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見招拆招
“麟兒,放手吧,那個位置不適合你。”六叔的聲音低沉而澀啞,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老人最後的遺言。
蒼鷹微微仰頭,讓發潮的眼角被風吹幹,重新變得幹燥:“不,我不放手,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放手!”
我讓你看看,我並不比那個阿朗差,我要讓你看看,你當年的選擇多麽愚蠢,我讓你看看,我再也不是那個滿心希冀你多看我一眼,你並未如此就傷心落寞的孩子,我不是。
六叔張了張嘴,欲要說什麽,蒼鷹搶在他前麵說:“我從來不渴求你能幫我,也沒想過你會幫我,從前是,以後也是,總統之位一事你不必插手,你在旁邊看著就好,看我是怎麽把盛朗熙打敗當上總統的!”
六叔歎了口氣,胸中鬱結著一股難言的酸澀,本想推心置腹的跟蒼鷹談一談,沒想到結果還是這樣。
他閉了閉眼,疲憊的扶著窗台坐在靠著牆壁的木質椅子上,他看著蒼鷹,像是看著年輕時的自己,又發出一聲長歎:“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吧!”
……
易珂死了,死在酒店的停車場裏。
據目擊者稱,她是從酒店十九樓的露台上縱身躍下,天氣灰蒙蒙的,穿著白裙子的易珂,恍如一隻飄蕩在半空中的蘇塑料袋從天而降。
易南行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跟警方確認了此女子就是自己的少女後,老淚縱橫一度差點昏厥。
盛朗熙隨後趕來,易南行扯著他的衣服哭鬧著說易珂的死全是因為盛朗熙濫情所致,讓他賠他的孫女。
緊接著霍成的父親也來了,拉著盛朗熙的衣服也是哭鬧,說他害的他兒子進了監獄,如今連他的孫子也一並害了,他們霍家徹底要絕後了。
麵皮薄的盛朗熙哪經得起兩個老人這般哭鬧,想要勸慰沒有立場,想要離開,衣服被易南行跟霍父扯著,根本移不開腳步,他就像是個罪魁禍首的凶手一樣被易南行與霍父打一下捶一下,卻不能還手。
場內外聚集了很多記者,他們把焦點全都對準了處境尷尬的盛朗熙,鎂光燈閃爍,人聲鼎沸不絕於耳,盛朗熙像是個做了壞事的壞人一樣被人評頭論足,連警察也架不住輿論的壓力,拿著記錄本例行公事的找盛朗熙問了幾個問題。
若不是在簡閔的護衛下,楚源把盛朗熙強行拉走,說不定那幫人真能把盛朗熙生吞活剝了去。
楚源開著車載著盛朗熙衝出重圍,為了甩開記者,他專挑偏僻難行的地步,在繞了大半個小時後,他終於把跟蹤過來的記者甩掉,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對盛朗熙埋怨:“說了不讓過來,偏不,現在倒好,易珂的死,全成了你的責任了!”
盛朗熙黑漆漆的眸子沒有焦點的看向窗外,他不喜歡易珂,甚至有些討厭,但是從來沒想過她會死。
尤其看到易珂穿著她那條白裙子時,他心裏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似的透不過氣來。
那條白裙子是他送給她的成人禮物,當時她笑著說,這條裙子我要留著,等我跟你結婚的時候穿。
那個時候他對易珂真的有好感,她漂亮,活潑開朗,而且極擅長跟男孩子相處,她身邊的每個男孩子都喜歡她,她卻喜歡盛朗熙。
坦白的說,那時的盛朗熙是沾沾自喜的,懵懂中,也曾暗暗幻想過易珂跟自己結婚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太年輕,也太單純,以為一句話就是天長地久,哪隻世事無常人心善變。
盛朗熙被迫出國留學的前一夜,蟬鳴漸消,星光點點,他去找易珂道別,在她家的遊泳池邊上,他無意中聽見易珂與一個女孩子的對話。
女孩子問易珂,盛朗熙家庭破產,父母雙亡,她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
年少的盛朗熙以為易珂會說喜歡一個人無關他身世家庭背景之類的話,誰知她說出的話卻寒了他的心,也是他們二人隔閡的開始。
易珂說,誰喜歡他了,不過是看他長的帥跟他玩玩罷了,我們易家這般家世,怎麽可能讓我嫁給一個已經一無所有的窮小子?
那是驕傲的盛朗熙在情感上受到的最大的打擊,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的心竟然是兩麵的,一麵幻想著跟他結婚,一麵又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盛朗熙猶不死心,半夜打電話讓易珂出來,故意問她:“我要出國了,你跟我一起走麽?”
他當時連自己明天在哪裏都不知道,怎能承載一個女孩子一輩子的幸福,他之所以那麽問,就是想看易珂的窘迫,愧疚,不自然。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我麽,好啊,跟我走啊,拋棄一切跟我走,從此我們白頭恩愛浪跡天涯,你敢麽?
