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你真是個下賤的女人
第二天，邱小諾才吃完早飯門鈴就響了，安嫂放下手裏正在洗的碗走出廚房去開門。
“誰呀？”
打開門就看到一個戴著墨鏡，麵帶冷色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兩個同樣戴著墨鏡的男人。
“你們……”
話還沒說完，站在後麵的兩個男人走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在她麵前，下一秒，脖子上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癱軟倒地，暈了過去。
“南哥。”
邱小諾從客廳走了過來，看著躺在地上的安嫂，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快步走到外麵一看。
果然，門外原本看著她的兩個男人同樣失去意識的倒在地上，被古南的兩個手下一手拎一個的從她邊拎進門，丟在安嫂邊上。
拎小雞仔的動作讓她眼角猛抽，看向一臉淡定的古南。
她是讓他支開他們，可是也沒有讓他這麽幹脆利落的把他們打暈啊！
這下子等季墨羽回來了，她該怎麽跟他解釋？
“不是要去醫院嗎？走吧，我送你。”
哀怨的瞪了他一眼，邱小諾回房拿上皮包跟他走出門。
車上，像是看出了她的擔憂，古南說道：“不用擔心，他們不會記得今天發生的事。”
若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他又還有什麽資格說要保護她。
邱小諾一愣，怪異的看了眼身邊開車的人，沒有說話，對他說的話，她向來深信不疑。
車子很快到了醫院，邱小諾下車關上車門剛想探頭從車窗處道謝，就看到古南也跟著下了車。
“南哥，你……”
打斷她的話，古南繞過車頭走到她身邊，手很自然的搭在她肩上，“我陪你上去，等下再送你回去，這樣比較方便。”
一時反應不過來的邱小諾呆呆的跟著他往前走，偏頭看著摟著她肩的大手半響，又抬頭看向戴著墨鏡的剛毅俊臉。
“在看什麽？”墨鏡下的灰眸瞟了眼懷裏的人。
收回視線，她搖頭，“沒什麽。”
是她的錯覺嗎？剛才南哥的眼睛裏好像閃過笑意。
這次見麵，她覺得南哥，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兩人走到病房前，邱小諾欲言又止，想著要怎麽說才能讓他在外麵等她出來，又不讓他懷疑。
“姐！”
就在她為難的時候，邱曉宇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身後響起。
不遠處，邱曉宇坐在輪椅上一臉驚喜的衝她揮手，身後的護士推著他走過來。
“姐，你什麽時候回國的？我昨天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也沒聽你說今天要回來啊。”
雙眼下意識的瞄了眼身邊的古南，邱小諾彎下腰摸了摸他腦袋，聲音輕柔，“剛回來，一下飛機就先過來看你了。你去哪兒了？”
“醫生說我的病情好轉，讓我去外麵曬曬抬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對他身後的護士道了謝，走到他身後接過輪椅推著他走進病房，“已經夏天了，外麵太陽太烈，早上出去走走也可以，就是要小心別被太陽曬暈了。”
“遵命。”
調皮的衝她敬了個禮，又嬉皮笑臉的衝她擠了擠眼，視線不斷落在站在她身後的古南身上。
“姐，你今天怎麽跟南哥一起來啦？你們什麽時候偷偷在一起的，都不告訴我。”
被他提起，邱小諾才發現，他好像一點都不驚訝古南的出現，就連古南都是麵色如常。
心裏一驚。
難道，南哥已經來看過曉宇了？
扶著他上床，幫他蓋好被子，又給他倒了杯溫水遞給他，這才輕拍他的頭，“小孩子家瞎說什麽，別壞了你姐跟南哥的行情。”
邱曉宇撇了撇嘴，“少騙我，南哥都告訴我了。”
“告訴你？告訴你什麽了，南哥的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少瞎說。”古南向來冷漠，少言寡語的，怎麽可能會講這些莫名其妙的謊話。
“我才沒……”
邱曉宇剛想反駁，從進門開始就沒說話的古南突然開口，“是我告訴他的。”
聽到他的話，邱小諾驚訝的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睛，灰暗眼眸中閃爍著一抹精光，看的她心頭微跳，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讓她下意識的快速躲開他的目光。
南哥，究竟是怎麽了？
她的動作讓古南嘴角幾不可見的扯了扯。
對於兩人無聲的互動，邱曉宇看的津津有味。
四年前他就看好南哥，隻是當時姐姐喜歡的是季墨羽，他也不好多說，沒想到隔了那麽久他們最後居然走到了一起。南哥一向沉穩，姐姐有個人照顧他也放心。
兩人陪了邱曉宇一整天，直到傍晚才離開。
坐在副駕駛上，接連幾天陰霾的心情一下子舒展開來，看到曉宇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她就放心了。
