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迷茫

  參加女子長跑項目的隻有馬優美一個人,集訓隊安排了一個鉛球選手於明明跟她同房間。


  於明明個子中等,身材有兩個馬優美寬,沉默寡言的,見人也不打招呼,在馬優美補眠的時候靜悄悄的獨自來去。


  馬優美睡飽了,精神爽利,就主動跟於明明搭話:“你有空教教我投鉛球唄。”


  於明明納悶:“你們學校不教嗎?”


  馬優美搖頭:“我們是體育班的,鉛球是選考項目,隻要扔過合格線就行。”


  於明明覺得奇怪:“你細胳膊細腿兒的,學鉛球幹什麽?到時候就一個胳膊粗,不好看。”


  就沒有女孩子願意學鉛球的,於明明是因為從小就長得胖,力氣大,老師一看到她就指定讓她參加校運會扔鉛球,幾乎是學校的鉛球代言人。


  馬優美一本正經的答道:“打架!”


  這理由,把麵無表情的於明明給逗樂了:“你要跟誰打架啊?你拿得動鉛球嗎?鉛球沒扔出去掉腳麵子上能把自己給砸個窟窿。”


  馬優美也笑了:“我不是想拿鉛球打架,我就學你們那個巧勁兒,我從小個子長得高,學校裏就讓我去打籃球,可我投籃從來也投不準,傳球總是傳到別人手上去,搶籃板總犯規,後來他們就不叫我了。”


  她搓了個紙團往牆邊的廢紙簍裏扔,不出意外的掉在了外頭:“你看,就這麽近我都扔不準,有時候我往窗戶外麵扔東西,如果我想扔出去,我心裏就想著說我要打中那個鐵欄杆,手裏的東西肯定就扔出去了,如果我瞅著那窗戶縫想扔出去的話,十次有十次肯定是打在防盜窗的鐵欄杆上彈回來。”


  連馬建國都對她徹底失望了,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麽笨的,打籃球投不進籃,打乒乓球抽不到球,怎麽培養都沒進步。


  於明明咧著嘴樂:“我每次投擲的時候也這麽想的!”


  馬優美:“啊?鉛球不是要比誰扔的遠嗎?”


  於明明點頭:“對啊,我每次要扔鉛球的時候,我就想著我們班最討厭的總笑話我的那個同學,我就想象著他站在那兒,我就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這鉛球扔他臉上!往後躲是吧?往後躲我也不怕,你能躲,我就不能再使大點勁兒啊?!”


  馬優美往枕頭上一歪,哈哈大笑:“哎呦喂,笑死我了!快教我,我就要學這個!”


  這個同屋太可愛了,人又實誠,剛見麵就把大實話給說出來了。


  兩個人一笑開了,陌生的氣氛蕩然無存,開始互相問對方的情況。


  於明明家是常山的,在讀高二,對才讀初中的馬優美很是羨慕:“跑長跑挺好的,可以跑很多年。以後等你年紀大了不當運動員了還可以參加馬拉鬆賽跑,要是你體能好的話還可以參加鐵人三項賽。”


  “你想的挺遠的啊!”馬優美很少見到這麽有近憂遠慮的同齡人:“我搞體育就是為了考大學減分,拿個什麽獎牌就可以免學費。”


  於明明道:“哎,我這項目考大學沒什麽優勢。”

  馬優美建議道:“你可以改學柔道啊!”


  於明明堅定的擺手:“不學柔道!我都已經這樣了,再學柔道還得再往橫裏長,我媽得愁死。”


  馬優美笑著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要學點別的啊?”


  “想過啊,想了也沒用!”於明明對自己的前途感到很迷茫:“好多人都跟你一樣不是讓我去學柔道就是讓我去學摔跤,我真的不想學——有段時間看水滸,我們鄰居的孩子一看到我就叫我孫二娘。可是我實在不知道我還能幹什麽?”


  亂起外號是富有民族特色的一個風俗,誰都躲不掉。


  馬優美深感同情,就安慰道:“當體育老師唄!”


  於明明發愁:“考師範要看文化成績的,除非我能拿到世界冠軍,爭取個保送名額,要不然就隻能讀一般的大專。哎,扔鉛球都是西歐選手的天下,我是沒指望了。”


  十幾歲的孩子對於未來都是迷茫的,對於社會的發展和就業需求一無所知。


  馬優美道:“那你自己喜歡什麽呀?”


  於明明不好意思的說:“我挺喜歡唱歌的,我上小學的時候還當過學校合唱隊的領唱,是後來越來越胖,老師嫌我形象不好,我就沒上台唱過了,不過我在家特別是洗澡的時候,可喜歡唱歌了。”


  馬優美眼睛一亮:“對對對,你聲音挺好聽的,你可以學唱歌,學主持,可以當電台播音員。”


  於明明:“我這形象,上不了台啊。”


  馬優美熱心的道:“不用上台啊,隻要你記得住歌名歌詞,能唱出來,當電台dj就可以啊,我在來洋城的路上,那個車裏播放的廣播節目,那個主持人的聲音跟你很像。”


  於明明受到啟發,鼓起勇氣道:“我替人家唱過歌,人家在台上唱,麥克風是關著的,我在後台唱,是通過喇叭放出去的。”


  馬優美驚呆了,這麽早就有假唱了啊:“沒人發現?”


  於明明搖頭:“我們在一起練歌對口型,隔得遠,一般人發現不了。”


  馬優美疑惑:“也不怕人家萬一發現了呢?”


  於明明:“萬一發現了,就說我倆在唱雙簧,也是表演節目。”


  既然敢假唱,就想好了圓謊的退路。


  馬優美笑嘻嘻的提議:“下次咱倆也表演雙簧,我張嘴,你出聲,好不好啊?”


  “好啊,”於明明答應了:“不過你要在哪兒表演呢?”


  馬優美用手指指天花板:“五樓會議室,有卡拉ok,對運動員開放,隻要拿胸牌去登記。”


  在齊市有那種私人開的小卡拉ok室,達秀清過四十歲生日的時候,馬建國帶全家去唱過一回,設備有限,伴奏效果也不怎麽好,高的唱不上去,低的又唱不出來,都沒唱過癮。


  唯一的好處就是,在沒有別的觀眾的前提下,可以盡情扯開嗓子吼,釋放內心壓抑著的能量,緩解參賽前的緊張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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