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七上八下
司金金忍了忍，繼續嚎起來，“少爺，您英年早逝可太慘了，怎麽走的不是沈小姐啊，嗚嗚嗚……”
話落，房間內的氣息突然低了好幾度。
一句話，得罪了兩個人。
淺藍的床單被子上被染了猩紅的液體，琉璃地板上也不能幸免。
紅墨水在昏淺的燈光下，像極了觸目驚心的鮮血。
早在凶手入室行凶時，司金金就已經得知今晚回有人來殺司景懿，因此他找借口離開，還把大石他們帶走了，山莊裏沒幾個保安，為的就是讓凶手放鬆警惕。
而司景懿這邊也沒有放鬆，在凶手進來之前，他和沈悠然先把床上整理成有人在睡覺的形狀，又放了一瓶紅墨水，在凶手有所行動之時，墨水瓶必然會被牽動而灑在床上。
燈光昏淺難以辨清那究竟是不是鮮血，加之司金金來得及時，凶手即使聞到異味也不會停留太久，這一招顯然很成功。
後來，司金金的鬼哭狼嚎，以及頤和山莊的雞飛狗跳，更加坐實了司景懿已經“遇害”。
臥室裏早已亮起了全部燈光，司景懿坐在靠窗的位置，眉眼低垂，情緒淡然。
“看清楚是誰了嗎？”他問。
“嗯，”司金金有些欲言又止，“我在監控室，全程盯著他進出山莊，這個人親自出手……你可能有些意想不到。”
司景懿輕抬下頜，表示自己聽到了。
凶手當時隻戴了個口罩，身形與走路的姿勢，都與他想象中的那個人無異，他大概能猜到此人究竟是誰。
房間裏有第三人的存在，卻沒聽見第三人的聲音。
司景懿似才回神，望了眼坐在沙發上闔眼的女孩，眉間盡是倦意．
他也是剛剛才發現自己與她如此有默契，方才在那種危險的境況下，她隻字未提，隻安心等凶手離開，她就隨心所欲地在困意中徜徉。
真是個可愛的女孩。
他盯著看了一會，轉而將視線移至司金金身上。
“你先出去吧。”
片刻，司景懿俯身抱她。
熟悉的薄荷清香迅速入鼻，沈悠然知道是誰，沒有推開，卻閉著眼在他懷裏煩躁地嚶嚀一聲。
司景懿眉目溫柔，輕笑，“沒事了，我們現在去睡覺。”
……
“司景懿遇害”的新聞從昨夜開始發酵，起初媒體們的通稿都很嚴謹，紛紛帶上“疑似”之類的措辭。
今日一早，所有新聞開始轉變了風向，改變了措辭，從嚴謹到堅定，通稿字裏行間都表明了司景懿真的去世了，好心的媒體還會在文章末尾表示惋惜。
這一轉變的由頭是今天早上有幾個警察來到頤和山莊，是司金金安排的。
他們走時麵容惆悵，搖頭歎氣，顯然在對受害者的遭遇痛心，也為抓不到凶手而鬱悶。
此時頤和山莊門外圍滿了媒體記者，沈悠然和司金金滿目蒼鬱，不知是不是哭紅了雙眼，全程帶著墨鏡與警察交流。
這一幕被現場的媒體們全程直播，司浩軒和司忠平正在家裏看著。
司浩軒臉上難掩喜悅，看了眼麵無表情的父親，“爸，你現在終於相信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扳倒他了吧。”
現場太過嘈雜，從電視機裏傳出來，整個客廳都是亂哄哄的聲音。
這便是現場直播的弊端，動靜幾乎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就呈現在眾人麵前。
司忠平關掉電視，終於安靜下來，他喝了口茶，仍舊無言。
“爸，那可是你的宿敵一般的人物，你不開心嗎？”
司忠平不知道該如何說。
司景懿是他的親生兒子，但除了血脈，任何方麵都稱不上是“親”的。
兩人明爭暗鬥了這麽多年，誰都不饒過誰，司景懿甚至搶走了他的一切，這份恨是他進入棺材都不會原諒的。
可如今這麽快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怎麽覺得有些……可惜呢，以後沒有和自己鬥的人了，他的老年生活應該會很無趣。
他放下茶杯，緩緩抬頭，聲音醇厚蒼老：“事情都處理幹淨了嗎？”
“放心吧，我說過不會讓他活，他就不可能活下來。”
司浩軒語氣堅定，行事之前有絕對把握，自己絕對不會被查到。
司忠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了年輕時候的樣子，即使野心勃勃，對任何事情勢在必得，卻始終對他這個父親有些忌憚，這是司忠平喜歡他勝於司景懿的原因。
“集團那邊的事將會如何發展，你有頭緒了嗎？”中年男人又問。
他怎會不知道如何發展，司景懿一死，司家的產業都將會是他和司浩軒的，以前忠於司景懿的那幫人，早已被司浩軒說服，加入了他們這個陣營。
如此一問，不過是他想試探一下司浩軒，若是有朝一日他掌權了，會不會像司景懿那樣，將他這個老父親置於不顧。
司浩軒是個會耍小聰明且有眼力見的，眸光微轉，當下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爸，司家的產業本該是屬於您的，我隻是幫您奪回來而已，至於接下來如何發展，我全聽您的意思。”
司忠平眯著雙眼笑了起來，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濃茶清香，滾燙的熱氣浮在他的頭上，眉毛泛白，看不清他的神色。
許久他都沒說話，司浩軒心裏七上八下，緊盯著他的神情，試圖得到一些令自己放心的信息。
“如果沒什麽事，那我就先去忙了，爸，您放心，咱們家的產業我一定會努力打拚的。”
“嗯。”對方點頭，表示放心，隨即開始畫大餅，“我允許你成為集團的決策者，他不在了，司家以後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司浩軒眼睛亮了亮，壓抑著內心的興奮，順從地應了下來。
父子倆進行了一場虛偽的溝通，終於將這件事敲定了下來。
整整一周，司景懿的“死因”傳得越來越邪乎。
有說他是因病痛苦而自殺的，有說是仇家找上門了，更詭異的，說是沈悠然命硬，克死了司景懿。
眾說紛紜，觀點不一，相同的是，他們一致認為司景懿真的去世了，因過於喜悅而忽略了一些細節。
比如警方至今未公布司景懿的死因，那副“醜陋的屍體”在網上也沒有任何信息。
他好像……不是去世，而是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