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挺不厚道
司景懿伸出一根食指撓撓高挺的鼻梁,深深地與沈悠然對望,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輕笑一聲。
“我說不救,你也不會聽我的。”
語畢,沈悠然稍一點頭,欲開門出去。
不料肩膀一沉,被人摁住,她回頭一看,司景懿眸色沉沉,低垂著。
“讓你去,我還是人嗎?”
他把她往房間裏扯,拉開門,走廊上逐漸人多起來。
司景懿又回身叮囑一句:“誰叫都別開門,我帶了房卡。”
尾音隨著門合上而消失,沈悠然隻聽見細索的鎖門聲。
她望著門板一會兒,轉而用脊背靠上去,安心等他回來。
司景懿一路隨著那個姓周的男人,對方四五十歲,滿嘴胡茬,像是故意留著,隻是看起來更加老了幾分,司景懿暫時稱之為老周。
他沒猜錯,老周剛出來就被說著聽不懂的方言的那幫人追趕。
他悄悄跟上去,進入安全通道,人煙稀少,燈光昏暗,對麵幾人包括老周都停了下來。。
他們轉身,司司景懿閃進旁邊的窄道。
“周老,真巧啊。”是司景懿第一次在走廊見到的,戴著草帽的男人,用著他那蹩腳的普通話說,“周思奇,沒想到吧,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們都能找到你。”
周思奇被沈悠然取出腹部的子彈,疼痛不止,難捱地靠在牆上,脊背生疼,蹭出一身冷汗。
“你們想怎麽樣?”他捂著腹部,沉嗓問著。
“侄子出了事,你這個當叔叔的就想離開,挺不厚道。”
對麵一共五個人,為首的那個依舊戴著大帽簷的帽子,突然眼神一狠,“我想,你死!”
尾音落下,他手中握著家夥,朝著周思奇衝去。
突然,“嗡”一聲,安全通道響起報警聲,聲音不止。
“老大,有人跑來了,我們快走,反正他在酒店,我們隨時能找到他。”
身後的手下催促著,嗓音格外沙啞,跟公鴨嗓似的。
草帽男狠狠剜著周思奇,還想踹他一腳,被同伴拉走。
郵輪的工作人員腳步聲越來越近,周思奇靠著牆壁,慢慢地,無力地往下靠,還未著地,一隻大手出現,將他撈起,拖著往窄道那邊走去。
“又是你!”他驚詫一聲。
司景懿冷笑,目光望著前方,“你覺得我會救一個陌生人?”
他是商人,不想多生事端,尤其在魚龍混雜的郵輪上。
要不是看沈悠然想救,他也不會出這個手。
周思奇也明白,隻道一句“你夫人是個好人”,便不再說話。
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問報警器為何突然響,更不打聽沈悠然為何要救他,兩次救他性命,恐怕並非巧合。
如此想著,等他反應過來雙腳已經踏入熟悉的客房。
司景懿關上門,把他扔在地上,與沈悠然站在一起,雙手環臂俯視那人。
“周先生,我們夫妻倆各救了你一命,你看著辦吧。”沈悠然戲謔地說。
周思奇抬眼一瞥,往門板上靠去,折騰一番,腹部的傷口又流血。
他歪著頭,有氣無力地靠著。
“那幫人想要我死。”他說。
沈悠然:“說點我們看不出來的,比如你是誰,為何想要你死。”
周思奇又沉默。
這個中年男人麵善,脖子手腕都戴著佛珠,放在生活中沒人相信這樣的人會惹是生非,沈悠然和司景懿卻都看出來,這人並非表麵一樣純粹。
不為人知的,或許並非隻有一麵。
沈悠然以為這次又不會得到回答。
他卻說:“相信我,知道得越少,對你們越有利。”
司景懿和沈悠然對視一眼,兩人對這話很不屑。
尤其是沈悠然,她見過的生死局太多了,不差這一次。
她淡淡瞥他一眼,轉身回到窗邊的桌子,一碗麵熱騰騰的,是給老周準備的。
不過她現在不想給他吃。
她夾起一筷子,輕吹兩下,“既然如此,為了我們的安危著想,開門,滾吧。”
沒有情緒的語調,跟她的臉一樣,同樣冰冷。
她吃了一口麵,沒有再看她。
周思奇偏頭去看司景懿,後者扭頭盯著沈悠然,像是生怕她燙著。
那一刻,周思奇清楚地意識到,如果他再離開這間客房,他們就不會救他了。
他常年居住在東南亞,在金三角一帶經商,幹的都是隨時掉腦袋的買賣,他不怕死。
可他也有人性貪婪的一麵,被救了兩次,他便奢望能繼續活下去。
“能借手機給我打下電話嗎?”他請求道。
幾秒後,“砰”一聲,司景懿把手機丟在桌上,示意他自己拿。
接了電話,他迅速摁下一串號碼,撥出一個電話。
等對方接聽,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是我。”
那邊頓了一下,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寂靜的房間裏尤為清晰,是個不算年輕的女聲。
“先別哭,”他眼角微紅,“聽我說,你和孩子現在先去泰國,那邊有我的人,他們會接應你……”
女人哭聲不止,他有些不忍,喉嚨滾了兩下,“你們先走,我一定會去找你們。”
他狠心地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回原處,見房間裏另外兩人直勾勾地盯著他。
他喟歎一聲,雙手搓了搓臉,血腥味鑽進鼻間,他仿佛沒聞到。
“你們是從哪裏來的?”他突然問。
房間裏就沒有傻子,沈悠然和司景懿都知道,他為了試探他們的底細,作為他說真話的基底。
司景懿淡聲:“京都市。”
話音落,周思奇跟瞳孔地震似的,驟縮了一下,臉色激烈。
沈悠然眯著眼,這表情有點意思。
“你該做自我介紹了。”司景懿說。
他倚著桌椅坐著,整個人擋住了窗外大半的光,周思奇不敢看他一眼,總覺他那雙眼睛深不見底,難以捉摸。
這對夫妻看起來格外年輕,給人的壓迫感卻是實打實,仿佛他不報上來曆,他們很可能將他丟出窗外。
周思奇定了定神,斂去情緒,佯裝無事發生。
“我住在最南邊,下海經商,做一些小買賣。”
這話似真似假,難以辨別。
頓了片刻,他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們兩人救了我,我這條命就是你們的,以後如果需要,我隨時貢獻。”
沈悠然慢騰騰放下筷子,半開玩笑半認真:“你就一條命,可不夠抵我倆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