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香之遠聞者也
隻可惜的是，女子的美貌令山穀失色，也同樣讓在場的人們低下了頭。故而除了夏寒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看到她眼中的那些“不滿”，否則朱辰等人同樣會不明所以，甚至驚訝。
女子就這樣在距離夏寒兩三丈遠時停下了腳步，看著對方嘴角殘留的笑容與尷尬，她微不可聞的冷哼一聲，隨後便輕輕開口：“無論你姓甚名誰，來自哪裏。總之，是我聞家救了你的性命。你跟隨聞家車隊可以，但聞家不養閑人，你的傷勢若好了些就與他們一同去拉車，算作是報答救命之恩了。”
女子的聲音依舊是柔柔糯糯的，若非神色間透著冰冷，想必夏寒心中會好感更多。
但即便如此，夏寒也沒能對女子生起厭惡，到底是女子生的太美，實在讓人記恨不起來。而且，聽著女子的聲音，他總有一種熟悉感，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難不成二人此前見過？
見了鬼！
夏寒心中搖搖頭，笑著回道：“是。”
“嗯。”女子淡淡點頭，隨後又扭頭對一旁的朱辰囑咐了幾句，便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場間還彌漫著那奇異體香，夏寒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怪了，一個人身上怎麽可能這麽香呢？
“大小姐其實人很好，方才說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朱辰見夏寒發呆，還以為是女子的態度嚇到了夏寒，笑著拍了拍夏寒的肩膀。
夏寒笑著點點頭，回道：“我知道。”
“你明白就好，再者，你的性命其實是大小姐所救……”
“啊？”
……
夏寒這才知曉，當初第一個發現他的人實則是聞家的大小姐，在某片樹林之中……
對於這種說法，夏寒隻信了一半，因為他隱約記得昏迷前似乎曾墜入水中，還看見了……
啪的一聲，夏寒猛地拍了下腦門，陡然想起了自虛空中墜入大元界後發生的事。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有幾分記恨！
夏寒苦笑著直搖頭，說自己不冤枉倒也有幾分冤枉，畢竟當時他受著重傷，可什麽都沒看清啊……
收拾了帳篷，一眾人繼續趕路，夏寒依舊躺在了車廂之中，今天他已恢複了精神，所以能夠多打探些有關大元界的事，即便不是他主動發問，外麵的魚頭等人閑聊，他也能聽懂幾分。
唯一的缺憾就是如朱辰等這一群人似乎從未去過太遠的地方，半生都在煙水城附近打轉，所以對這大元界也知之甚少。這其中緣由固然有廣袤一說，不過夏寒也從隻言片語了解到，在這片地域之中似乎與外界有著什麽阻隔，不可輕易出，也不可輕易進。
對此，他隻能茫然的思索，沒有找到什麽頭緒。
在與朱辰等人閑聊間，夏寒對於煙水城和聞家也多了幾分了解。這聞家是煙水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實力不弱。
到底怎樣不弱，夏寒不清楚，不過看樣子也能讓他長長見識。
他也曾用鄉巴佬的口吻問朱辰，與那些宗門相比，聞家的實力如何？
卻隻換來幾道如看傻子一樣的目光，而後便聽到朱辰無奈一歎：“怎麽能比呢，差遠了……”
看樣子，聞家不弱，卻也隻是高手眼中的底層而已。從朱辰的語氣中，他也能聽出，這裏比小元界更為殘酷，等級更加嚴明。
有關於大元界的見聞，就連朱辰等人也知之有限，夏寒最多不過是一知半解罷了。對於聞家這大小姐，他倒有幾分好奇，有時也會打聽上一兩句。朱辰和魚頭他們也不吝嗇，知道的都坦然告之。
“大小姐麽，她單名一個馨字。”
看著朱辰臉上的表情，夏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覺得這名字正合適。馨，香之遠聞者也。
“夏兄弟，我可囑咐你，大小姐的名字咱們知道就好，可莫要道出來，尤其是到了煙水地域。”
“為何？”
下人不可直呼尊者姓名，這一點夏寒是知道的，但顯然朱辰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你可知道，煙水上下，方圓百萬裏，曾踏破聞家門楣的大背景家族子弟又有多少？更不用說，還有更遠的那些一國世子，門派子弟……別說是咱們這些下人，哪怕是身份更高的，但凡有人直呼大小姐姓名，保準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會被這些人得知。他們大人有大量，或許不在意，可若手底下的人計較你無禮，誰擔得起？”
“沒錯沒錯，夏兄弟要記得這些，到了煙水附近，哪怕時私下裏說話，也不要說些不該說的。那些二世祖或許沒什麽本事，可背景遠不是咱們能夠想象的。咱們這麽苦兮兮勞碌著還不是為了衝破煙水這道門檻？有聞家幫襯著倒也容易些。一旦被上麵的人記恨，出了煙水也不過是生不如死的下場，到時連討飯的都不如……”
每一個新到來的年輕人在看到聞馨後，都會被這大小姐的美貌所打動，迄今為止，還未出現任何一個例外。幾年前，朱辰也以為年輕人的遐想不該受到責備。直至某一天，煙水裏飄上來幾十號人……
他看好夏寒的品質堅韌，所以更不希望這個年輕人被美色所誘惑。因為，大小姐的美，遠不是他們這種平凡之人能夠觀賞的，甚至多看一眼都會是罪過。以大小姐的資質和外貌，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煙水，而將情愫默默留在心裏的男人，隻怕會抱憾終身。既然本就不是一個階級的人，哪怕連想象都是自誤！
朱辰和魚頭的意思不僅僅在表達著如他們這樣的人配不上聞馨，其中，更是將自己的地位放到了如螻蟻一般低微。
夏寒知道，自身的修為決定著嚴明的地位高低，這一點他不意外。隻是沒想到大元界的手段會如此狠毒無情。看著滿臉鄭重的朱辰和魚頭，他也點點頭：“兩位大哥放心就好，不過是想清楚這裏麵的門道罷了，我記住就是。”
看著夏寒的表情不似作偽，朱辰總算鬆了一口氣，他笑著說道：“你明白就好，天地如此之大，多看看總比困在一隅之地好。更何況，我不是全在威脅你。大小姐她也不喜歡外人喚她的名字，可以說是極其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