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掩護
天色越發漸黑，偶爾有一兩隻未歸巢的鳥兒從頭頂掠過。
“皇上，該歇息了。”
季公公彎著身子，輕聲對著依舊在伏案的男子道。
“嗯，朕派去監視赤幽王的人可回來了？”
“早在外邊等候多時。”
“讓他進來。”
“是。”
“拜見皇上。”
來人一襲夜行衣。
“將你在偏殿瞧見的一五一十告訴朕。”
“是。”
……
“如此說，赤幽王王妃已經離開了？”
“的確如此。”
“你下去吧。”
“是。”
“皇上，這赤幽王王妃私闖皇宮，要不要趁此次機會將她關進天牢，削去赤幽王的一部分心思？”
“不必。”
男子起身。
雙手背在身後。
“她無權無勢，威脅不到什麽，加上此時十七弟傷了她的心……”
“皇上是想？”
季公公忽的挑起眉。
就算他自小跟在皇上身邊，竟不知他何時對這小王妃生了主意……
“你去安排。”
男子眯起雙眼，手指撫上案前的一幅畫。
畫上，正是小人兒，身著華服，大眼睛似乎能說話一般。
臨近太皇太後寢宮。
夜闌瞧見小人兒不斷徘徊的身影，躍身，拉住她的手腕。
“你做什麽？”
小人兒卻並未抬頭，隻是掙脫了夜闌的手。
“應該要問，你在做什麽吧？”
鬆手，尋得石凳，就要落座。
“不過隨意逛逛罷了。”
小人兒亦落座。
麵上卻並無太大的情緒。
“我查過了，方才那個女子，是新來的禦醫，今晚太醫院無人當值，她便親自送藥過來了。”
“你同我解釋做什麽？”
小人兒麵上明顯緩和下來，卻依舊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樣。
“南絮心中所想的，想要做的，我半分也不知，難不成，古來夫妻都是如此？淒涼一笑。
“小音離……”
夜闌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十七哥不是絕情的人！你隻需知道這些便足夠了。”
握住她的手。
“是嗎？”
小人兒茫然抬頭。
忽的一笑，大眼睛眯了眯。
“你讓我一個人在這兒靜一靜，想清楚了我自然會回去。”
“回哪兒去？”
“自然是王府，如今見著他，相必已無大礙，眾人放心便是。”
“好。”
夜闌站起身。
“我先去打探打探，待會再過來尋你。”
“好。”
小人兒點頭。
待夜闌走遠。
便雙手撐著下巴，伏在石桌上。
想起他第一次將自己帶進宮時，他手掌的溫度。
想起他在太皇太後麵前為自己解圍時。
可如今，她總覺他心中有事瞞著自己，卻又無從問起。
若一開始，他要的，就隻是一個孩子呢？
……
思緒如亂線一般，越纏越緊。
“這位姑娘我瞧著倒眼熟。”
打破黑夜的靜謐，一聲極為熟悉的話傳至耳中。
小人兒驚地立馬坐直了身子。
“怎麽？被朕嚇著了？”
一身黃袍的男子現身。
身後竟連一個侍衛均未帶！
“見……見過皇上。”
惶然委了委身子。
“私下裏不必如此多禮。”
男子上前，一手伸出，想要攙扶起她。
卻被她冷不丁的偏過身子。
躲閃了回去。
“皇上深夜來此，所謂何事？”
小人兒開口。
“朕倒還未問你，你卻是先質問起朕。”
男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臣妾有罪！”
小人兒慌忙落跪。
“哦？不如說說看。”
“臣妾不該央求闌王爺陪著一起夜闖宮門！”
男子冷笑。
錯誤倒是承認得快，還順便幫著夜闌開脫罪名！
麵上笑著道。
“不是皇祖母宣你們入的宮？”
伸手將她扶起來。
小人兒滿臉疑惑。
卻忽的想起她去尋得太皇太後！
怎的將那一茬給忘了！
可這話，要如何圓回來？
皺起眉頭。
男子衣袖揮過。
“朕就當你說胡話，腦子不清楚了。”
這.……竟可以如此隨意？
“自然，這話隻對你一人有效。”
又轉過頭。
桌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盤子。
“諾。”
裏麵盛的卻是桂花糕。
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皇上.……”
小人兒有些疑惑。
“第一次見你，你不是說你最喜愛桂花糕？”
笑的溫潤。
如隨身的白玉一般。
罷了，既然你不喜歡.……”
麵上的笑緩緩緩消息。
“等等！”
小人兒咽了咽口水。
“不如先放著？”
歪著頭，小心翼翼道。
男子的手早已離開那盤子。
有往小人兒立著的方向走近了些。
“十七弟自昨夜便一直在宮裏。”
小人兒剛要抬步，卻被他的話吸引，再不得動彈。
“嗯？皇上想要說什麽？”
“他告訴朕，不能讓你知曉他在此處。”
仰頭瞧著天邊。
卻無明月。
“為何？”
小人兒剛說出口，卻有些後悔。
