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在他傷害我之前，先自殺
季墨羽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不讚成邱曉宇現在就過去，他自己的情緒都仍未穩定，萬一不小心在邱小諾麵前說錯話刺激了她。
那種絕望般的死寂眼神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心緊緊揪起。
他絕對不會讓她再回憶起當晚的事情！
季墨羽拉住走向門口的邱曉宇，“你現在還不能去。”
“為什麽？你是不是把我姐怎麽樣了？我警告你，要是讓我知道你對我姐姐又做了四年前那樣的事，就算拚了我這條命，我都不會放過你的。”每次看到姐姐那隻沒有任何神采的左眼，他都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惡毒的男人。
晦暗的雙眼閃爍了一下，季墨羽掀唇一笑，冷冷地看著他，“憑你？就算我真的對她做了什麽，你又能怎麽樣？除了這條你姐姐救回來的命之外，你有什麽是能跟我抗衡的？何況，命是你的，自己不珍惜這條命，就算你姐姐再多的在乎，也不過是在浪費感情跟錢而已。”
邱曉宇頓時氣結，“你！”
“而且，依你現在的情況，這樣貿貿然地跑出去找邱小諾，你認為她會不擔心嗎？”
他的話讓邱曉宇憤怒的情緒稍稍平穩了下，動了動嘴唇，說，“她在你那裏，我不放心。”
畢竟，這個男人是有前科的，他不相信他對姐姐是真心的。
對他的質疑，季墨羽並不在意，“晚上我們會帶你出去吃飯，現在你好好想想，到時候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如果你還想刺激她，讓她的病情變得更嚴重，你大可以繼續這樣瞪我沒關係。”
嘴角斜斜地勾起，他不在意的聳肩調侃，惡趣味的語氣讓邱曉宇眼中地怒意更甚。
“我不會讓姐姐繼續跟你在一起的。”
“隻要你有這個本事，就盡管動手好了。”邱曉宇的話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在他還沒玩膩求小諾之前，誰都不可能把她從他身邊帶走。
邱曉宇一步上前，正要開口，季墨羽的手機忽然響起，打斷他。
拿出手機，上麵顯示的號碼讓他皺了皺眉，迅速按下接聽鍵。
“什麽事？”
“季先生，邱小姐出事了，你趕緊回來！”
電話裏傳來管家急切的聲音，慌亂中帶著顫抖，讓季墨羽隱隱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我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他快步走出病房。
管家的話說的很響，邱曉宇在一邊也聽得一清二楚，此刻看到季墨羽離開，立馬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他。
“我也去。”
看到他凝重的臉色，邱曉宇知道他並不想讓他一起，趁他拒絕前又馬上說道：“那是我姐姐，我有權知道她現在的情況，而且，說不定她看到我會有所好轉呢？”
季墨羽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同意了。
“跟我走。”
他說的不錯，在她的心裏，除了李嵐之外，最重要的人就是邱曉宇，之前發病的時候也是因為他說了邱曉宇的事才讓她冷靜下來的，如果這次看到人，對她的病情也會有好處。
一路上，季墨羽都陰沉著臉，連著闖了好幾個紅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天目山的別墅。
下了車，邱曉宇跟在他身後走進別墅。
等在客廳的女傭看到他們，立即上前，“季先生，你終於回來了，邱小姐她，她……”
季墨羽沉眉冷喝，“她人呢？”
“在臥室。”
他一邊走向二樓臥室，一邊問，“出了什麽事？”
跟在他身後，女傭戰戰栗栗地快速說道：“季先生出去後沒多久邱小姐就醒了，說要回房繼續睡，讓我們不要打擾她。剛開始還沒什麽，後來我們聽到臥室有聲音，管家上去敲門詢問也沒人應，門又從裏麵被反鎖了。等到我們拿來備用鑰匙進去的時候，就看到，看到邱小姐在浴室……”
話還沒說完，三人就來到了二樓臥室，管家跟家庭醫生正站在浴室門口，一臉警惕的看著裏麵。
季墨羽肩上的傷口一時間刺痛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他臉色忽地白了一下，迅速跑到浴室門口，看到裏麵的人時，瞳孔猛地縮了縮。
比他慢了一步的邱曉宇看到這一幕，臉色煞白，身子控製不住的晃了下，幸虧邊上的女傭扶了他一下，才避免跌倒。
邱小諾抬起頭，歪著腦袋朝他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似是喃喃自語地有低下頭，“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真笨，季墨羽明明去了國外，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兒呢……”
