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最後的日子（一）
看樣子司空戎是不想再往上講，或許是因為怕講太多，三個人記不住。或許是覺得自己領悟太淺，講不通透。也或許是搬山境太高太遠，連他也講不出一二。
無論司空俊如何求，老者也不發一言。
最後，司空俊隻得無奈地說道：“不講就不講，不過，老頭子你既然能領悟上那麽一丁點搬山之力，一定知曉其中的不易。你倒是說說，我們三個，誰說不定有那個資質可以搬起盤龍山？”
“小子，你還想套話？告訴你們，你們還差的太遠呢，且先好好修煉吧，能不能撼動盤龍山，等以後就會知道了。”老者哈哈一笑，滴水不漏。他目光如炬，看著司空俊，隱藏起了無法形容的得意。又投向了一身血袍的紅千丈透出一抹帶有些許疑惑的精光。最後，掃過夏寒，隱晦地點點頭。
司空俊天生體質非凡，而且頗有機緣，以後步入搬山境機會很大。紅千丈則來曆神秘，功法也高深莫測，若他猜測不錯，極有可能是來自大元界的家族子弟。
至於夏寒……他從未見過如此異人！
伏龍山到底是哪裏來的福氣呦！
老者再次笑了笑，話雖半句未說，但一切已經了然於胸。隨即從地麵站起，身影漸漸的消失。
天色已晚，夏寒三人閑聊了一會兒，便回了各自洞府。
夏寒在這些天習慣了睡洞府外，此時正靠著白流火的後背，望著天空的明月，思索此前司空戎講解的修煉之道。
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夏寒頭也沒回地笑道：“你身上這煞氣也太重了些。”
來者翹起嘴角笑了笑，一點腳尖坐在了雪翼的後背上，說道：“我前些天見你被馬老爺子帶走了，應該是有些事發生吧。而且，最近你身上飄出的藥味有些濃啊。”
“哦？鼻子倒是好用。”夏寒嗬嗬一笑，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本公子好奇的事了。”紅千丈低聲問道，“老爺子還有多長時間可活？”
夏寒並無隱瞞，看著月色，淡淡說道：“此前我診斷為最多一年。我想應該也差不多，司空前輩他最近氣色不錯。”
“嗯，知道了。”紅千丈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
夏寒原以為紅千丈問此事是有其他辦法，現在看來，紅千丈隻是憋不住想問問而已。
是啊，生命力耗盡，天定的命數怎麽可能改變的了呢？
人力終究有窮盡之時，除非司空戎在修為上做出突破，在這一年間突破到搬山境。隻要達到這個境界，將又會得到常人難以想象的壽元。
但這已沒有半點可能。
“走了。”許久之後，紅千丈喊了一聲，從雪翼背上躍下，朝自己的洞府走去。
走到半途時，他猛然抬起頭朝天空望去。
“你助老爺子突破到搬山境，我隨你回去如何？”
紅千丈就那麽盯著空無一物的天空，好像自言自語地重複了幾遍，半晌之後歎了一口氣，離去。
夏寒收回目光，緊緊皺眉，喃喃道：“紅千丈啊，這一次你也沒辦法了麽……”
之後的一段日子，依舊是如之前一樣，夏寒他們這三人兩獸努力地進行修煉。司空戎白天的話變少了一些，似乎是想將力氣留在修煉之後的講道。
關於宗師境和人王境，司空戎有著許多感悟，可能是怕三人以後會在突破時出差錯，所以萬事巨細，講解的十分到位。
直至一個月之後，三人能夠準確地將所有要點一字不落的背下來，司空戎這才作罷。
……
“你們三個小家夥看好了，那藍金峰便是藍海國的氣運所在，隻要將其擊破，十年之內，藍海氣運必盡！不過氣運散了，則會大亂，若君王易主，對伏龍山來說可能並不是一個好事。”
司空戎雖受著傷，但人王圓滿的修為還在，再加上之前他傾盡全力將段無傷打得閉關，所以在這時出現在外界，並不會有人發覺。
此時，他正指著一座藍金相交的孤峰詳細地解答著夏寒三人的疑惑，哪怕站在夏寒肩膀的白流火與雪翼都是聽得極為認真。
這是老者在講述完修煉之道後，新布置的任務。以他的境界，天下任何地域都是幾步而已，所以每隔上一段時間，他便能帶著幾個年輕人遊曆天下。而今天，剛好來到了藍海國。
“這藍海國多需注意的便是五宗十二族，在皇室的控製之下，看起來雜亂，實則聚集起來是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咱們先說說五宗之首的鳴凰宗……”
聽著司空戎快速的講解，夏寒一邊記著，又想起了其他事。藍海國，若他沒記錯的話，以前的司空俊倒是常到這國來找麻煩，似乎連其中的君王也戲弄了不知多少次。
“你們莫要小瞧這地碌廣國，事實上，五宗十二族的力量已經不亞於頗為強大的天運上國，隻是近鄰北海，周邊局勢複雜才無法擴張。下麵，就和你們講講皇室和這五宗十二族他們所主要修煉的功法，和那些還活著的老不死的高手……”
藍海國曾是伏龍山下暗中掌控著的力量之一，若說司空戎熟悉，根源也正在這。
事實上，司空戎記得所有伏龍山之下勢力的所有情報，哪怕一個小人物的人名也都記得清楚，這一點，沒人不心驚。老者能夠取得那般成就，絕非偶然。
“俊兒，當初我和你奶奶便是在這裏相識，哈哈！”
“紅小子，想當年我就是在此地遇到的那家夥，好個殺人不眨眼，身上的氣息可比你還要邪！”
“夏小子，在這裏我曾遇到過一個蠻修，他與你相比的話隻差一點，實力隻差那麽一點，這人後來跟著我打天下，隻可惜啊可惜……”
“咦？老夫記得這裏明明叫尚竹山，前麵還應該有一條河呢。怎麽現在山改了名字，河也沒了呢……”
每當看到故地，司空戎總會指著前方的景色說上那麽幾句話。老者征戰了大半輩子，一生經曆過太多。有關人情、有關神異、有關修行、有關軍旅……
每次的幾句話，次次串聯起來，則是冗長的故事。
不知不覺又是幾個月的時光匆匆而過。
在這段日子，夏寒見識頗多。
可惜的是，就在昨天司空戎已經帶他們將最後一個國度遊曆完畢。雖然他很想再聽聽老者當年的風采故事，可也知道，隻怕以後都不可能了。
因為從一個月前開始，司空戎每次回來後，腦門就會多上幾滴冷汗，直到昨天整件長袍都被汗水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