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拒寵

  傍晚鍾離夜又準時到梨園陪茵蘿用晚膳。似乎這是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甚至不自覺的就去了梨園。心中更是想著茵蘿，想著要怎樣逗她開心，想著她的一顰一笑。似乎不知何時起，她早已變成了他的全部。


  鍾離夜亦是知道這麽放縱自己是不對的，朝堂上也早有風言風語，說茵蘿是魅惑君主的妖妃。但他卻不想去理會那些非議，隻要他保護著她又有誰能傷害到茵蘿。


  就連鍾離夜身邊的內侍總管魏公公都看的出來他主子的變化。從前那個冷漠獨斷的兆王卻已經不見了，現在的兆王對一個小小的女子卻那麽的鍾情。為了她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出兵援辰。為了她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胡國救她。更為了她不再看後宮其他妃嬪一眼。


  夜色將至，鍾離夜如時來到梨園。茵蘿卻下定了決心，今天她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去其他妃嬪那裏。她這麽做除了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好。茵蘿不希望有一天他會為了自己而成為一個昏庸的帝王。


  兩人相對無言的用著晚膳。茵蘿心中卻在百般的掙紮著，不知自己該如何開口。因為這話實在可笑，她該如何讓鍾離夜明白自己的苦衷。


  鍾離夜見茵蘿今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而且一直都沒有說過話。自己與她說話，她也想是在敷衍一般。


  “茵蘿，為何你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是有什麽話要和朕說嗎？”鍾離夜微微問道。他又親手盛了一碗她喜歡的甜湯遞給她。這一刻茵蘿有一種錯覺，他親昵的就猶如隻是她的丈夫，而非兆王。


  “多謝陛下???”她伸手接過他送來的甜湯。卻更加的掙紮，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你還沒告訴朕呢，到底是什麽事讓你心神不寧的。聽說今日耶律寶兒來過，是否是她惹你生氣了？”鍾離夜早在梨園安排了人看著，她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一清二楚。包括她見過誰，做過些什麽。他這麽做亦是為了要保護她，怕有人要對她不利。


  “沒有，寶貴妃來看臣妾，隻是和臣妾聊了會兒就走了。而且寶貴妃今日對臣妾的態度很好，她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寶兒以前那麽嬌縱蠻橫，她這樣的性子真的是改了嗎？”鍾離夜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也許是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己從前的不對了吧。臣妾想???臣妾想陛下應該多去看看她。”終於，她還是那麽艱難的把話說了出來。


  “這就是你想要告訴朕的話嗎？”鍾離夜隻是微微笑著問道。茵蘿從他的眼睛裏似乎看不到任何的波瀾，也不知道他聽到自己這麽說到底是喜還是怒。


  “是的，陛下不能總是守著臣妾一人。也該去看看其他的妃嬪們，還有皇後也是。畢竟???畢竟她們都是???”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茵蘿這真的是你所想要的嗎，難道朕隻守在你的身邊不好嗎？”鍾離夜淡淡的問道，心中卻有些苦澀。


  “可是陛下不隻是臣妾一人的，而且陛下對臣妾也已經很好了。今日臣妾見到寶貴妃，她似乎消瘦了不少，還懷著身孕。陛下去看看她吧，畢竟她腹中還有陛下的骨肉。”茵蘿低著頭說到。


  “朕確實是很久沒有去看過寶兒了。隻是你真的希望朕去看她嗎？”鍾離夜苦笑著問道。他心中卻希望得到的答案是‘不’。


  茵蘿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了一句：“臣妾真的希望陛下多去看看寶貴妃。”可她的一句話，卻著實傷了他的心。


  “那好，朕就如你所願。但現在，你陪著朕好好的用完晚膳好嗎？”鍾離夜微笑著說到。隻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滿足她，就算她是希望自己去陪著其他女子。


  “好。”茵蘿亦是微笑。


  兩人還是融洽的用完了晚膳。茵蘿吃著東西卻如同嚼蠟一般，嚐不出任何的甜酸苦辣來了。她親自把他推給了別人，卻還要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她真的累了，這個宮廷果然不適合她。茵蘿甚至開始懷念那時在邊城的日子，如果他們可以就這樣過些簡單的生活該有多好。晚膳後，她還是親自送他出門，看著他離開。就算有萬般的不忍，她還是做到了，而且掩飾的那麽好，讓他完全看不出自己內心的不舍。


  鍾離夜走後蓉兒見主子似乎很不開心的樣子，卻也不明白為何茵蘿要把陛下趕走，自己卻還要傷心。


  “公主，您真是何苦呢？既然這麽不舍，又為何要讓陛下走呢？”蓉兒不解的問道。


  “我哪有不舍，他走了我也好清靜一些???”茵蘿卻還是嘴硬。


  “公主，奴婢伺候您這麽久了，難道還看不出您是開心還是難過嗎？”


  “難過又如何，陛下畢竟不是我一人的。”茵蘿終於說除了心中的無奈。


  “奴婢就知道那寶貴妃今日來不安好心，定是她說了什麽才叫公主你要這麽為難。”蓉兒猜測到。


  “不，這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想要這麽做的。蓉兒，你還不明白嗎？昔日陛下那麽的寵寶貴妃，可如今她卻還是落得那樣失寵的下場，還要被其他妃子排擠。所以有的時候，過度的得寵也不是件好事。”


  “奴婢明白了。”蓉兒見茵蘿一臉的落寞就也不再多問了。


  梨園外


  魏公公似乎看出了自己主子的不開心。剛剛在梨園時與她道別，他還強裝著一臉的笑意。可如今他的臉卻冷的嚇人。從來沒有見過他的主子對任何一個女子能有這般的寵愛，甚至親自為她盛湯。為了討好她搜集了各類珍奇異寶，隻為博得美人一笑。可今日她卻還生生的把他趕了出來。他的主子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如今他卻還要忍著不能發作出來。


  禦輦抬出了梨園已經一段路了，鍾離夜還是一臉的冰山，卻一言不發。魏公公不知道主子到底要去哪裏，最後沒辦法也隻能開口請示，卻生怕這個時候惹惱了他。


  “陛下，今晚要去何處？”魏公公膽戰心驚的問道。


  鍾離夜這時才回過神來。回頭看看梨園卻也已經離開了好一段路了。而這一路上他卻還是在想著上官茵蘿。她就像刻在腦中一般，一刻都無法忘卻。


  “去看看寶貴妃吧，朕有多久沒去看過她了？”思考再三他還是淡淡的說出口。


  “陛下有一月有餘沒有駕臨過珍寶殿了。”魏公公恭敬的答道。


  他卻完全沒有想起來，自己居然有這麽久都沒有去看過耶律寶兒了。曾經她也是自己寵過的人，雖也是因為她哥哥的關係。但畢竟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今日聽茵蘿說她改變了很多，不似原先那麽嬌縱跋扈了，他倒真想去看看她的改變了。


  夜色深沉，禦輦向著珍寶殿的方向抬去。夜風中卻似乎纏繞著一曲憂傷的歌曲，越是離珍寶殿近了歌聲越是清晰。這歌聲委婉動人卻又有些傷感，猶如夜鶯的叫聲一般的好聽。鍾離夜不覺有些被這歌聲打動，卻不知是誰在珍寶殿內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