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怎麽舍得丟下你
左相府。
地上跪著一眾人。
“真兒呢？”
中年男子對著身旁的少年問道。
“這幾日都沒有見著，許是又調皮出了府。”少年麵不改色。
男人也並未再多問，隻是靜靜等著舉著聖旨的季公公發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左相輔佐數載，念其功勞，今日特此宣入宮，官複原職！”
左相怔住，久久沒有出聲。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謝恩？”
季功功壓著嗓子道。
“是是是，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趕忙伏地，雙手顫巍巍地接過聖旨。
“真是要恭喜左相了。”
“不敢不敢，也是多虧了季公公。”左相連聲感謝。
“如此沒有什麽事情，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一麵笑一麵緩緩往後退。
“父親？”
季公公離開後，少年便將左相扶了起來。
左相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轉過身，定定地瞧著少年。
“怎麽了父親？”
少年心中有一些忐忑。
可千萬不要問起妹妹啊！她自從那日出了門，便再也沒了消息，即便是派人緊跟著，也終究不見！
“真兒到底去了哪？”
果然！
還是問出了口！
“父親.……”
“她人呢？”
“父親你忘記了，妹妹回了赤幽王府啊！她如今可是側妃，怎的能隨意走動？”
少年麵不改色。
“是我忘記了。”
左相轉過身，舒了一口氣，“昨晚夢見你妹妹遭遇不測，我這心中便一直不能平靜。”
接著道。
“父親若是擔心，我待會便去一趟赤幽王府，”
少年扶著左相回了房。
“隻要她安好我便放心。”
“父親在家中歇息著，官職既然恢複了，今日便得早些休息，明日才有精神上早朝。”
“好好好，你快去快回。”左相眉間的一抹憂色久久不能去除。
少年出了房門，便招來隨身的小廝。
“去備一匹馬。”
“是。”
想了想，又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
剛推開門，整個人便被拉到一旁，捂住了嘴。
“別出聲！”
來人明顯是一個男子。
少年並不安分，加上自幼習武，早已練得一身功夫！
終究是慢了一步。
待被來人死死製住的時候，少年才瞧清楚來人的麵目。
瞪大了雙眼。
“別出聲！懂？”
趕忙點頭。
來人這才放開了不再掙紮的他。
“闌王爺？”
少年有些疑惑。
整個南城誰不知闌王爺是出了名的遊山玩水，說難聽了些，便是遊手好閑的人！竟然不知有如此好的身手！
“聽本王說完。”
始終是皇家的人，說話間身上也便帶著一股氣宇不凡。
順從的點了點頭。
“你妹妹在我這裏。隻是，還不打算讓她回來！”
“為什麽？”
“本王來此的目的，便是告知你莫要擔心她的安全，本王會小心護著，隻是這秘密，得需要你幫忙保守著！”
少年定定的瞧著夜闌。
“為何不讓我妹妹親口跟我說？”
“她如今在我那裏，好得很！”
並不正麵回答少年的問題。
“為什麽？”
夜闌笑了笑，似是早就料到一般。
“你若不信，瞧瞧這個便是。”
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少年。
嘴角帶著笑。
他想起今日楊音真將這封信交到他手上的時候，她麵上帶著認真的堅毅。
“你若不將這個交給我哥哥，怕他也是不會信你的片麵之詞。”
“本王可是王爺！”
“我那弟弟的脾性，做妹妹的能不知道？”
那一臉的認真，回想起來夜闌便忍俊不禁！
“罷了，她說一個月之後便會回來。”
哦？
夜闌在心中納悶，他可從未說這話。
“我也隻能為你們掩護一個月！”
“恩。”
夜闌淡淡道。
一個月？
怎麽著也得耗個一年半載的！
心中暗笑。
“不論她為了何事，煩請闌王爺好生照顧她。”
“恩。”
夜闌轉身，就要奪窗而出。
“等等。”少年忽地走上前，攔住夜闌的去路。
“怎麽？”
夜闌轉過身。
“好生照顧我妹妹！”
少年怎麽沒有看出來，手中的書信上，不僅寫著妹妹早與赤幽王和離，更多的是講述眼前這個闌王爺是如何舍身救她！字裏行間的幸福，是他從未見過的。
心中自然震撼，到底瞞著他們這個妹妹做了多少事情！
隻是，他這一回，卻想給她這個自由！
不再受父親的約束，放手給她想要的生活。
千言萬語之變成了一句，“好生照顧她！”
“本王會的。”
話音剛落，便奪窗而出，身手極為矯健。
“少爺。”
不等少年反應過來，屋外的小廝便敲了敲門，“馬備好了。”
