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娃兒羞澀的往後縮了縮小身子,臉上卻又有點天真渴望的偷偷瞧向父母。

  陸清芸被萌得不行,蹲著身子對球球笑言:“我兒子真好看!笑一下,就跟太上老君身邊的侍奉童子似的。”

  一個眼神甩給陳景州,已經有所覺悟的男人,自動自發的跟著狂點頭。

  心裏雖是腹誹,一個男人要好看做什麽用,那是小姑娘才在意的東西。但隻要娘子高興,那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頭發稀少發黃的球球,終是咧開嘴兒,兩眼晶晶的笑了。

  他有一雙隨他爹一樣的雙眼皮深邃眼睛,五官輪廓卻隨了陸清芸,皮膚有點不健康的發黃,底子倒是不差,再長開點兒一準是個美美的軟乎乎的小奶團子。

  這時被嫉妒衝混了頭的張若蘭,看到這一幕終是做了決定。白日裏隨他爹進城了一遭,托她二姐的丫鬟,去藥鋪裏買了一包東西。

  “姑娘,這藥可生猛了。”丫鬟冬兒有點擔心,這姨娘家的三姑娘,怎的學著勾欄院裏的那些手段,這事若是被張老爹知道了,還不得氣出個好歹來。姨娘這邊她也不好交差,希望一句提醒,能叫張若蘭知曉一下輕重。

  迷了心竅的張若蘭哪管這些,將藥搶過來收好,往冬兒手裏塞了一把銅子兒。

  “姐姐拿去吃茶,今兒的事還望姐姐不要對任何說起。若蘭事成了,請姐姐再吃頓好的。”故作嬌羞的遮了下臉,兀自擰著籃子走了。

  冬兒心裏惴惴不安,可若蘭姑娘鐵了心,她一個婢子也做不了什麽,不由甩了下帕子,有點鬱悶的回內院領差去了。

  春日裏雨水多,軟軟綿綿的雨,不止不休的落大了。事情做不成,陸清芸和陳景州隻能守在窩棚裏。

  隨王寡婦學了幾日針線,陸清芸抱著裁剪好的布料下針走線,中間想事情決然把開的領口也給封了線,抖開就惹了陳景州帶著深意的目光。

  陸清芸臉頰發燙,嘟著嘴咕隆:“想笑你就笑!”拿著剪子負氣的拆線。

  媳婦兒惱怒的模樣,看得陳景州身上好似無數鵝毛搔癢著,身體一陣異樣的緊繃,他悶“咳”了一聲,扭頭看別處。

  讓你笑你不笑,非要到一邊偷偷的笑話人。

  陸清芸著惱,拆完線給衣服加了灰色的布料配飾鎖邊。好在她前世有繡東西的底子在,針腳走得還過得去,線跡也齊整,倒不至見不了人。

  收針剪斷線,把上衣抖開,陸清芸自我感覺良好的點點頭,這是她來古代的第一件手工作品,便宜了這呆子了。

  “你試試。”把衣服遞給陳景州。

  陳景州用手摩擦了兩下,解開身上舊衣裳,露出古銅色肌膚的上半身。有幾條醒目的疤痕落在肩頭背脊上,甚至有一道刀傷在胸口足足盤踞了三寸長。盡管落了痂,長出了淺白色的新肉,可受傷時的猙獰,仍能辨析出幾分。

  陸清芸揪了下心髒。這男人一聲不說,竟不知在戰場上是幾次徘徊在生死邊緣。想起柳氏的作為,更叫陸清芸憤恨起來。


  雖說是服兵役,可也是能用錢避免的,她二房是些金貴人,就這麽不把他們大房當人看的。以後再要服兵役,他們去立自己的戶籍去,省得擋了某些人的災厄,還被人視為眼中釘。

  “娘子!”陳景州喚了一聲,不知道陸清芸想到了什麽臉色竟是這般森冷。他表情也不由變得凝重了。

  陸清芸再看去,陳景州的衣裳已經穿好了,上身的黑衣短褐,襯得他的身姿越發挺拔瀟灑,她眼中不由閃過幾分癡迷。

  這男人裝扮起來,果然如她想的一樣陽剛帥氣。

  外頭響起嘩嘩的不一樣雨點敲擊聲,陳景州率先站起來探頭出去往外望。

  一個素布青衫的小丫頭,打著一把破油紙傘,下身衣褲濕了大半。瘦細的胳膊支撐著,人在風裏飄搖,看起來隨時會被風刮跑。

  “穀雨啊,你這時候上山做什麽去?”

  小丫頭囁嚅著嘴唇,用衣袖子揩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越發顯得削薄骨瘦。

  “爺爺上山看陷阱去了,不知怎的這會子還沒回來。我娘怕爺爺出事,叫我去山上找找。”

  穀雨的爺爺姓曾,是這邊村裏外來的獨一姓,人是早年同家人走散逃荒過來的。在落岐村安家落戶,取了本地女子為妻,並育有子女四人,後經戰亂,兩子一個於青壯年死於匪患無後,一個死於疾病,女兒失蹤一人,一人嫁去外地。穀雨是二子的大女兒,今年11歲。

  “雨下著,路上滑。你過去走一遭!”一個孩子也敢放上山,陸清芸不知穀雨她娘是怎麽想的,心真大。

  陳景州應了聲,喚住穀雨。

  “我替你去看看,你進來陪你嬸子坐會兒。”

  陸清芸拿來蓑衣和鬥笠,“找找就回來,不要走太深了,林子裏頭危險。”幫他係好粽繩,嘴上不斷叮囑。

  粗糙的手指從她手背上掠過,帶來一股溫熱,陸清芸掃了他一眼,男人眼波閃了閃,彎腰拿起弓箭背上箭簍,快步走進雨霧裏。

  穀雨還是舉著傘,站在窩棚外麵瑟縮著肩膀不敢動,瘦得異常大的眼睛,不時偷偷看過來,又垂頭瞧自己的鞋尖兒,兩隻腳挪了挪往外磨蹭。內心活動全在臉上。

  陸清芸柔和了表情,“進來坐啊,不要拘謹著。”笑著招招手,穀雨似乎臉皮薄,張了張嘴也沒說出什麽來,收了傘站到窩棚裏。

  這也不怪她和自己不親近,早先前身是個瘋子,時不時的拿東西砸人,村裏的人除了王嫂子誰都不願意和她走近。陸清芸也不指望,就這麽幾天能讓別人對她改觀多少,飯是一口口吃的,時間長了她裝瘋傻的說法得到驗證,大家總會被她潛移默化改變想法。

  把小馬紮放過去,說了聲“坐”,陸清芸就忙著自己的事,不給這孩子增添壓力了。穀雨小心坐過去偷眼瞄她,她也一笑置之。

  穀雨紅了臉,心裏著慌的想,芸嬸人還蠻好看的。特別是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極了天上亮晃晃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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