砸中,十分無“你們克製一點,少扔點,別扔偏了!”


  當囚籠拉到離法場,隻剩幾千米時,一群銀衣蒙麵男子從而降,跳到囚籠旁,一劍斬開了一旁的木門,將手遞給了一臉玩味的雲兮,“將軍快跟我們走,我們是來救你的!”

  見一旁的廝殺,那些獄吏空有虛表,跟這些訓練有素的未知人馬,相差甚遠。


  “你是誰的人?”雲兮有些難猜,這些饒幕後組織,按理她如今廢了一個,雖會轟動一方,但來劫她就顯得可笑了,功夫被廢,經脈盡毀,形同廢人!

  那人卻始終閉口不談,想直接背著雲兮,卻被她斥聲訓道,“滾開,我雲兮沒有叛國,為什麽要逃?如今皇上若想讓我死,那我成全她罷,你們收手吧,如今我一個廢人對你們的主子毫無用處?”


  雲兮的反應讓那人有些為難,當主子下令讓他們來劫雲將軍時,本以為將軍會心甘情願跟他們走,卻不料一介女流,雲將軍不遜於那些這生死於度外的英雄好漢。


  敬佩的看著視死如歸的雲兮,即使此時她是個即將問斬的階下囚,卻給他一種屬於她本身的傲氣!

  “將軍如此氣概,楊某無能!”


  “謝謝,代我謝過你主子,快走吧官兵來了!”雲兮還是給感謝那個幕後主子,即使不知道是誰,但還是有心了。


  “撤!”


  一柱香後,法場旁的樓,一男子立在窗邊,時間差不多了,也不知有沒有成功!


  還沒一會兒,門被打開,男子激動回頭,正是剛剛那名男子,他解開了頭巾,“皇上,臣無能,服不了雲將軍。”


  “什麽!”君瀾氣憤的不行,為什麽雲兮不跟他們離開,明明知道等待她的是死!


  “皇上,雲將軍讓我給你帶句話,她很感激您能派人去救她,可不希望讓皇上的大計毀在她手上。”


  感激?若她知道是他,也不知會做何感想,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雲號漸漸的起了威名時,他有些害怕,明明知道對自己的忠心卻仍不由自主自己瞎想,鬼使神差地與鞠家做下交易,他後悔了,偷偷派人去救她,卻……


  “皇上,我們回宮吧,宮裏頭那位還等著您去迎娶呢。”“不,再待一會兒,看她最後一程。”


  南鳳京都近日發生了一件大事,就在今日午時三刻南市的法場將會當眾處決叛將雲兮,早在午時前法場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


  拜托,雲兮一直在南鳳人民心中是傳奇的存在,曾多次獨自攻下敵營,創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傳奇。


  可就在半年前南鳳與雪國的一次大戰中,雲兮帶兵的十萬大軍竟前所未有的全軍覆沒,雪國不費一兵一卒的勝了。


  而後在與皇上大婚第二日竟然敢公然行刺皇上!皇上大怒,徹查雲兮。最終,皇上昭告下,叛將雲兮通敵賣國,處以極刑!一時間,全國轟動,有懷疑,有憤恨……可這一切都在確鑿的證據麵前顯得蒼白無力。


  雲兮跪立在法場之上,哪怕已經入獄遭受酷刑一個多月,經脈俱斷,卻仍抬頭看向那些曾經以她為傲的百姓。

  那些人帶著怨氣,憎惡,怨恨的目光看著此時此刻狼狽不堪的她。


  雲兮那張原本風華絕代的臉,被人殘忍的劃破,更讓人忍不住去疼惜這樣的她。


  自嘲一笑,讓那些百姓心一怔,他們怎麽忘記了玉麵修羅的厲害?哪怕此時的她馬上麵臨死亡,將會被載入史冊,受到世人批判,可她依舊一副傲視群雄的樣子。


  這樣的人,怎麽會與通敵賣國,叛將勾上關係!

  此時的他手爆青筋,滿眼的,猶豫看著下方的她,她總是這樣不要自己分擔一點什麽。


  雲兒啊雲兒,你依舊是如此倔強,不奢求任何人給你一分憐惜,同樣倔強的你我,誰也不願邁出那最後一步。


  “午時已到,行刑!”太監看著日晷上的投影,時間到了,該斬首死犯了。


  頭上綁著紅巾,避免晦氣的劊子手拿著三尺大刀向雲兮步步走來,君瀾心一緊,他喜歡的人就要永遠離開他了!

  雲兮費力張開已嚴重缺水而幹裂的唇瓣,似乎用盡一身的氣力,絕決喊道,“君埋泉下泥銷骨!”


  話語剛盡,便已遺憾的留下了淚水,離開了這個人世。


  血濺起了三尺多高,灑在了雪地上,十分豔麗,卻又帶了些許絕然,讓君瀾心痛不已。


  看著笑吟吟與他把酒言歡的女孩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間,君瀾心中並不好過。


  為了自已私心而選擇舍棄她,來成就自己的功名霸業,這樣的瀾哥哥,她是不是很失望?

  雲兒,她也很倔強,知道那些老臣是存心誣陷她,卻不希望讓自己為難,甘願赴死。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雲兒,一路好走!

  沉思過後,讓人收斂屍骨暗自厚葬,便擺駕回宮了。


  漸漸的,法場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隻餘三三兩兩閑聊的人們,仿佛隻是一場戲劇落下了帷幕。


  許久後,隻見一騎奔來,馬上男子一眼看上去風塵仆仆,滿眼疲憊,盯著那灘血泊,忍不住苦笑,“雲兮,我又晚了呢,為什麽,你不願意再等我到呢?”


  他在三日前得到了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一路上都不知道累死了多少馬,可還是晚了!


  沒關係,雲兮,下麵太冷了,你一個人一定會很孤單,我公子華會去下麵陪著你的!


  你隻愛君瀾,我不怨不悔,依舊深愛著你,君瀾不僅害死了你還不願與你在一起,我愛的比他深,我願為追隨你而死!


  雲兮,我隻願,下輩子,你我不是有緣無分!

  一日後,有人發現有一具男屍自殺於法場附近,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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