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總會退燒的
當聶靖安靠在床頭,看著池白露有些著急地在他的房間裏來回走著時,他滿身的疲累和不適居然瞬間消失了一般。
池白露拿著裹了冰塊的毛巾走到了床邊:“你快躺著,現在你是病人,不能再逞強了。”
說著,她忙扶著他躺下,然後悉心地把毛巾放到他的額頭上。
“你現在覺得哪裏不舒服?頭疼嗎?嗓子是不是也很疼?我聽你的聲音,是不是喉嚨也腫了?”池白露說著,又是伸手摸了摸聶靖安滾燙的臉頰:“你也真是……肯定是昨晚被我給傳染的,你怎麽一直拖著呢?生病了就得休息,治療,要不是我發現了,你還打算一直扛著啊?”
“不過是小問題。”聽著池白露不自覺的念叨,聶靖安並不覺得這是一件令人煩躁的事情。
看著池白露臉上有焦急的神色,他的嘴角也跟著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發燒而已,總會退燒的。”
“怎麽是小問題,什麽叫總會退燒的?聶靖安,你的身體就不是自個兒的嗎?你發燒了,三十八度七,再高一點,我就得帶你去醫院了。不然,讓大名鼎鼎的聶靖安給燒傻了,這個罪名我可擔待不起。”池白露沒好氣地說著,端了杯溫水遞給聶靖安:“是不是嗓子疼?我聽你嗓子都是啞的,喝點溫水。”
低頭,聶靖安看了看那杯水,平靜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難色:“……看來你說得對,我這次的確是病得有些嚴重。我發現我沒有力氣,手抬不起來。”
“我就說吧!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別逞強。”說著,池白露也沒什麽顧忌,她端著水就喂到了聶靖安的嘴邊。
聶靖安呢,也非常配合,看樣子是費了不少氣力地慢慢撐起來,然後艱難地小口喝著水。
池白露見他這樣,心頭也不由的一軟,手不覺地也攀上了他的後背,輕輕地拍著:“慢慢喝,不著急。”
喝了水,聶靖安在池白露的攙扶下又躺著,他半眯著眼,看起來稍微好了一些,不過臉色仍然泛著不正常的紅潤:“你去休息吧!我睡一覺就好了。你昨天也才……”
不等聶靖安說完,池白露亦是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才是病人,我要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情。再說,你發燒很可能是昨夜我傳染給你的,你昨晚照顧我那麽久,我怎麽可能沒心沒肺的不管你。”
說著,她替他蓋好了被子。
燈光調得較暗,而這會兒池白露也是背對著熏黃的光,從聶靖安的方向可以看到池白露的周身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暈,看著令人分外的放鬆。
聶靖安一直擰著的眉頭在不久前已經慢慢舒展,即便他現在頭昏腦漲,高熱不斷,心中也是泛著甜意的。
沒有再說什麽,他就慢慢地闔眼。
另一邊,池白露望著他逐漸安靜下來,眉眼間的緊張、擔憂不由的濃重了些。
平日裏,聶靖安總是給人一種強勢、冷肅的模樣,可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也有累了,也有生病的時候。
不免,池白露看著他閉眼休息的模樣,心頭竟是生出了一絲心疼。
這些年,聶靖安就是這麽活著的嗎?
就算病了,就算再難受,他也是獨自一人撐著的?
這些疑問並沒有人為池白露答疑解惑,但是看著聶靖安如今病倒在她麵前,多多少少她也猜出了幾分。
坐在床邊,池白露守著聶靖安,不知不覺,夜就這樣慢慢流走。
聶靖安雖然睡著,可到底生病了睡不安定,高熱使得他時不時就冒著虛汗。
見狀,池白露得趕緊為他擦幹淨。
拿著溫熱的毛巾替他擦了汗,池白露正要拿去清洗時,不料睡得迷迷糊糊的聶靖安卻是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不得不提,就算是生病了,聶靖安的手勁兒也是不小。
被捏的一疼,池白露忍不住皺了皺眉。
“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附身,池白露靠近了他,小聲地詢問。
如今聶靖安生病了,不知不覺,池白露的語氣越加輕緩了幾分。
“……阿池,阿池……”聶靖安若有似無地不斷呢喃著。
此刻,池白露心上也不知是流溢著怎樣的情緒。
她隻覺得有些甜甜的,酸酸的。
“別走。”
這一聲後,聽得池白露心顫。
“我不走,我隻是換個毛巾。我不走。”池白露柔聲回答。
事實證明,跟病得糊塗了的人說什麽他都是聽不見的。
聶靖安仍然是不肯放開她的手,嘴裏一直念叨著:“阿池,別走,別走……”
他一直都不放手,池白露也無可奈何,隻得又坐了下去,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
“我不走,你生病了我怎麽會走呢?”時不時的,池白露也會跟著應和幾句,她也不知道他是否聽得到。
隨著時間過去,坐著的池白露到底也抵不過睡眠的侵襲,有些昏昏欲睡。
手被聶靖安緊握著,她就漸漸地靠著床邊,慢慢地眯了眯眼睛。
才病愈的她哪裏又有多好的體力?
