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諾諾，我的腿好痛
季以希捂著手臂上的傷，一雙丹鳳眼微眯，“你怎麽會有槍？”
在這之前，他徹底檢查過，更何況他一直在這個房間沒有出去過，怎麽可能弄得到槍！
季墨羽無聲地笑了一下，手，在床上敲了一下。
床底下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
高大的身影從床下爬了出來，臉上的表情要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冰冷的視線射向季以希。
才剛站直身體，男人就一腳踹向他的胸口，季以希措不及防的被他踢了個正著，整個被踹倒在地，胸口疼的厲害。
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拎起他胸前的衣服，對著他的臉一拳砸了下來。
這一拳，直接砸的他吐出一口血。
那灘血裏，一顆牙齒靜靜的躺在那兒。
“夠了，笑梵。”
池笑梵似乎將所有的惱怒全部發泄在了他的身上，直到季墨羽出聲阻止，他才不甘的停下手，放開手將他重重摔在地上。
“嘖！打的真狠。”邱儒慢慢的從床底下爬出來，對著季以希那張臉驚歎。
跟在他身後出來的邱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白了他一眼，跑到邱小諾身邊擔憂地看向她被踩碎的石膏，“老媽，是不是很疼？”
邱小諾震驚地看著她，又看向同樣跑過來的邱儒，臉瞬間白了下來。
眼睛下意識的看向季墨羽的方向，發現他臉上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心中暗暗舒了口氣。
看來，他還不知道邱汐邱儒是他的孩子。
她沉著臉，“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剛才她倒地的時候在床底下看到了臉色難看的池笑梵，但她怎麽都沒想到，這兩個小家夥竟然也會在下麵。
兩個小家夥縮了縮腦袋，慢慢的往後移了移。
邱汐指著一旁黑下臉來的池笑梵，“這個冷臉的說能找到……我們之前看到他救了老媽，不想老媽欠他人情，所以才跟過來看能不能幫忙……”
邱小諾瞪了她一眼，“我之前說過什麽你們是忘了嗎？”
“沒有……”兩個小家夥垂下頭，臉上難掩一絲難受。
看到他們的樣子，她心口劃過酸澀感。
雖然她說過，今後季墨羽的事情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可是，那畢竟是有著血緣的爸爸，他們之間有著扯不掉的關係，要讓他們做到無視，真的很難。
她知道，他們嘴裏說著不要爸爸，可心裏終究是需要的。
摸了摸他們的腦袋，邱小諾沒有再逼他們。
靠近他們的耳朵，低聲道：“抱歉。”
“對不起，老媽，我們以後不會再任性了。”
“嗯，我們有南叔叔跟老媽就好了，以後，南叔叔就是我們的爸爸。”
邱儒撲進她的懷裏，小心的避開她受傷的手，將臉貼在她胸前，悶著聲說道：“等老媽傷好了，我們就走，跟南叔叔一起走。”
“嗯。”
邱小諾的聲音有些哽咽，心疼他們的懂事，更恨為什麽他們的父親是那個冷血無情的男人。
床上，季墨羽放下槍，黝黑的眼眸落在抱在一起的三人，腦子有一瞬間的放空。
最近，他不止一次的想起當初那個流產的孩子。
如果，他還在，那該多好，或許他跟諾諾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看夠沒？”冰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季墨羽眼神閃了閃，對冷著臉的池笑梵笑了下。
視線看向躺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季以希，對上他略帶瘋狂的眼睛時，季墨羽的眼底浮現森冷的寒意。
伸手拿過池笑梵遞上來的衣服穿上，低頭看向已經發爛的大腿，“把匕首給我。”
池笑梵微微皺了下眉，從腳上的靴子裏摸出一把匕首遞給他，“沒消毒。”
季墨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接過匕首，對著大腿上腐爛的肉一點點戳了進去，手有技巧的一挑，一顆連著血肉的子彈被他從傷口處挑出，掉落在床上。
原本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再次冒出鮮血，空氣中的腥臭味更加濃重了。
邱小諾慢慢站了起來，看著他的動作，眼裏閃過一絲不忍。
兩個小家夥更是早在匕首插進肉裏的時候就轉開了頭，縮在邱小諾懷裏的邱儒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就連邱汐都是眼睛紅紅的。
季墨羽眼裏出奇的平靜，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匕首在傷口處快速來回，隨著他的動作，不少腐肉掉在已經被血水染紅的床單上，看上去一片血肉模糊。
