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神奇的小朋友
靳連緒往後跌了一下,抓著樓梯扶手,才勉強站穩。
他以為這件事這輩子就這樣掩埋過去了,沒有人提起,不會有人看到,他就能心安理得一輩子。
怎奈如今他年過半百,下半輩子又該陷入無限的自責中。
“當年司浩軒還真是聽你的話,你們倆沆瀣一氣,害了不少人,不過你現在跟她的妻子勾搭在一起,那個瘋子知道了,不知道會怎樣……哦,我忘了,你也是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靳連緒長歎一聲:“沈慕雪,是我的女兒。”
司景懿一愣,這是他沒想到的。
突然,有人闖進宴會廳,大喊:“有人在後院暈倒了,身上都是血。”
司景懿瞳孔驟然一縮,猛地把靳連緒推開,奔跑下樓。
很快,救護車來了,參加宴會的部分人往後院湧去。
許老爺子拿著拐杖在地板上狠狠敲打,“今天是我的大壽,居然有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行凶,是不是不想活了!”
許慎走過來,臉色不甚好看,“是沈悠然,失血過多,暈了過去,現在送去醫院裏。”
“什麽?”許老爺子大驚失色,身子都站不穩,“那個丫頭怎麽會……她惹到誰了?”
許慎:“目前還在查。”
許老爺子吩咐自家人調出監控,憤憤然:“一定要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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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雪這回是生了殺機,捅了沈悠腹部一刀,她失血過多,在醫院昏迷了一天一夜。
送進醫院當天,司景懿盯著手術室上的指示燈,麵色焦灼,內心惶恐。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仍舊保持昨晚的動作,一動不動。
醫生看不過去,開門出來。
“具體的傷勢你也看到了,孕婦受傷大量出血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醫生說:“孩子也……”
“醫生。”司景懿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咬著後槽牙,麵部異常冷硬,“若是到了緊急時刻,保大人!”
司金金趕來,剛好聽見這句話,嚇得呼吸靜止。
醫生錯愕地皺眉:“什麽?還沒到這個時候呢。”
“也不會有這種時候,母子安全,現在在做收尾工作,之後你就可以進病房了。”說完這句話,她開門進病房。
司金金:“啊——”
他興奮得難以自抑,雙眼都紅了,跑上來,一把摟住司景懿,用力地晃了晃他的身子。
“你聽到了嗎,醫生說母子平安。”
“聽到了。”他垂頭,語氣很平靜。
可細聽,又發現他鬆了一口氣。
想起什麽,他一把將司金金推開,“查到了嗎?”
司金金一秒冷靜:“查到了,是沈慕雪所為。”
話音落,他聽到司景懿握拳時手指關節響動的聲音。
他拿去手機,準備撥打電話,卻被司金金攔下,“怎麽?”
“我要給陸溫打電話,讓他去抓人!”
司金金:“已經抓了,沈慕雪因故意傷害罪被刑拘,獲刑三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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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沈慕雪出獄的消息,沈悠然是在網上看到的,隻有靳連緒去接她。
沈悠然靠著沙發,盯著手機出神,身邊一坨軟糯小豆丁靠近,她都沒有察覺。
“媽媽,這是誰啊?”柚柚指著手機屏幕,歪著小腦袋看沈悠然,順便將她淩亂的頭發捋到耳後。
他經常看到司景懿做這個動作,看著也熟練了。
沈悠然拍拍旁邊的位置,“坐下,別蹲著。”
他垮下小臉,癟嘴委屈,搖頭:“我想坐你腿上。”
“不行,你太重。”
“……我就要坐。”他扶著沙發扶手起身,挪動腳步,就要坐上沈悠然的腿。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司寒硯,坐回你的位置。”司景懿回來了。
司寒硯是個三歲的寶寶,小名叫柚柚,愛哭,是頤和山莊最具正能量的小朋友,隻要他願意,他隨時可以哭著給別人講道理。
他坐回到沙發上,位置在沈悠然的對麵。
“爸爸,你這個性格要改改,不要和別人相處是會吃虧的,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總是大吼大叫的人,你是個成熟的成年人,要學會正能量,不要總是在小孩子麵前發散負能量……”
柚柚小小的一團,雙腳垂下沙發,還沒夠到地板,可說話卻擲地有聲。
他抽一張紙巾攥在手中,時不時擦拭根本沒有淚水的眼睛。
司景懿和沈悠然坐在對麵的沙發,極其認真地聽著。
隻要發現他們不認真,柚柚就會重新講一遍“正能量”的“大道理”。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裝作聽進去了,並表示自己以後不會再犯。
“柚柚,你去找阿金叔叔玩好不好,媽媽和爸爸說點重要的事。”
“總之,你們聽進去了就行。”他跟個大人似的,還在做最後的總結收尾。
沈悠然和司景懿對視一眼,對著小豆丁離開的背影,雙雙默契地長歎一聲。
上一秒還在撒嬌著想坐她腿上,轉眼就跟他們講大人們都懂卻不願遵從的道理,真是個神奇的小朋友。
柚柚和司金金很聊得來,別看他小,他能辨別誰在認真聽自己講話,也能分清誰是在敷衍自己。
整個頤和山莊,司金金在他眼裏,是最“正能量”、並且會好多大道理的大人,所以他願意和他相處。
“柚柚,你那不靠譜的爸爸媽媽又嫌棄你了是嗎?”
他拉下臉,很認真:“阿金叔叔,這話不能這麽說,父母永遠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無論他們以什麽樣的形式……”
司金金聽得著迷,連下雪了都不知道。
反應過來,他的臉上被柚柚鋪滿雪花的手覆蓋上,他渾身打了個冷顫,反過來捉弄他。
一大一小,兩人在雪中玩得不亦樂乎。
沈悠然站在台階上房看,地下是白茫茫一片。
時隔三年,京都迎來了第一場初雪。
鬼使神差的,她攤開手掌,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她看著他融化。
下一刻,掌心多了一雙大手,將她徹底覆住。
她抬眼看過去,司景懿就站在她身旁,握著她的手,放進了他的大衣口袋裏。
她彎了彎唇角,將視線挪到遠處準備在打雪仗的柚柚身上。
昏黃燈光下飄著潔白的雪,映得昏淺的光都變成了白色。
記憶中出現了關於雪景的一幕。
那是在三年前的某一個冬夜,她和司景懿鬧了些矛盾,後來沒說通,他背著她回去,路上飄起了大雪。
用一首詩來形容當時她的心境,大概是: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此刻,她和他漸漸共白頭,又多了一位見證者——他們共同的孩子。
雙倍的幸福,大抵該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