“滴答。”
清晰的聲音出現在浴室，有什麽東西滴落在白色瓷磚上，此刻聽在季墨羽的耳裏刺耳的詭異。
邱小諾偏過頭看向垂在身側右手的手腕，慢慢抬起左手，手中，是一把水果刀，季墨羽記得，這是今天早上她吃水果時讓女傭拿來的。
此時，尖銳的那一端染上了一層猩紅，上麵的血隨著她的動作滴在瓷磚上。
迷茫的眼神在觸及鋒利的刀尖上的紅色時，右眼忽然變得異常明亮，有些蒼白的嘴唇緩緩裂開，“果然是在做夢。”
一瞬間，季墨羽身上被冷汗沁透，她眼底閃現的亮光讓他呼吸一滯，心跳加快。
恐懼感籠罩著他，看到白色瓷磚上那一攤血跡，暈眩感席卷而來，差點讓他腳軟。
他才出去那麽一會兒，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自殘……她竟然會自殘……
這是他怎麽都想不到的。
該死！他就不應該讓她有獨處的機會！
“姐……”白著臉，邱曉宇眼眶濕潤的想要上去看她，卻被身邊的季墨羽一把拉住，剛喊出的話也頓時哽在喉嚨口。
轉頭看向他，他臉上的驚恐讓邱曉宇眼神微變，又轉頭看向站在浴室的邱小諾。
季墨羽慢慢走了進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自然些，麵帶微笑地看著她，“諾諾，你在做什麽？”
邱小諾抬起頭，沉默了一會兒，“……有壞人要害我……我不能讓他害我，所以，所以……”
說到這兒，又低下頭看了看還在流血的手腕，再次抬頭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所以，在他傷害我之前，我要先自殺，這樣，他就沒有傷害我的機會了。怎麽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她的語氣很輕快，甚至帶著一股得意的勁兒，聽的在場的人寒毛直豎。
季墨羽點了點頭，應得很用力，臉上依舊笑著，輕聲道：“嗯！諾諾是最聰明的，可是現在壞人已經被我趕走了，他不能再傷害你了，你看你的手還在流血，讓醫生幫你包紮一下好不好？”
“走了？”邱小諾麵露疑惑，視線在幾人身上掃了一遍，“那個變態真的不見了……可是……”
視線再次落在季墨羽身上，“你不是在國外嗎？什麽時候回來的？明明……來救我的不是你，是誰？是誰救我的？不是……沒有人來救我，一個都沒有……一個人都沒有來救我……”
失血過多的小臉帶著失落，看著季墨羽的眼睛詭異而空洞。
一下子，她從令人戒備的精神病人變成脆弱無害的玻璃娃娃。
見此，季墨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敏捷的從她手裏奪走水果刀遞給身後的管家。
幾人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邱小諾像是沒有發現自己手上的刀被奪走一樣，呆滯的眼睛愣愣地看著他，任由他抬起她的右手。
“站著幹什麽，還不進來包紮傷口。”即是是怒喝，季墨羽的聲音仍然很輕，生怕再次驚嚇到她。
家庭醫生被他吼的回過神，立即拎著醫藥箱走進浴室。
季墨羽在一邊提醒，“動作快點，輕點。”
“是。”
感覺到懷裏的人的視線，季墨羽心中一痛，笑著輕聲問：“怎麽了？”
“沒來……你沒來……”
臉上的笑有片刻的凝固，幾不可聞的聲音清楚的傳進他的耳朵，落在他的心上，好像剛剛她手裏的刀是劃在他心口一樣，狠狠的刺痛著。
原來……那一晚，她一直在等著他去救她……
可是，他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
鼻尖一股酸意襲上，眼睛澀澀的。
浴室裏刺鼻的腥氣彌漫。
家庭醫生動作麻利的替她上藥包紮，幸好劃得不是很深，不需要縫針，不過還是讓球小諾失了很多血，小臉看上去白的厲害。
季墨羽扶著她，“我們出去好嗎？”
“……”看著他的臉，邱小諾輕輕點了點頭。
季墨羽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出浴室。
邱曉宇看著她從他麵前走過，她身上的血腥味飄進他的鼻子，充斥著他的肺部。
站在浴室門前，偏頭看向白色瓷磚上已凝固了的血跡，又轉頭盯著被季墨羽扶上床的邱小諾，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這在以前，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把一向堅強的姐姐變成這樣？
“諾諾要睡一下嗎？”幫她蓋好被子，季墨羽在床邊坐下。
“……”邱小諾空洞的眼睛頓了頓，張開有些發白的小嘴，“我們，不去看曉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