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可能

  出了餐廳已經天已經黑了,兩旁路燈早已亮起,昏淺的燈光灑在車頂,泛出一抹明黃色光線。


  靠近司景懿的車時,沈悠然甩開他的手。


  “剛剛記者問你近期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喜歡什麽樣的女孩,你怎麽不回答?”


  她也沒別的意思,“純粹”地想知道他為何不答,僅此而已。


  司景懿看了眼自己那隻被甩開的手,靠在車邊,雙手環臂,視線微微下移,凝著她的臉。


  良久,他輕歎一口氣,屈指蹭了下她的鼻尖,“我說了,笨。”


  沈悠然更加茫然,“我沒聽到……”


  他略無奈,打開車門,將人塞進車裏。


  “回去再說。”


  沈悠然多聰明啊,從小就沒有吃癟過的時候,但總會在某些事情上犯迷糊,鑽牛角尖。


  回到頤和山莊,她想找司景懿問問,卻半路殺出個司金金跟她搶人。


  “不好意思,沈小姐,急事。”


  對方從她身邊跨過,那愉悅的表情就好像他才是“正宮”似的。


  司金金等了司景懿一整天,可算是逮到人了,連忙拉進書房。


  “您要想想,現在集團是什麽狀況,您多放點心在上麵,不能一直談戀愛啊。”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司景懿將臂彎處的西裝外套遞給他,挽起襯衫袖口,又擰開一個紐扣,“股東們現在什麽心情。”


  他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司金金幫他把外套掛起來,臉色有些不太好,沉吟一瞬,才低聲說:“您在山上那段時間,司浩軒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把這幫老古董哄得迷迷糊糊的,現在已經知道輸贏的結果,他們也願意跟隨司浩軒。”


  司景懿一雙黑眸望到窗外,猶如一對黑曜石落入夜中,難以捉摸。


  “嗯,那就一起收拾了吧。”


  分明是一句殘忍的話,從他清潤嗓子裏說出口,竟有些輕飄飄。


  一句話落下,他起身走了出去。


  司金金喊了一聲,還有話沒說完,那頎長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走廊。


  回到臥室,沈悠然還沒睡,坐在他的電腦前看新聞。


  “老鼠的尾巴我已經抓住了……”


  聽到自己的聲音,司景懿略頓一下腳步,隨即三兩步走到她身後。


  果不其然,她正在看他在餐廳的采訪視頻。


  “你的意思是……你手上有司浩軒犯罪的證據?”沈悠然扭頭看他,突然出聲。


  司景懿以這個姿勢,垂眸,視線像釘在她的臉上。


  良久,他不動聲色地輕歎了一聲,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動作親昵又寵溺。


  “這就知道,記者拿鏡頭對著你就不知道什麽意思了?”


  沈悠然眨巴著眼睛:“嗯?”


  算了,她難得犯迷糊,他也不著急。


  他揉了揉眉心,神色帶著倦意,一手壓在腹部,牽起她的手,“陪我吃點東西。”


  沈悠然自然是樂意的,畢竟他在餐廳都沒怎麽吃東西,盡陪著她了。


  她搬著他的筆記本電腦拿到餐桌,又看起今天的那段采訪。


  十分鍾的訪談,她看了兩個小時。


  有幾個鏡頭開了廣角模式,大堂裏坐的名媛千金偷瞄司景懿便被鏡頭記錄了下來。


  沈悠然撐著下巴,看了看視頻裏談笑風生的男人,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麵,正在吃東西的男人,她有些鬱悶地在桌子下踢了幾下腳。


  沒踢到他,他卻察覺,抬頭看過去,“怎麽了?”


  沈悠然陷進椅背裏,別扭地搖頭,不願搭理他。


  他微怔,放下餐具,抽了張紙巾輕拭嘴角,視線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


  她被看得煩了,“嘖”了聲,“我以後不要去那個餐廳吃飯了,胃不舒服。”


  “哦?”司景懿佯裝糾結,“我給你揉一下腹部,是你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


  沈悠然:“……”


  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嗎?

  “明白了,你是在等我過去。”


  說著,他拉開椅子,兩個大跨步就走到她麵前。


  沈悠然更無語了,話是自己說的,隻能任由他對自己上下其手,一臉生無可戀。


  不過,內心是被填滿、欣喜的。


  兩人在明黃耀眼的燈光下,她倚在他懷裏,畫麵和諧又美好。


  同樣的夜色,不同的心境與狀態。


  司浩軒和集團股東周旋了一天,終於讓他們不再動搖心思,始終站在自己這邊。


  踏入家門,他第一時間去書房找司忠平領罪。


  “爸……”


  在車上醞釀了一個多小時的話,在看到他失望的眼神之後,司浩軒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司忠平指著對麵的座椅,蒼老的聲音略沉:“坐吧。”


  室內死寂,父子倆沉默無言,氣氛凝重。


  司浩軒十分不甘,對父親的態度也很不滿意,“集團的股東已經都被我說服了,他們會無條件站在我這邊,我還有整個律師團,明天就去公司跟司景懿攤牌,我沒輸。”


  三秒後,他咬牙:“我不會輸!”


  司忠平冷笑一聲,睨他一眼,眼神不屑,“若是他把整個股東會連根拔起,律師團也在他的計劃之內呢?”


  兩個問題,瞬間讓司浩軒啞口無言,方寸大亂。


  他神色慌亂,口中不斷呢喃:“不可能!我不信他會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司忠平笑了兩聲,嘲諷的意味很是濃鬱。


  “他能。”


  沒有人比他還能知道司景懿“能”。


  當年,他就是通過這種方法讓司忠平失去整個集團的決策權。


  雖然很討厭那個兒子,但不得不承認,他智商高,做事毫不拖泥帶水,說要讓一個人就此無法翻身,他就一定能做到。


  司忠平看到了司景懿的第一個采訪,聽到了那句“抓住老鼠的尾巴”,當時他說這話時,那雙淩厲的眼睛盯著鏡頭,像是對某件事勢在必得。


  司忠平也是在那時意識到,司浩軒一定有把柄落到他手裏了。


  可憐了他這個小兒子,到現在還覺得能贏司景懿。


  司浩軒又何嚐不知道父親的想法,可他心裏憋著一股勁,就此輸給司景懿,他總是不服的。


  他倏地起身,麵色陰冷,固執地丟下一句話:“爸,我一切都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就去公司跟他談判。”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書房。


  司忠平長歎一口氣,布滿蒼夷的雙目落至窗外,夜晚又沉又黑,看不清外麵的狀況。


  但他很清楚,明天,將會有一場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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