“南哥，今天謝謝你了。”
古南眉頭輕皺，“我說過，我們之間不用說謝。”
收回看向車窗外的視線，眼神複雜的看著他的側臉，“你、早就知道了？”
“嗯。”
“曉宇說，你經常過來陪他？”
“你平時沒什麽時間，出來也不方便，我替你過來陪陪他。”冷冷的聲音說的輕描淡寫，卻讓她低下頭，麵露苦澀。
現在的她，沒有自由，的確不能時時陪在曉宇身邊。
“……謝謝你，還有，剛才曉宇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還小，家裏很多事我都是瞞著沒有告訴他……”
“他還小，那我呢？”冷漠的聲音打斷她。
邱小諾豁然抬頭，不明白他說的意思。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去查嗎？這些年，你明明過得那麽痛苦，為什麽要騙我？”
車不知道什麽時候在路邊停了下來，古南看向她的眼神異常冰冷。
昨天，當他看到她這幾年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後，真的很想找她質問。
被他父親當做賺錢的籌碼，每天生活在不斷的毒打下，有時候就連最基本的飽腹都難以維持，這就是她說的過的很好嗎？
在他眼裏，他究竟是有多惹她厭煩才會讓她寧願過這樣的日子也不願找他，讓他幫她。
天知道他今天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克製自己的情緒，心平氣靜的麵對她。
可是現在，她竟然還在努力撇清他們的關係。
隱忍了一天一夜，心中的怒氣頓時爆發。
雙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臂，讓他麵對她，“邱小諾，在你心裏，我就真的那麽讓你討厭嗎？”
四年前她趕他走，四年後的今天，她還是將他抗拒在外。
麵對他的質問，邱小諾沉默不語，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最終，他還是知道了，知道了最不堪的自己，最肮髒的自己。
在他麵前，唯一的那一點點尊嚴，都要失去了嗎？
嗬、嗬嗬……
尊嚴？現在的她，還有什麽尊嚴可言，還在他麵前裝什麽清高？
厭惡？她怎麽會厭惡他呢？他已經是在這個世上除了曉宇以外對她最好的人了，她怎麽舍得厭惡他？
她知道他喜歡她，一直都知道，可是，既然給不了他想要的，那麽她能做的，就是遠離，讓他去尋找一個幹淨的，值得他愛的人。
麻木的心撕裂般刺痛，連呼吸，都感覺無比的痛。
淚，無聲滴落。
“對不起。”
對他，她有永遠都無法給予的虧欠。
滾燙的淚水滴在他的手背上。
這一刻，無盡的怒氣化為一聲低歎。
傾身將她緊緊摟緊懷裏，手，輕拍她的背。
溫柔的擁抱，仿佛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一切。
許久，邱小諾從他懷裏抬起頭，“對不起，南哥。”
“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我，小諾，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的。”
這些年，她硬生生扼殺了那個天真可愛的自己，用各種麵具將自己保護起來，這樣的她，更令他心痛不舍。
“我說過，那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逼著自己活在罪惡裏。”
“怎麽會不是我的錯呢？要不是我，爸媽也不會變成那樣，還有曉宇，最無辜的曉宇……”一想起早熟的弟弟，就泣不成聲。
雙手捧著她的臉，擦掉上麵的淚，眼神，閃著溫和的柔光。
“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失去的，要比所有人都多。小諾，不要讓自己留在過去，試著接受我，讓我保護你，好不好？”這是第一次，他在他麵前坦言自己的感情。
一個冷酷殺伐，遊走在黑暗邊緣的男人，對感情，卻是如此小心翼翼。
在感情裏，他始終卑微。
邱小諾茫然的看著他，包容的眼神刺痛著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樣的古南。
理智告訴她，她該拒絕。
可此刻，她卻無恥的貪戀著他給予的溫暖，一秒也好，讓她暫時放下一切束縛，享受現在。
他越擦，她的淚流的越凶。
無奈的一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下頭，冰涼的唇輕輕印上她的。
小諾，究竟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緩緩閉上眼，感受著流連在她唇上小心翼翼的溫柔，心底，狠狠的憎恨著自己。
明明知道給不了，為什麽還要沉溺在他的溫柔裏，為什麽還要給他無望的期待。
邱小諾，你真是個下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