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到赴宴的前一天,陳景州從山裏獵了一頭成年野豬。他一個人從山裏拖了出來,引起全村人的圍觀。

  “好大的家夥,有兩百斤吧!”

  “不得了,這麽多肉,能賣不少錢啊!”

  “那柳氏就是個傻的,放著這麽能幹的繼子兒媳不要,如今不知有沒有悔斷腸子?”

  陸清芸也沒想到他一大早不見人竟是悄悄去做這事了,旁人隻看到肥壯的野豬,她卻眼尖看到了他血紅的衣袖,和撕裂的褲腿。

  “你這人,家裏又不差這一口吃的。”萬一點子背碰到什麽凶獸回不來了,陸清芸一想就懼怕。

  “景州,野豬肉賣不賣,我想割幾斤吃吃。”李大山是與他們相熟的,想到什麽就問了出來。

  如今大家手頭還有點錢,對吃的也就多了點念想。

  陳景州手上的衣服被陸清芸拉開,一條深入皮肉的血口子,如一張大嘴不停淌著血水。

  “不賣的,這野豬要拿去外麵送禮的。”

  訝異的抬起眸子,陸清芸眼底有淚霧。

  這個臭男人真是討人嫌,什麽都不說急得她像熱鍋上的螞蟻打轉,他倒好,什麽都算計好了。隻等著日子。

  “誰這麽有福氣,送這麽大的禮?”

  “就是,花這大的力氣,你們看景哥兒身上的傷,可是鬥好幾手!”

  “那也是他去,以前野豬下山,十幾個壯勞力圍剿,死了兩個人才弄倒。好幾個人受了傷。”

  “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這又快到野豬下山的日子了。好在夜裏有人巡邏,晚上也能警醒些。”

  幾個人說聊著,又把話題轉到了陳景州的大手筆上,紛紛猜測,會是哪個人。

  “散了吧,散了吧,下回請大家吃茶!”

  陸清芸要給陳景州處理傷口,把人都給趕了。她可不想自家夫君露肉露腿的給那些已婚婦人看。

  “褲子脫了。”

  蹲在花圃裏扯了幾把止血草葉子,拿去洗了洗,放在石頭上敲爛,用涼開水給清洗了一下手上的傷口。小心的把藥敷上去,再用幹淨的布料抱起來。

  陸清芸看他盯著自己瞧,不由伸手戳了一下他腦門兒。

  “你傻子啊你,給別人送禮用得著使這麽大力氣,萬一缺胳膊斷腿兒了,別人為著這點肉是給你養老還是給你養妻兒呀?”

  好在腿上的口子沒有多大,隻是青紫了很大一塊,瞧著嚇人。

  “媳婦兒,我沒想那麽多。”

  “我看你是想太多,哪是沒想。”

  一起相處這麽久了,陸清芸越發了解到他不是一個衝動做糊塗事的人,之所以表現得魯莽全是裝給外人看的。

  微翹嘴角,陳景州閉口不言。被媳婦兒看穿了,以後想裝下可憐似乎都不太容易了。

  “你再這般胡鬧,以後我不理你了。由得你是死是活。”腿上塗了些化瘀的藥汁,有些負氣的將他脫下的衣褲拿走。“你這般厲害,你也用不著我。”

  老是什麽事都隱瞞不說,太讓人生氣了。


  誰有功夫天天同他玩猜猜猜的遊戲。

  陳景州趕緊認錯,“媳婦,你想知道什麽,我過後告訴你。”眼睛的餘光在虎子身上滑過。

  這事還和虎子相關,難不成他想借著這次機會給虎子爹翻案?

  唐遇隻是一個秀才,如今連仕途都沒有走上,想等到他翻案還不知要到哪一日。至於唐遇的後台,不了解人品,那麽大的案子牽涉邊關戰事,哪那麽容易。

  陸清芸祈禱他不要亂來,牽涉到戰爭的事,從來就不是小事。就是有再大的官家,人家也不願意蹚這趟渾水。

  走神走著,一隻蝗蟲飛到了旁邊的草葉子上。

  猛地腦海裏想起了一件事,陸清芸急急的開口:“我們這邊以前可有鬧過蝗災?”

  陳景州:“有啊,每隔幾年總有一回。”

  “我去,這賊老天!”手拍了一把膝蓋,陸清芸想變身潑婦。

  原身在的前兩年沒有蝗災,有的也隻是極小的規模,眼前正是地裏莊稼青綠灌漿的時候,若是蝗災到來,她今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蝗災的可怕,她從書籍電視上了解過,蝗蟲過後可致草木不生,糧食減產致絕收。

  若是戰事起又遇蝗災來襲,地裏莊稼減產,以後隻怕真得吃土。陸清芸越想表情越凝重。

  “你擔心今年會有蝗災?”

  “不是擔心,而是有極大的可能。前年又是冰凍幹旱,蝗蟲較少,可今年二月倒春寒沒來,是個暖春,利於蟲卵大量孵化。這些日子又風調雨順的,十有八九會引蝗蟲肆掠。你又說每隔幾年有一次,前兩年沒有,那麽到今年,怎麽也快輪到了。”

  蝗蟲並不是一個地方靜止不動的,它們都是從一個地方趕向另外一個地方,消滅一片地區又攻陷另外的地方。到達的時間快又短,人為控製都無法一網打盡。更何況在古代這種地方,一旦來了,隻能幹看著損失。

  “當真?你會不會是想多了,也許今年不來呢!”

  “想一想總歸好的,我們還可以提前預防一下。”

  兩人在這邊說著,卻不知中部地區的兩府已經有大量蝗蟲北遷,由於來得太快,當地知府的消息都沒來及往外遞出去,蝗蟲就已經啃食了莊稼到了其他地區,三四天一個縣,如狂風席卷。

  蝗蟲預防,蝗蟲吃法,陸清芸腦海裏多個念頭在打轉。若真的災難來臨,不把蝗蟲抓來賺個夠本,那也太對不起她這個未來人了。

  這個天氣,豬肉不能久放,既然是去添彩頭,也不在乎早去一天還是晚去一天。古人都有至親之人早兩人上門慶賀的說法,陸清芸他們隻要禮先到,人不急著去就行了。

  陳景州帶著豬肉獨自前去送禮。陸清芸清芸在家做網兜,用粗麻布縫製,管不住精細好看,隻管有用就成。

  柳氏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前是她給兒子兒媳發派事做,現在是兒媳把事情丟給她。開始柳氏還不樂意,找去跟錢氏幹了一架,年紀大哪是膘肥體壯的錢氏的對手,被撕抓著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偏偏她被打了,兒子不幫忙村裏也都看笑話。心裏怒火壓抑,把衣裳丟在地上用腳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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