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怎麽不去死
“不在意別人眼光不錯,但……”男子問道,“掉下去,可就是粉身碎骨,何來瀟灑而言?”
夏寒答道:“總比一生難安,反複懷疑自己,甚至憋屈到死要強得多。”
男子眉毛又皺下來稍許,似是在思考,過了好半晌才問道:“若你有穿雲之翼,但前有雷雲阻撓,霹靂降下便會將你打落,又該如何處置?”
夏寒愣了一下,心中思量,仿佛想到了什麽,隨即會心一笑。
看到這笑意後,男子目光一縮,躲避著夏寒視線,片刻後咬著牙抬起頭,逼問:“如何處置?”
夏寒盯著男子的雙眼,說道:“既然有資格飛躍山嶺,何懼水火雷霆?想不想爭,看自己。”
聽到回答,男子的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型,之前的氣魄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下子消失不見,望著女官院良久,緩緩道:“還是怕粉身碎骨。”
“誰不是?”夏寒望著女官院的大門,“想要無悔,必須付出代價。若那答案值得赴湯蹈火,哪怕是拚著雙翼折斷,粉身碎骨也不能讓。”
男子不明所以地問道:“到頭來,心安命無,又有何意義?”
“所以,命是天定,運當自改。”夏寒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運氣向來不錯。”
“命是天定,運當自改麽……”男子喃喃重複著這句話,不知在想什麽。過了足有半炷香的時間,他才開口追問,“究竟該怎麽做?”
夏寒淡淡回道:“自己想,你應該知道。”
日頭漸漸升起,學宮內來往的學子逐漸變多。當看到竟有人與夏寒同坐於地後,都是生出幾分好奇。學宮規矩甚嚴,課程太多,這個時間沒人會駐足多留。
雖男子身材與長相拔群,穿著也異常華貴,但眾多學子也不多在他身上停留,微微好奇之後,便是嗤笑一聲。與夏寒在一起的人,也都是瘋傻一類,何必過多在意?
如此無聲的蔑視之後,兩人被逐漸無視。
“夏公子又來這裏自討苦吃麽?”
這聲音早已被夏寒記在了心裏,蘭玉,又是這個惡毒女子。在此時,他無心理會這個婢女,淡淡地掃了一眼後,便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女官院的大門。
蘭玉輕輕走到了夏寒身前,嬌小的身子卻如烏雲一般,遮住了微弱的陽光。
“看來夏公子已經厭煩了奴婢。”蘭玉輕笑道,“不過不知怎的,奴婢一見到比自己卑賤的人就想奚落兩句。”
“賤人都是這般德性。”夏寒恥笑道,“今天心情不錯,不想與你爭論。再說,你那些話,我已經聽膩了。再多說,也無法讓我跌落更深的穀底。”
蘭玉狡黠一笑:“看來奴婢讓夏公子很不舒服。”
夏寒坦然地點點頭:“是。”
蘭玉嘴角一勾,目光卻變得異常寒冷,須臾,便麵無表情,聲音也陡然變冷。這嬌小婢女看似要得勢不饒人,麵目可憎的樣子,讓她轉眼間就惡毒了起來。
“不好意思,奴婢心中可是愜意的很!夏公子既然不舒服,還來這裏尋罵,便是比卑賤之人還要賤上三分!死皮賴臉的樣子,哪怕江南的討飯之人聽了都喊打喊殺!夏寒,你既然如此癡情,怎麽不去尋死?就撞死在這女官院門前,如爛泥般斷氣,說不定小姐會善心大發,看上你一眼。逼小姐出來,不就是你想要的麽?放心,你死了,我定會拿刀再劃上一劃,讓屍體變得更惡心些。或許,小姐會心疼上那麽一下吧。”
“夠惡毒的。”夏寒嗬嗬一笑,“蘭玉,我心已在深淵不假,卻異常珍惜父母賜給的身子。想要我死,隻怕很難。我提醒你,收斂些,最好現在就滾,免得呆會兒自討苦吃。”
“哦?”蘭玉注意到了夏寒旁邊的男子,突然嬌笑一聲,“你是說憑他?這公子穿得著實華貴,可想動我,也不問問我家主子是誰?看那一臉落寞樣,怕不是尋到了同病相憐之人吧。我看啊,他與你夏公子一樣,也是個求之不得的人,說白了,就是廢物!”
夏寒微微一笑,也不反駁,就這麽盯著蘭玉:“呆會兒,你會腫著臉回去。待見到巧盼之後,替我問聲好。”
蘭玉驕橫地笑了一聲,搖搖頭:“夏公子以為奴婢會在這裏浪費時間?看到你如此,奴婢心情很好。既然你不肯去死,我留在這也呆著無趣。奴婢暫且告退,小姐還等著奴婢送飯去呢。”
說完,蘭玉提了提手上的食盒,朝女官院門前走去。
可就在這時,夏寒身旁的男子突然抬起了頭。
“站住。”
聽到這聲音,蘭玉身子一頓,緩緩回頭,正見男子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笑道:“這位公子找賤婢何事?是想賤婢給學院中的哪個小姐帶話?”
男子緩緩站起,朝蘭玉走去。
這一刻,婢女抬頭看著男子的目光,隻覺得他身材異常高大魁梧,不禁微微蹙眉。
男子走到了蘭玉身前,麵無表情地問道:“你剛才罵我廢物?”
“啊?”蘭玉故作茫然,隨即神色一定,嘴角劃出一道笑意,“是公子自己說的,可不是賤婢說的。”
“噢!”男子恍然地點點頭,隨即朝後退了兩步,問道,“你是說我自己在罵自己麽?”
蘭玉看了夏寒一眼,抿嘴一笑:“和夏公子在一起的人,大都腦子不是那麽好用,這位公子若想不起來便好好想想,賤婢就先行告退了。”
蘭玉轉身走向了女官院,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她雖然已看出了男子的微微怒意,也不放在心上。鎖雲學宮是什麽地方?誰又敢在這裏對她不敬?即便這人品德敗壞,將打女人視為常理,但學宮還有護國殿的人看守。想動她?誰能?
“站住。”
聽到身後的喊話,蘭玉嗤笑一聲,繼續朝前走去。
“嗖~”
突然,蘭玉眼前一花,一男一女已攔在了她的身前。
男子身負寬刀,女子腰挎長劍。這二人都是身著輕甲,麵貌雖普通,但異常沉穩,沉穩的如兩座高山一樣,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