易珂自然不敢。
盛朗熙如願以償的從易珂的眼中看到了窘迫,愧疚,不自然,他如以前那般一樣驕傲的微抬著下巴,以一個勝利者蔑視俘虜一眼藐視著麵前的女孩兒。
“膽小鬼!”
他以王者一般的身姿瀟灑的走掉,他跟易珂青春期之間那點暗湧的小情愫也隨之終結。
盛朗熙永遠都不會知道,盛夏的那個夜晚,易珂對女伴說的那句話多麽言不由衷,她太驕傲太愛麵子了,那麽說,不過是維持自己一個公主的可憐的自尊。
“或許真是我的責任。”盛朗熙喃喃的說。
楚源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少來哈,現在已經夠亂了,你就別往自己身上甩鍋了。易珂是懷著霍成的孩子畏罪自殺的,跟你有個毛關係?”
盛朗熙撫了撫額,心裏鬱悶至極,抬眼看向前方:“先別回家,你陪我去雙盛合喝點吧!”
蘇宴才是真的鬱悶至極,還沒剛被放出去,吃了一個飯,又被關回來了,好在她機警,把手機給帶了過來。
翻翻手機某信界麵,發現有好幾條未讀信息,全是元奇發過來的。
信息內容沒什麽特別,除了問候語就是一些日常閑話,蘇宴閑著也是閑著,索性跟元奇聊起天來。
“……已經吃過了,你呢?”
蘇宴剛發過去,元奇就回複了過來:“正在吃。你中午吃的什麽,這麽早。”
想想剛才那一桌子的雞鴨魚肉,蘇宴興奮的編輯著內容:“飛禽走獸,生猛海鮮.。”
“。。。秋天天氣幹燥,還是不要太重口味的好。”
蘇宴看到元奇給她回複的內容哈哈哈的笑了起來:“我就是喜歡重口味,你不知道,以前在我們醫院,我們泌尿科的全是黃段子高手,不重口味都不行2333.”
“是麽?那你說來一個聽聽。”
蘇宴略一沉思,編輯了一條看上去不太黃,細品一下其實很黃的段子發了過去,靈異現象發生了,她的某信竟然自動下線了。
難道手機出現了hug?退出重新登錄,號碼竟然被占用。
怎麽回事?她的密碼誰也沒告訴過,怎麽被人占用了?
被盜號了?
……雙盛合飯莊。
楚源一杯酒下肚,睨了一眼對麵的盛朗熙,這人怎麽回事,拉人來喝酒,上了酒桌卻滴酒不沾,楚源拿著筷子敲了敲桌麵:“誒誒誒,能不能專心點?”
如不是因為盛朗熙突然要喝酒,楚源就去找簡閔玩了,簡閔下午不上班,兩人可以看個電影什麽的。
他舍了美人陪君子,君子卻不把他當一回事,真是氣人!
盛朗熙撫了撫額,苦笑了一下,把手機遞給楚源,無可奈何的說:“這女人是不是想氣死我?”
能氣死盛朗熙的女人,除了蘇宴也沒誰了,楚源接過手機,翻著某信的聊天記錄看了看,幸虧他此時嘴裏沒東西,不然又要噴了出來。
笑夠了把手機還給盛朗熙:“你媳婦真是個奇葩。不過,你的盜號技術這麽多年沒用,還這麽6哈。”
盛朗熙端起麵前的酒飲了一口,楚源哪裏知道,那技術早就荒廢了,為了監督蘇宴,這是他最近新學的。
楚源與盛朗熙碰了一個杯,饒有興趣的看著盛朗熙:“你準備怎麽辦?”
盛朗熙看了一眼楚源,眉眼有些無奈:“還能怎麽辦,隻能見招拆招,遇佛殺佛!”
……
元奇真是奇怪,怎麽聊著聊著不說話了,連著跟蘇宴發了幾個還在麽,都沒有回複。
副院長高深莫測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放下碗筷,從旁支招:“人家姑娘不會你,有可能想要你打電話過去。”
元奇想了想,覺得自己父親的話甚有道理,便依言把電話打了過去。
“喂,在忙麽?”元奇的聲音溫溫柔柔,讓人聽了忍不住心神蕩漾。
蘇宴心裏一陣小鹿亂撞:“不忙不忙……不知道為什麽發著發著發布出去了,真是尷尬嗬嗬嗬。”
元奇笑了笑:“被盜號了吧,給你朋友群發信息說明一下,現在騙子這麽多,別讓他們上當受騙。”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
在副院長眼神加口型的頻頻示意下,元奇輕咳一下道:“蘇宴,你晚上有空麽,我手上有兩張《西貢小姐》歌劇票,一起去看麽?”
他的話音剛落,隻聽“哢嚓”一聲輕響,通話驀地被切斷了。
元奇尷尬又疑惑的看著副院長父親:“我剛才沒說錯話吧?”
副院長略一沉思:“有可能是掉線,你再打過去。”
元奇依言再打過去,清脆機械的女聲提示說:“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電話另一頭蘇宴扯著嗓子大喊:“喂,喂喂,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