已經是深夜,如何她也扛不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昏睡的聶靖安卻是輕輕地睜開了眼睛,而他身旁的池白露倒是趴在了床邊。
見狀,他握著她的手輕輕動了動,但沒想到池白露睡得並不深,他這一動讓她也有了察覺,她開始不安地動了動肩頭。
立刻,聶靖安不敢再有些許的動作,就連呼吸也都慢了下來,就這般靜靜地看著她。
到底是底子不錯,雖然發了高燒,但也好得較快,這會兒他已經沒了之前那麽難受,雖然仍舊沒能退燒,可睡了一覺,已經好了許多。
窗外,暮色沉沉,帶了橙黃的燈火散發著淡淡的光。
聶靖安也就這般靜靜地看著池白露,不敢有一絲動作,生怕驚醒了她。
此刻他的心頭也是感慨萬千,握著池白露溫熱的手,他的心也更加的安定。
“已經過去五年了吧,你仍然和當年一樣。不過,我記得你,而你怕是不記得生命中有過我這個人了吧!”聶靖安靠在床頭,不由的感歎道。
伸手,他輕撫過她的臉頰,替她將一縷額邊吹到臉頰旁的發挽到她的耳後,這個動作他做得是那麽輕柔,滿是憐惜。
“不過這樣也好,再次重逢,我們也算是有個好一點的開始。”嘴角一勾,聶靖安輕笑一聲,話裏滿是感歎。
等池白露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上午時分。
窗外的陽光照進了房間,暖暖的,一看就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入了秋的江城多時陰沉天氣,少見的陽光的確令人心情愉悅。
可是這會兒池白露可沒有心思去感慨今日的好天氣。
待她逐漸清醒了幾分後,她才發現,這會兒自己是躺在了床上。
原本,她不是坐在床邊嗎?怎麽睡在床上了?
疑惑的,她一個偏頭,就看到了她身旁的聶靖安。
頓時,池白露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她錯愕不已地瞪大了雙眼,伸手捂住了嘴。
怎麽,她誰在了聶靖安的身邊?
四處看看,她才發現自己仍然在聶靖安的房間,至於她怎麽躺下來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難道,她是半夜迷迷糊糊自己爬上來的?
對著這個念頭,池白露覺得有些可笑荒謬。
但是看看仍然睡得很熟,昨晚還在發著高燒的聶靖安,池白露也覺得不該是他把自己抱上來的。
想到聶靖安的高熱,池白露心神一動。
小心地,她抬起了手,輕輕地覆在了聶靖安的額頭上。
片刻後,她滿意地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笑意。
終於,是退燒了。
“聽陶姐說我生病時你守了我一夜,我這個就算是還了你的照顧吧!”小聲地說完,池白露躡手躡腳的,就準備下床。
畢竟是孤男寡女,兩個人共躺在一張床上,算是怎麽回事兒?
可是,就在她掀開被子時,一隻手卻突然伸過來,一把環住了她的肩頭。
“你醒了?”
才醒來的聶靖安語氣裏帶了幾分慵懶,嗓音低沉磁性,聽得池白露心頭一癢。
臉蹭的就紅了,心跳加速的池白露一時慌了神,她渾身僵硬著,不知道該做什麽。
最後,她就隻得索性又閉了眼。
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聶靖安,那就繼續裝睡吧!
過了半晌,許是見池白露一直沒有什麽動靜,聶靖安卻是又將被子替她蓋上。
“咱倆挨個病了一場,你可別再病了。”
聽著閉著眼的池白露抿了抿唇,可她原本以為聶靖安會在蓋好被子後把手移開,哪裏知道他那隻手又環住了她的腰,那動作分外熟稔,自然親昵。
瞬時,池白露緊繃的身子又緊張地顫了顫。
這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睜開了眼,可她依然不敢動,剛才就已經裝睡了,如果現在再有反應,那不是……
暗暗咬著牙,池白露心中憤然。
她身後,就聽得聶靖安深吸了口氣,像是又睡了。
現在,池白露弄得哭笑不得,她和他就得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