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奧嘎
巴山，從廣義上來說，泛指地處蜀，秦，隴，鄂之間的一片大山。
狹義上，巴山指大巴山，西起米倉山，東到著名的神農架.……
自古以來，這片大山就充滿了神秘的傳說。
據說，神農在這裏嚐百草，教人們“架木為屋，以避凶險”，死後又“架木為壇，跨鶴飛天”，那邊山就叫神農架……
近現代，神農架裏還有野人的傳說.……
神農架的南邊，就是著名的巫峽。
巫峽裏，更是傳說住著神女……
著名的神女峰，據說是王母的幼女瑤姬所化.……
楚懷王就夢見過巫山神女.……
還有斬龍台，望夫石.……
於是，巴山巫峽一直籠罩著神秘的麵紗，世俗之人心往向之，不斷有人到巴山巫峽尋找仙人神女，卻從來沒有找到過.……
他們踏遍巴山巫峽，在一些山村裏，見到隻是一些窮苦的山民。
巴山深處的村子，條件極其艱苦，好多山民就靠打獵和采山貨，勉強溫飽，哪裏有仙人和神女的樣子？
這幾十年，巴山深處的村裏人口流失嚴重，有些就隻剩下了七八戶人家，比如巴子營村。
巴子營村在巴山巫峽的最深處，隻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大山外麵。
村子裏住著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青年人都去了蜀都一類的大城市打工。
平常，巴子營村裏死氣沉沉的，沒有什麽外人來。
可今天，巴子營村卻來了很多的人。
大多是穿著藍色製服的警差，還有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穿著黃色衣服的救援人員……
他們把一具具屍體抬上擔架，艱難的從羊腸山道抬出了去，用車拉到大城市裏去做屍檢化驗，看他們到底是怎麽死的……
村子裏的山民，有些人從來都沒有出去過巴山，沒想到，死了卻被拉出大山.……
江重樓雇了一輛出租車，一口氣跑了幾百公裏，來到了離巴子營最近的鎮子。
他買了一身迷彩服和登山包，假裝成旅行的驢友，拄著木棍來到巴子營村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醫生和救援人員已經把死者都轉移出去了，村子裏隻剩下了幾名警差。
警差本來在各處勘察現場，傍晚時分下起了雨，就隻好聚集在村長家的大屋裏休息。
江重樓看到了最大的屋頂冒著炊煙，就來到了屋門口。
“你是什麽人？”
警差看到渾身濕漉漉的江重樓，頓時警覺起來。
“我是個驢友，走迷了路，看到這邊有村子和炊煙，就過來了。”
江重樓假裝冷得哆哆嗦嗦的。
“哦，那快進來烤火吧！”
警差招呼江重樓進來。
江重樓便進了屋子，把登山包取下來放在屋角，蹲在火塘邊烤火。
這屋子雖然是巴子營村最大的，卻也隻有十來平米，分為兩間。
外屋中間是火塘，裏麵燃燒著的柴火，把黑黢黢的屋子照得一閃一閃的，透著一股詭異.……
屋頂的天窗上，吊著半片豬肉，被火塘裏的煙火熏得焦黑.……
一位警差就用刀子削下了一片片熏肉，放在火塘上吊著的一個黑乎乎的鍋裏煮。
另一位警差從火塘裏刨出幾個番薯，遞給火塘邊的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隻有七八歲，頭發有些發紅，皮膚十分黝黑，牙齒卻是極白，耳朵上還吊著兩個銅環，一看就是深山裏的少數民族。
他神情黯然地抹掉了眼角的淚水，順從地接過了番薯，默默地啃了一口就一直嚼著，似乎忘記了吞咽.……
那名警差也是黯然，又刨出了一個番薯，遞給了江重樓。
“謝謝。”
江重樓接過了番薯，吃了一口，又疑惑地朝門外的細雨看了一眼說道：“這村子裏……出了什麽事嗎？怎麽隻有你們幾個？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死了.……”
為首的一名警差歎了一口氣，看了看那個男孩，又說道：“這巴子營……現在就剩他一個了。”
“這.……”
江重樓假裝愕然，皺起了眉頭：“全村人怎麽會一起.……出事？是食物中毒了嗎？”
“不，是有人喪盡天良……”
“什麽.……”
江重樓假裝吃了一驚，也看向了那個男孩。
隻見，那個男孩依舊默默地吃著他的番薯，沒有說話.……
不過，一滴眼淚在黑暗裏悄悄滑落他的眼角，落在了番薯上麵。
“奧嘎，熏肉熟了，你家的碗在哪裏？”
為首的警差問男孩。
男孩用嘴咬著番薯，去裏屋裏拉開了櫃子抽屜，取來了幾個碗筷。
警差舀了熏肉，就先給了奧嘎一碗，然後再給了大家。
奧嘎接過了碗，卻並沒有吃，而是掐下了一小塊肥肉，扔到了門外。
似乎是這巴子營的什麽祭奠習俗。
“.……”
眾人愣了一下，也學著奧嘎，把自己碗裏肉掐了一點，扔出了屋門外。
入鄉隨俗，更何況這巴子營死了那麽多人，祭奠一下也是應該的……
卻見一隻大黃狗跑過來，吃掉了大家扔出去的肉塊.……
“你們不用祭奠.……巴祖是半神，隻吃我們巴人祭奠的肉。”
奧嘎淡淡地說完，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碗裏的熏肉。
“巴祖？半神……巴人？”
眾人麵麵相覷。
“奧嘎，你說的巴祖，半神和巴人都是什麽意思啊？”
為首的警差問道。
“巴人裏麵血統純正的人，就是半神，他們雖然不如真神，可也有神力.……”
奧嘎吃著熏肉，平靜地說道：“我們巴子營的人，都是巴人的後代，好多人就是血統純正的半神，他們死了，有些就能到神界。”
“額……”
警差們又相互對視了一下。
“奧嘎，那你說的真神的神界.……在哪裏啊？”為首的警差又問道。
“在月亮裏。”
奧嘎看了看屋外的天空。
天上下著雨，完全看不到月亮.……
“這.……”
為首的警差頓了頓，這才說道：“奧嘎，這世界上沒有什麽真神，也沒有什麽半神，這些都是封建迷信……是不科學的。”
“不，我爺爺說，你們的科學是不懂的人瞎說，真神是存在的，我們巴人都是半神的後代。”奧嘎卻倔強地說道。
“額……”
眾警差無語。
“奧嘎，你應該去外麵的城市裏上學……”
“是啊，這個巴子營……實在太落後了，簡直就是蠻荒之地.……”
“奧嘎這麽小，居然就相信了這些荒唐愚昧的傳說.……”
幾個警差，看著奧嘎，惋惜地搖頭。
“這不是荒唐的傳說，這是真的！”
奧嘎見眾警差不信他的話，頓時激動地叫道：“真神是從天外來的，月亮就是他們的飛船，我們人就是真神女媧創造出來的，她親手創造的人，都帶著她的神性，就是半神！
我們巴人就是半神的後代，血統純正的巴人裏，就可能會出現無所不能，長生不老的半神！”
奧嘎的情緒有些失控，臉漲得通紅，胸脯也急劇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