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野心（四）
“鐵雲離，你終於發現了麽？”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鐵雲離猛地轉身，隻見申屠寂正滿臉鄙夷地盯著自己。
看到這嘲弄的目光，鐵雲離腦中轟鳴似五雷轟頂，如此震驚，險些暈厥！
“你們……”
鐵雲離指著申屠寂，不可置信地踉蹌倒退了幾步，眼中帶著憤怒和茫然。他憤怒的是申屠家族的背叛，茫然的則是自己到現在仍不知對方是如何破去心誓的！
“你不相信可以再試一試，看看你掐那幾個印決，我申屠家的人會不會突然血灑大地。”申屠寂目光帶著幾分輕蔑，語氣間更有幾絲怨恨！
鐵雲離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做嚐試，他之前捏了印決既然無用，那麽家說明申屠家族已經將心誓破解。到底是怎麽破解的，何時破解的？這國運難道……
“沒錯，這國運當然與申屠家族有關。”看出了鐵雲離的疑惑，申屠寂眯著眼，笑嗬嗬地說道，“其實你沒注意，早在十年前，鐵雲的國運就已經出現了異常。因為早在十年前，申屠家就已經將世代的詛咒破去，沒了申屠家的守護，沒了我們的忠心，鐵雲也算得上鐵雲？鐵雲的國運不崩，誰家的國運會崩？”
“十年前？”鐵雲離眼皮一抖，他萬萬沒想到，早在十年前國運就已經出了問題。不過，這些他應該最先發覺才對。
“鐵雲家當初騙我申屠家守護江山，我申屠家這兩千年來也並非隻知道當一條忠犬！心誓破解之法，早在兩百年前就已經尋到。”申屠寂哈哈一笑，說道，“不過，申屠家一直也無反抗鐵雲的力量，所以才不敢打破心誓。”
鐵雲離握著拳頭，眼中幾欲噴出火焰，咬牙問道：“直至申屠銘的出現？”
“沒錯！”申屠寂冷哼一聲，說道，“我申屠家實力底蘊終究不敵你的皇威，不敢與天下人為敵。如此隱忍多年，便是為了等待申屠家降下一代天驕帶領。小銘乃是我申屠家的希望，幼年便斷定為少有的天才，果真沒有辜負期望。”
“十年前，你鐵雲家的命運就已經注定。我們破解了心誓，又遮掩了國運。別說你看不出，那個死去的老祖，也瞧不出半分異常。我們等的就是這一天，能夠堂堂正正的說個不字，能夠堂堂正正的取而代之！”
“這麽說……國運，與夏寒並無關係……”
“你說呢？哈哈哈……”
看著申屠寂放聲大笑的模樣，鐵雲離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他隻覺得頭痛欲裂，一時間，變化來的太快，早就超出了承受的範圍。
見鐵雲離如此模樣，申屠寂繼續說道：“我們本沒想到會突然殺出個夏寒這個人，事實上不再遮掩國運，一是因沒有再多的力量，二是因當年北方戰事恰巧給了機會，能夠嫁禍於北方五國。至於那卜筮之果現在看來算是極準，若非你讓夏寒煉製了丹藥，小銘恢複修為，我們何來如今這大好的機會？”
“你們……你們……噗！”鐵雲離手指顫抖著指著申屠寂，猛地噴出一口血，急火攻心所致。
他陡然想起了柳重山最後來皇宮的一幕，那句話他一直記得：卜筮之果是夏寒，是你逼得！
他還記得當初曾意氣風發地不止一次提到申屠銘：“與夏寒相比，這才是真正的天才子弟，對鐵雲真正的忠誠有佳！”
如今想來，真是好大的諷刺！
原因，果然在自己身上，柳重山啊，你沒說錯，沒說錯！
鐵雲離欲哭無淚，心中更是如被一把利劍猛刺。他依然記得當年夏寒初到皇都，被壓製時，自己因對申屠銘的信任，故意視而不見。當夏寒崛起之時，也不過是生出了利用心思。直到後來轉變成了強烈的殺機，設下各種陰謀！
盡管有些事是必然，如今鬧得眾叛親離，原因又能在誰身上？還不是他自己！否則，現在哪會鬧到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
柳家？柳家對他恨之入骨，巴不得他身死。
其他的家族呢？如今人人都對申屠家異常崇敬，與他這個不中用的君王相比，申屠銘的價值顯而易見。
鐵雲離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生出絕望，麵無表情地問道：“何時殺我？”
“不急。”申屠寂冷冷一笑說道，“我們本想直接奪了你的江山，可小銘如今身份已經如此高貴。你這小小的江山，我們已經瞧不上眼。至於你能活多久，取決於小銘何時在上界紮穩腳跟。等我們家族之人全都轉移之時，便將這江山送給段氏，想必，他們對你自然有所處置。”
“苟且偷生，任人指使的滋味你以後會體會得到，保證生不如死。不，現在你已經應該能體會到。”申屠寂表情陰森地笑了笑，道，“你回去繼續做你的皇上，有事我會叫你的。”
轉念之間就已經成了傀儡皇帝，鐵雲江山隻不過他人一句話就會倒塌，鐵雲離心中早已崩潰，可又不想死得太早。他想多活上幾天，看看段氏能不能奪取天下，看看申屠銘能不能飛升。
他想要看看伏龍山究竟會不會被攻陷，那三個年輕人會不會前來複仇！
鐵雲離謹記著自己的愚蠢，明明心知生不如死，仍想看看這些結果。哪怕最後鐵雲的江山沒了，但他的三個兒子總要有一條活路。
他心中頭一次希望從未害過夏寒，隻是發生的事無法挽回。隻能寄托在伏龍山上，這一次，他心中暗暗念叨，伏龍山可千萬不要亡啊！
“愚蠢的東西，簡直是自討苦吃！”遠處的高空之上，段遮雲看著底下失魂落魄的一國之君嘴角一翹，露出譏諷笑容。他早就看出了一點苗頭，雖不曾知曉申屠家早有準備。可也知道，總有一天鐵雲會被申屠家所掌握。
對於鐵雲離，他隻覺得異常可笑。將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局勢又怎麽能輕易把控？一切外力，不過是時宜之巧。終究，自己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隨即，段遮雲哈哈一笑，帶著段天鵬真正離開了鐵雲。這一段笑話，倒是讓他心情頗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