眼前的人可是一國君主！
怎會理會這麽些個家務事。
聳了聳肩。
“多謝皇上告知。”
委身。
“你……不想知道為何？”
男子卻突然發問。
小人兒轉了轉眼睛，沉下心，道。
“前幾日我們因為側妃一事吵了一架，讓皇上見笑了。”
男子微微一怔。
又忽然笑開。
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便連我今日想好好同他說，他也不想見我！”
小人兒委屈道。
“什麽？”
男子驚異得叫出聲。
“什麽人？”
草叢後邊傳來一陣嗬斥。
“完了！被發現了”
小人兒蹲下身子，企圖讓男子替他擋住。
卻不料男子也隨著她蹲下。
“你你你，你蹲下做什麽？”
小人兒扶額。
“朕以為你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男子滿是無辜。
不禁讓小人兒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掌管南國的天下大主！
“怎麽了？”
男子問。
“無事無事，皇上開心便好。”
話音剛落，便有一連串腳步聲朝著這裏走了過來。
屏住呼吸。
“你！”
男子剛要開口便被小音離一手捂住。
待腳步聲漸遠。
小人兒才重重呼出一口氣。
“起來吧。”
剛要起身卻被男子拉了下去。
“啊！”
猝不及防跌落在地。
男子俯身而上。
兩人相視無言。
小人兒下意識就要推開身上的人，卻無奈力氣太小。
銀針！
一手漫不經心的在腰間搜尋。
“你是在找這個嗎？”
男子揚起手中的銀針。
嘴角帶笑。
落入小人兒眼中卻是笑裏藏針。
“皇上，請放開臣妾！”
“臣妾“二字咬得極重。
“南絮心儀了其他女子，你還如此執著做什麽？”
暗中忽的閃過一個人影。
卻在聽見這話，動作也頓住。
“所謂真心難得，我對王爺，是以真心相對。”
小人兒忽的嚴肅起來。
“哦？即便他日後三妻四妾？”
“我信他。”
嘴角綻開一抹笑。
短短三字讓暗中的人影愣住。
亦教男子愣了愣神。
“小音離？”
夜闌忽的待著一股冷冽的風奔了過來。
卻不料身著黃袍的人亦在此。
“皇兄？”
小人兒連忙爬起來。
拍了拍身下的塵土。
“方才我不小心滑倒，還好皇上瞧見了。”
夜闌將信將疑。
男子亦未出聲。
“夜色將深，皇兄，臣弟便先行告退。”
“嗯。”
男子頷首。
眯著雙眼瞧著小人兒離去的身影。
他一定要讓她心服口服的跟著他！
揮袖，轉身。
隻剩黑暗中的人影不斷的思索小人兒方才脫口而出的“我信他”！
天色漸晚，他也該離開了。
躍身。
消失在夜色中！
王府。
“小音離！你可算回來了！”
月人不斷的在門口遙望。
直到見著小人兒的身影。
“月人。”
小人兒麵上是一抹淡然的笑。
臉上卻泛白。
“你先進去，我同闌王爺還有話要說。”
“是。”
“怎麽，都不請我進去坐坐？”
夜闌挑眉，詫異道。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我可不想招些什麽流言蜚語！”
小人兒緩緩道。
“哦？那你方才，同皇兄，在做什麽？”
“你應當問問你皇兄有何企圖！”
小人兒不屑。
“隻是，你要保護好自己，在十七哥恢複之前，你莫讓自己吃了虧！”
夜闌忽的認真叮囑。
“怎麽如此認真？我倒有些不大習慣！”
小人兒搓了搓雙臂。
“皇上看你的眼神不大對勁，這些日子，你還是莫要往皇宮裏麵跑！”
“這還不是為了轉移皇上的視線？好讓他減輕對南絮的監視！也不知此時他可曾逃了出去！”
“別擔心，不還是有醫女為我們打掩護？十七哥吉人自有天相，要不了幾日便能見著他了！”
“若真隻是打探皇上對他的懷疑，又為何自己主動送上門去？”
小人兒依舊疑惑。
“這點，我亦未想明白。”
夜闌搖頭。
昨夜，不過是打著太皇太後的名號，眾人合演了一場給皇帝看的戲罷了！
讓他知曉南絮對小人兒的態度。
再去弱化掉對南絮的監控！
從而使南絮得了機會逃跑。
即便是離開了皇宮之後，也有醫女一日複一日為他送藥，以此掩護！
“罷了，十七哥回來不就一五一十的同你解釋了麽！”
擺了擺手。
“你現下該擔心的，應當是你那個丫鬟！你騙了她出走，她少不了譴責你一番。”
小人兒忽的想起來，自己是與楊音真合演了一場戲才得以出門。
也並未留下隻言片語。
害得她擔心。
夜闌已然離去。
小人兒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月人？”
輕聲喚道。
“你還敢回來？”
卻見月人環抱著手臂，倚靠在門邊。
臉上是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