至始至終，他的臉上都是一片淡漠的神色，即使額頭已經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他緊抿得唇沒有溢出一點點的聲音。
看著他利落的手法，隻有池笑梵知道，這點痛，對數次經曆過生死的季墨羽而言，已經是很輕微的了。
房間裏安靜的有些詭異。
直到剔除掉了全部的腐肉，那一塊地方，幾乎可以看到裏麵的骨頭了。
隻是側過頭去看了一眼，邱儒已經哭出了聲音。
用匕首在薄被上扯下一塊綁在腿上遮住傷口的時，他的臉上已經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了。
邱小諾啞著聲開口，“你、為什麽不去醫院處理？”
季墨羽抬起頭對她笑了笑，聲音，已經啞的幾乎發不出聲，“諾諾忘了嗎？我現在在被警方通緝，去醫院不是自投羅網嗎？抱歉，讓他們看到這麽血腥的東西。”
抿了抿唇，她偏過頭不再說話。
池笑梵推著角落的輪椅走到床前，“去哪？”
雙臂撐著身子坐到輪椅上，他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去找希辰。”
他的傷還是需要消毒處理。
“我也去。”邱小諾忽然開口，看到他看過來的視線，偏過頭，“你不要誤會，我是去看初初的。”
自從夏初一被李希辰帶走之後她就一直沒時間去看她。
他看了眼她的手，點了點頭。
“啊！那個陰陽人跑了！”邱儒指著地上突然大叫了一聲。
幾人順著他的手看去，果然，原本躺在地上的季以希趁著大家都在看季墨羽處理傷口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逃走了。
季墨羽的眼眸微微沉了下來。
“算了，總有機會解決他的。”他偏著頭，“走吧。”
邱小諾帶著兩個小家夥才剛邁出腿，剛才被季以希踹到的胸口突然一陣抽痛，腳步有些停頓。
“老媽，你怎麽了？”一直扶著她的邱汐問道。
揉了揉胸口，她對女兒扯了下嘴角，安撫著她，“我沒事，不用……啊！”
她話才說了一半，沒有受傷的手臂被人往後一拉，整個人朝後到了下去跌坐在一雙腿上。
抬頭看向抱著她的人，她惱怒地推開他想要站起來卻被他再次拉了回去，雙臂避開她受傷的手，緊緊圈著她。
“季墨羽，你幹什麽？”
“諾諾，我的腿好痛。”
她被他說的頓時氣結，剛才挖肉的時候怎麽沒喊痛，現在喊什麽。
“你腿痛幹什麽？你是不是有病，我這樣壓著你，不是更痛！”
“可是抱著你比較舒服。”男人耍賴的就是不肯放手，無視她一臉的怒意，對身後推輪椅的池笑梵說了聲，“走。”
“季墨羽，你放我下來！聽到沒！”她不甘心的在他腿上掙紮著想要下來，甚至扭動著屁股，讓他好忍不住腿上的疼痛而鬆手。
“諾諾不乖，小心我打你屁股。”威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聲音有些異樣的暗啞。
聽到他的聲音，邱小諾晃了晃神，仿佛當初那個危險的季墨羽又回來了。
她還沒回過神來，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邱小諾臉上立馬變的緋紅，不敢相信他真的會動手，“季墨羽！我又沒有再說話了，你幹什麽打我？”
“誰讓你的屁股那麽軟，我一下子沒忍住。”聲音從他嘴裏出來，顯得格外慵懶隨意。
“你！”
他揚了揚舉起得手，“再說，我又要打咯。”
她到口的話一噎，羞惱地撇過頭不再理他。
季墨羽摟著她的手緊了緊，看著她的眼裏帶著寵溺。
走在身邊的兩個小家夥看著前麵鬧脾氣的邱小諾，對視一眼，捂著嘴偷笑。
五個人走出房間。
邱小諾這才知道，他們在一個廢舊的公寓裏，電梯已經老舊的吱嘎吱嘎的響，聽上去危危險險的。
直到走到車前，季墨羽才鬆開雙臂，一得到自由，她立馬從他腿上下來，離的他遠遠的。
審視著她的臉色，發現沒有異常後，他也沒有再說什麽，在池笑梵的幫助下坐上後座。
邱小諾見他坐進後座，猶豫了一下，讓兩個小家夥坐到他身邊，自己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邱儒坐在季墨羽旁邊，高大的身體緊貼著他，抬眼瞄了瞄身邊的人，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聽到他吞咽的聲音，季墨羽輕笑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家夥有些變扭的側了側腦袋，卻掩蓋不住臉上的興奮。
邱汐看著車窗外，眼角瞟到兩人的互動，眼裏露出一絲羨慕。
廢舊的公寓前，一雙灰色的眼睛看著轎車逐漸遠去。
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古南淡漠的臉上有絲苦澀。
“小諾，隻要你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