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老祖道隕
柳敬天在說完之後便沉默下來，眼睛緩緩朝四周掃去，每看到一個柳家子弟，便會露出欣慰目光。盡管柳家子弟在外的名頭並不是那麽響亮，天資也不是很好，但在老者眼中，仿佛這些後輩無一不是完美之人。
“好啊，好……”
柳敬天點點頭，氣息已經微弱到了極致，最後將目光投向了身前的柳重山與柳詭身上。
“老祖宗這一生，行得端走得正，不曾虧欠過天下。唯獨，當年在小青苔一事上，虧欠過你們兩個。若非三十年前一時糊塗，你們兩個娃娃和柳家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柳重山與柳詭身子一顫，夏寒清楚的看到二人雙拳緊握之下，四行淚淌下，滴到了鞋尖。
“重山不怪老祖宗，都是重山自己的錯。”
“也都是柳詭的錯。”
“你們兩個都是好娃娃……”柳重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聲音虛弱地說道，“老祖宗……對不起你們……”
柳敬天的聲音戛然而止，氣息隨即消逝，眾人皆是身子一顫，抬頭看過去，卻見老者目光凝望著北方，一動不動……
“老祖宗！”
柳重山與柳詭突然聲音嘶啞地吼了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那熱淚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
“老祖宗……”
這一瞬間，柳家子弟無論老少，皆齊聲哀鳴，痛嚎不止。
皇宮某座大殿之中，金光四溢，這時金光突然黯淡稍許。一位中年男子，突然睜開眼，身形一動消失在大殿之中，望向北方，卻見不遠處的盤龍山輕震，山頂不知何時飄來一團烏雲……
“難道……”中年男子身軀一震，猛地扭頭望向北方某處，目光驚駭。
……
一天之內，皇都上下俱被顧七小姐與夏寒的消息震驚。正當申屠銘的擁護者說三道四之時，又有一驚人消息傳出，柳家的人王境老祖，道隕！七日後，出殯！
人王境高手道隕對鐵雲來說，是一個天大的事情，當晚江北的各個家族便齊齊聚到了柳家。
坐鎮的人王境高手道隕，柳家一夜之間便淪為三流家族，對此有人戲言：這麽多家族齊聚柳府，怕是柳家這輩子也不會見到這種大場麵了。
說出此話之人不知是誰，便在來訪者間傳開。聽聞此言，柳家人卻也沒說什麽，有條不紊地準備著喪事。
柳敬天的屍體已被抬入靈堂，看著盤坐不起的夏寒，柳行雲哭聲喚道：“夏大哥，該走了……”
喚了幾聲過後，見夏寒一動不動，柳行雲吃了一驚，忙將柳重山等人喚來。
看夏寒目光呆滯，氣息若有若無的樣子，柳重山心中一驚，說道：“找行空他們過來，這小子看來要突破。”
不多時柳行空等幾個小輩趕來，當聽聞夏寒要突破時，僅僅愣了一下，便圍成了一團。
夏寒兩天前突破剛被神秘人打斷，此生再次突破宗師境的機會幾乎不存在，但這時突然要再次突破，對於修行者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老祖宗道隕，心中悲切，已經無法讓他們再生出什麽震驚的情緒來了……
“柳伯，我也去幫忙吧。”
看著眼眶發紅的顧巧盼，柳重山點點頭，說道：“那便幫我接待來訪者吧。”
“是。”顧巧盼行了一禮，走出了竹林……
在柳敬天道隕之際，夏寒的靈心變突然運轉，此時他並非在突破，而是陷入了老者的生平之中。
……
“這孩子哭得有勁，根骨也清奇的很，以後必成大器，咱們柳家可是得了寶啊！以後這孩子須靜心悟道，刻苦修行。不過，如此天資，一旦生出歪心思，必會為禍一方。不如就叫柳敬天，讓他敬畏天地大道神鬼人倫，以後便讓他隨著我修煉吧……”
“是！”柳敬天的父母臉色一喜，忙行禮對眼前的人王老祖道謝。
果然不出柳家老祖所料，柳敬天早慧，兩歲入道，五歲築基，八歲步入灌力境，此間一直秘密修行。直到，十七歲那年，步入宗師，方踏出了柳府大門，遊曆鐵雲……
少年從未出過遠門，但所過之地的修行者，無不敗在其手下。兩年後，已經宗師大成，難免生出狂傲之心，自建了一方勢力，喚作敬天府，呼風喚雨，名震鐵雲。
其手下恃強淩弱，作惡多端，柳敬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直到二十歲時，敬天府遇一強敵。那是一個女子，一身藍裝，美豔至極。
柳敬天與其征戰三天三夜，最終重創，敬天府覆滅。
“別以為你天賦好，便無敵於世了，天下大得很。”
“咳咳……小娘皮生的不錯，姓甚名誰？”
“無恥！如今北方五國蠢蠢欲動，你有如此實力不保家衛國，卻如此紈絝，死性難改的人！”
“別打了，別打了……”
“聽好了，本小姐複姓鐵雲，叫鐵雲水煙。”
黃昏的晚霞映照在女子臉上的細微絨毛上，柳敬天第一次感覺心髒一震，呼吸急促起來。但見女子飛遠，他不由喃喃：“鐵雲水煙，等著……”
三個月後。
“什麽？她竟敢說我紈絝不堪，將聘禮當眾丟了出來？”
“大哥，她罵的比這還凶……”
“不行，我要去問個明白，我柳敬天哪裏配不上她！”
見了女子，柳敬天怒問道：“人人都說我們是天作之合，你如此羞辱我，羞辱柳家，是何意？”
“想要娶我，便先打贏了我！”
“我怕你？……喂，別打了，別打了，我認輸……”
……
“鐵雲水煙，我已步入人王，看你還如何勝我？”
“看本姑娘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什麽？你竟也步入了人王境？……別打了，我認輸！咳咳……”
看著柳敬天如此不堪的事跡，連夏寒都嘴角一抽，老祖宗的前半生難不成全都在這女子身上麽？
就在這時，場景突然一變，雲江之畔，男女四目相對。
“水煙，這兩年你去哪了？”
“北方五國找了個地碌廣國當作幫手，鐵雲兒女，自然要征戰。”
“我輩修行之人何必在意這些，總有一天你會離開這裏，飛升上界。”
“我自這裏生長，鐵雲便是我的家，各個家族這次也犧牲了不少戰士……”
“是因為你姓鐵雲，所以才將這裏當家。”
“不，即便我不姓鐵雲，難道就忍心看世間慘狀？那北方五國皆由暴君統治，鐵雲若被攻陷，必會人人哀怨。難不成，隨我一同征戰的人都是傻子麽？明知不是對手，還要去赴死？”
“好，你有理，我說不過……”
“柳敬天，我們再打一場如何，你贏了，我便嫁你。”
“我定要娶你！”
這一戰，柳敬天終是贏了，卻在勝利的那一刻，痛哭流涕。
“你受了重傷，怎麽不與我說，怎麽不去救治？”
“我中了那三位人王高手聯合一掌，本就命不久矣。如今回來，隻是想了結願望，柳敬天，你可願意娶我？”
“願意，當然願意！”
“二十歲那年……我應該應了婚事的……我喜歡極了你……明明想與你一起飛升到上界……”
“水煙……水煙！我如此刻苦修行，隻為與你一同飛升，如今你走了，這修為還有何用……”
三年後，柳敬天親掌鐵雲大軍，攻陷了北方五國，屠滅了地碌廣國的人王境高手，沒人知道，為什麽，柳敬天做完了這一切後，又帶領大軍退回了鐵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