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喊叫聲弱了下去，沒多久人居然從裏頭出來了。
王婆子道:“還要等一陣子，二指都沒開呢！”
“秀菊你咋就這麽出來了，快回去躺著，傷著孩子了不好。”姚婆子要拉大牛媳婦兒進屋。
“娘，我飯還沒做。這會兒肚子不疼。”
“景州媳婦送吃的來了，你放心進去躺著吧！”大牛也在旁邊勸。
王婆子卻在一邊跟珠珠交代要拿些什麽東西準備好，其他人塞在裏麵全像是湊數幫倒忙的。
別人家的事，陸清芸不好說，把蛋蒸熟了給端進產房裏。
圍觀的那兩婆子眼尖啊，瞅著就喊:“大牛，你還真舍得，10個錢6個的大紅棗也給媳婦吃。”
雞蛋才一文一個，紅棗有多稀罕，也難怪他們會眼熱。
大牛不說話，外頭還聽到那兩個女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說，秀菊看到陸清芸端過來的碗，眼淚吧嗒的掉了出來。
“嫂子，秀菊謝你了。”
她心裏清楚，他們家老婆子那麽摳，一個字兒算一個字兒的，大牛手中哪有什麽錢，更不用說給她買大棗了。這些都是眼前這個人為自己做的，親人還不如一個外人知冷知熱，兩相一對比，心裏就覺著酸。
“好妹子，快吃了，別想著那些。萬事等生了孩子再說。咱們都是女人，你的苦我知曉！”
勸了一番，看她把碗裏的吃空了，臉上恢複了些精神氣。
兩人還沒說幾句話，秀菊臉上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讓陸清芸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別把力氣用在嘴上，力氣往下使。”說著抓著她的手，揚聲喊外頭的人。
接生王婆子慢悠悠的走進來，麵上一點兒不著急。
“嫂子……我疼……啊！”
“疼也得撐住，否則隻會受苦更多。”
王婆子道:“這位妹子說得在理，你省著寫力氣，免得生的時候遭罪。”
秀菊已經疼得淚眼模糊了，隻覺整個身子了翻天覆地，似要被人剝皮拆骨的疼。
“忍忍，調整呼吸。”陸清芸手指被捏出印子，秀菊的指甲掐進了她的手心裏。她顧不得疼，拚命安撫秀菊的情緒。“不要慌，呼，吸。對！做得不錯，力氣往下使，就像排大便……”
她這話一出，產房裏的珠珠和產婆都一改緊繃的神經，輕笑了起來。
輕鬆的氣氛，叫秀菊也感覺沒那麽難受了，看著陸清芸的眼睛帶著感謝。
“開四指了！”王婆子很有經驗的說了一聲，交代珠珠端熱水進來，一邊指揮陸清芸繼續。
秀菊又一波的陣痛打來，陸清芸拉住她的手，“疼一下就少一下，快把力氣往下使，咱們爭取疼這兩下就完事！”
疼痛打濕了秀菊的頭發，搬來的熱水將整個屋子的濕度增加，陸清芸的臉上也潮乎乎的。不知道站了多久，整個腿胳膊都麻木了，但人還是緊張下意識的給秀菊鼓勁。
王婆子終於看到了孩子的頭，喜得陸清芸抓緊秀菊的手掌幫她使勁。
“哇……”
女人拚盡全力的一擠，伴隨孩子“哇”的痛呼生，陸清芸癱軟下來，竟比當產婦的秀菊好不了多少。
“生了生了，生了個胖閨女！”
“什麽？”
外頭進來的姚婆子臉色當即就垮了下去，孩子產婦都不看的吊梢著眼。
秀菊這會兒還清醒著，陸清芸一看這情況，暗道不好，就看秀菊兩眼一閉麵色慘敗的昏死過去。
“讓她睡會兒吧！丫頭，你給你嫂子收拾一下。”
王婆子顯然是見慣了這種事，說話的語氣都未變過。陸清芸有些難受，看向姚婆子黑沉的臉色也有些氣惱。可這些都不是她家的事，不該她管，反正孩子生出來了，她能幫的也就這麽多。
出了產房，看到大牛眼巴巴的杵在門口。
“一個賤命丫頭，守在這兒幹啥，滾吃飯去！”
姚婆子劈頭蓋臉的將大牛罵了一通。陸清芸的手捏了捏，見門前屋簷下走出來的陳景州父子，深吸了一口氣，把翻到喉嚨口的火氣壓了下去。
她不能由著性子胡來了，上回曾老爺子的事已經給足了教訓。
“孩子生出來了，我們回家。”把食籃取了出來，陸清芸挽住陳景州的臂彎。想到當初前身生孩子，身邊別說是接生婆，連個活人都沒有，心裏就有些感同身受的悲涼。
身為女人一輩子圖個什麽？
男人的傳宗接代，男人的家庭事業，男人的體麵顏麵，還有男人那虛無縹緲的感情。
“出了什麽事？”瞧她半晌不出聲，陳景州心裏惴惴不安。
陸清芸抿唇搖了搖頭。
這種心理話如何跟他說，說了他也未必能懂。想那些也改變不了什麽，在什麽環境做什麽事，杞人憂天實在於她無用。
收斂了渾身的低氣壓，拉著陳景州的手走著夜路。以前多少個夜晚，她都是一個人不關心風雨，不問實事，來回在城市裏穿梭。這一輩子還能收獲兩個陪伴在身邊的人，已經劃算了。
感覺掌心的手緊了緊，陳景州回望她一眼，盡管夜裏瞧不見什麽，他卻覺得媳婦兒是有哪裏不一樣的。回應的捏了捏，陳景州的眉眼在夜色的掩映下毫無顧忌的彎出弧度。
天還不曾亮，陸清芸夜起發現雨停了，引了火在灶房裏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陳景州聽到聲音也起了床，外出去跑步，回來在院子裏呼哈有聲。天亮時，陸清芸看見他渾身緊實的肌肉，兩眼璀璨如星。
“你洗洗，準備吃飯了。”
男人的身體，竟是這麽的吸引人。陸清芸為自己想要撲上去咬兩口的想法，感覺耳朵發熱，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轉身進屋。
陳景州揮灑這汗水，望著媳婦兒離去的背影沉思，再一看自己赤膊著上身，頓時有所頓悟，眼尾多了一絲別樣的男人趣味風情。
球球被陸清芸從被窩裏挖了起來，迷糊著垂著小腦瓜，不時打個哈欠，配合著陸清芸的動作，抬胳膊伸腿兒，將幹淨好看的新衣褲套上身。整個小娃娃，精神麵貌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給他把頭發綁了兩個小鬮鬮，陸清芸有些失笑，也不知這古代人為何喜歡這種小孩兒發型，看起來有點男女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