“知道了。”
瞧著打開的窗子，少年小心將手中的信塞入懷中。
打開門，走了出去。
天氣陰沉。
少年皺了皺眉頭。
躍身上了馬。
即便妹妹不在赤幽王府，也該做做樣子，打消父親的疑慮。
本就嫁出去的女兒也沒有多少的機會再回原來的家，正巧以此來打消父親的擔憂！
不多時，便到了赤幽王府。
“王爺不在府中，也不接客。”
不等他上前，便走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
“你不認得我？”
那人搖頭。
少年皺著眉，瞧了瞧高高的圍牆，也不是真心想進去，隻是忽地有些好奇。
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闌王爺想要退隱，重新遊山玩水，這赤幽王怎的也消失了？
“退下！”
不等他反應過來，黎羽已經上前，嗬斥方才的侍衛。
毫無怨言，依言而退。
“失禮了。”
對著少年說道。
“無妨，聽聞王爺不在府中，想著也不便打擾。”
“是。”
黎羽淡淡應聲。
“既然如此，我便改日來拜訪。”
“公子慢走。”
少年回了身。
躍身上了馬，再回頭時，發現黎羽依舊在注視著他。
頷首，策馬而馳。
竹林深處。
“你當真來要這裏？”
夜闌好笑地瞧著楊音真。
“怎麽？我們可是在這裏相識！”
“什麽相識，不過是將你當做籌碼罷了。”夜闌淺笑。
“可你的確是舍身相救。”
“不過是良心過不去！”
依舊無所謂。
“你就不能說一些好聽的話？”楊音真翻了個白眼。
“我方才可聽見了你哥哥的聲音，怎麽？他不信我？”
“大抵是受了父親的命令，瞧瞧我可還健在！”楊音真哭笑不得，伸出手，拉過夜闌的衣袖，徑直抹了汗。
“是嗎？”
夜闌眯了眯眼，卻被楊音真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地沒了聲音。
“時候到了，得走了。”
輕聲道。
“等等。”楊音真放了他的衣袖，蹲下身子，細細搜尋著什麽。
“在找什麽？”
夜闌也跟著蹲著身子。
跟隨在她身後。
“我的鐲子！”
“鐲子？”
夜闌喃喃，“那麽大的一個東西，怎麽會丟在這裏？”
“可的確是那日之後便不見了。”
“回頭我送你一個便是！”
楊音真輕笑，“那個可不是普通的鐲子！”
“哦？”
“罷了罷了，你若急著……”
“不急。”不等楊音真說完，夜闌便搶著道。
“你不是急著去宮裏？”
“怎的會將你一人放在這兒？”
夜闌抬起一隻手，重重搭在她頭頂，揉了兩揉。
“長什麽樣子？”
夜闌四處巡視起來，問道。
“銀色的，瞧起來也不值錢。”
“不值錢還如此記掛？”
夜闌嘴上打趣，動作卻並不遲疑。
“罷了罷了，找不著就算了！”
楊音真站起身，彎腰敲了敲小腿。
“不找了？”夜闌溫柔的地拭去她額間的汗珠。
吱呀。
門開了。
她一身鵝黃色的衣衫，瞧起來更多了一些韻味。
“跟我走！”
他卻來不及欣賞，徑直抓了她的手腕。
“不！”
堅定而決絕。
他楞在原地，並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寧願待在這宮裏終老？”
“我愛他。”
女子淡淡道，她口中的“他”，便是萬人之上的那人。
“他是天下黎明蒼生，並不屬於你！他給不了全部的真心！”
女子搖頭，輕輕抽出手。
“即便如此，我心中，也隻一個他。”
“把話收回去，咱們還能談！”
他穩了穩心神。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女子的話，徹底將他澆透。
心，也一點一點寒了下去。
鶴先生倏地站了起來。
似一陣風一般消失。
他要去問個清楚。
佛堂。
還未進去便傳來縷縷檀香。
“施主，這裏不能進。”
不顧製止，他便闖了門。
這是第二次，為同一個女人，闖門！
“你怎麽來了？”
女子剛剛誦完經，便驚異地瞧著眼前的人。
“那年，為何不等我？”
終於問出了這些年藏在心中的話。
“這麽些年了，還問這個做什麽？”
“你該告訴我，也好讓我死心。”
女子微微有些驚訝，這麽些年，她從沒想過，他竟然還放在心上。
“你告訴我！”幾近哀求的語氣。
“什麽？”
“那一日，在雨中，為何要說出那種話。”
“我記不清了。”
女子坐下，緩緩倒了一杯茶。
“請。”
推到鶴先生所站立的方向。
“那一日，我隻記得雨很大，你站在雨中，身後血流成河。隻是，確實記不清我到底說了什麽。”
“我隻說了那一日，你怎的就知道我說的是這個？”
鶴先生麵上帶著淒涼的笑。
“你不是忘記了，隻是不願意想。”青等古佛。
“我如今這個模樣，已經很滿足了。”
“我卻不滿足！”
鶴先生冷聲道，緩緩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