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冷戰
“這，這，這些，都要帶上！”
“快一些。”
……
“月人，你便別去了。”
音離瞧著月人忙前忙後的影子，蹲在椅子上，嗑著瓜子。
拍了拍手，拿過一杯茶，咕嘟咕嘟。
“小音離……”
極其幽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噗！
口中的茶水全數噴了出來。
“月人你做什麽？”
“你忘記穀主的話了？”
“我說過暫時不想離開。”
“為何？自你待在赤幽王府，何時不是充滿被人滅口的危險？”
“月人，師傅喜歡的女子，可不是一味的聽他的話。”
音離跳下來。
轉過身。
“你若當真喜歡師傅，這回便聽我的，我若此時離開，不僅是你，就連天香穀，南絮也不會放過。”
“嗯？如何？”
瞧著若有所思的月人，音離重新拿起小碟子裏麵的瓜子。
哢嚓，呸。
“那月人也得跟著去保護你。”
“怎麽說這麽些你偏不聽呢？”
小人兒歎了口氣。
“準了。”
說話的卻是恰好進門的南絮。
“南絮？你！”
心跳漏了一拍，他何時出現的？方才那些話，又聽進去了多少？
“本王準了，去收拾吧。”
“是。”
小人兒轉過身。憋著氣，並不想搭理進來的人。
月人瞧了她一眼，便關好門。
“過來。”
南絮落座，對著音離道。
“我不！”
哢嚓，呸。
哢嚓，呸。
南絮亦不出聲，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
坐了半日便起身。
“下午啟程，你好好準備。”
“南絮！”
小人兒乖乖下了椅子。
極不情願的走過去，環抱住了南絮的腰。
“你故意的！”
“嗯？”
“故意跟我唱反調。”
“路上剛好有個人照顧你。”
手亦覆在小人兒的頭上，輕聲細語。
“你也能照顧我！”
小人兒揚起臉，大眼睛盯著他，眨巴著。
“這回可不是出去玩！”
“我會乖乖待在你身邊。”
右手立起來，作發誓狀。
“不會亂跑的！”
“不行。”
意料之中。
垂下頭，漸漸鬆開手。
“知道了。”
南絮拍了拍她的頭，便出了門。
可月人若去，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可就兩說。
還有那卷軸，那幅畫，到底是何意？
想了想，越過屏風，手腳麻利地爬上床。
打開暗格。
拿出卷軸，掂量著塞進了包袱。
書房。
“十七哥！你當真要去卞都？”
“聖命難違！”
“不若我也跟著去，順道瞧一瞧那卞都？”
南絮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瞧著夜闌。
“你接到了聖旨？”
夜闌笑著從袖口掏出黃色的卷軸，輝了輝。
“皇兄的意思，莫不是埋伏著什麽就等我們去吧？”
“兵權早已上交，他大可不必多此一舉。”
南絮搖頭。
繼續提筆。
“你在做什麽？”
搖著折扇，走上前。
“怎麽盡是些女人的東西？”
“怕他們遺漏。羅列張單子。”
“給你那王妃的？”
南絮淡淡瞥了他一眼。
不置一詞。
“十七哥！你可要想好了！還有個女子在等著你！”
“她選擇了她自己的路，便與我再無關係。”
“別以為我不知曉，她的琴藝造詣頗高，你便讓那小音離學琴；可你未曾發覺，那小音離的模樣，倒是越發地與她相像了！”
折扇輕搖，夜闌的眸子裏一片墨黑。
南絮停下手中的筆，對著門外。
“黎羽。”
……
無人應答。
兩人相視一眼。
“黎羽被我遣走了。”
推門而進的竟是滿臉蒼白著的音離。
手中提著一個深色的小包袱。
南絮起身。
握住她的小手。
“怎的如此涼？”
音離耳邊卻依舊在回響著方才夜闌的話。
那個女子的琴藝造詣頗高……
她們的相貌越來越相像.……
戰事紛亂，自她有記憶便一直孤身一人。
直到遇見南絮。
可原來，一眼便已經成為別人的替身。
在他心中，她不過是個替代品！
莫名有股酸澀。
眨巴著眼，本想著將這幅卷軸拿給他瞧瞧，說不定能破其中的玄機。
可此刻，她卻忽然不想給他了。
即便是有人想買下自己的性命。
她也一樣能夠查明真相。
從來都是一個人，此後，也一樣。
雙手背在身後。
“手裏拿的什麽？”
南絮問。
“月人給我備的小吃！想著來分你一點，既然闌王爺在此，我便先回去。”
委了委身。
“喲，這才想起還有我這麽個人在？”
折扇重新搖起。
“天氣熱得很，手太涼莫不是受了風寒？”
“多謝闌王爺關心。”
轉身便要走。
卻被南絮拉住。
轉頭，瞧著夜闌。
後者領意。
收了折扇。
“也罷，天色將暗，本王先回去準備。”
最後的目光卻落在那個小人兒的身上。
良久才離開。
關上門。
“音離.……”
南絮抬起手，想要抓住什麽，終究無果。
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隻瞧見她抬頭。
一雙眼睛已經紅透，泛著淚光。
“我隻是……和你的心上人長得有些相像？”
話語哽咽。
南絮默然。
屋外燈火通明，她卻覺著，自己身處黑暗，再也無人會伸手，將自己拉出去。
“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你還當真了！”
撲哧一笑，抹了把臉，轉身。
湊到南絮麵前。
“該不會，你被我那些話給騙到了？”
“啊哈哈哈.……”
笑彎了腰。
眼角帶出淚。
“音離。”
他一把將小人兒撈進自己的懷裏。
緊緊摟住。
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裏一般。
“自始而終，你都是你，無人可替！更是唯一的王妃！”
“王爺！我不適合你！”
小人兒笑著道。
雙手垂在身體兩側，並不曾碰到他絲毫。
“太陽快要西下，我得趕緊去準備著出門了！”
南絮依言鬆開手。
音離便逃一般地跳開了。
後腰卻不經意碰上了桌角。
悶疼！
皺了皺眉也不顧那個緊緊跟隨自己的目光，屏著氣便匆匆離開。
直到推開自己的房門。
才敢放聲。
“嘶……”
“怎麽了這是？”
“磕到桌角了，月人，我疼……”
撲倒月人懷中。
卻咬著牙，不發出一點聲音。
隻是眼淚不大一會兒便浸濕了月人胸前的衣服。
月人並不詢問。
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隻待她冷靜下來。
“太疼了！月人你不準笑話我！”
“還疼嗎？”
“嗯！”
連連點頭。
“我去找藥！”
“我自己去找便可。”
話是如此，可整整一個下午，她便待在椅子上，撐著下巴，不喜不悲。
酸澀，依舊是酸澀，即便在南絮麵前露著笑，這股酸澀依舊去除不了。
呼.……
重重呼了口氣。
罷了！
總歸是會離開這王府！
如此在意南絮做什麽？管他的心上人是誰！
到時候便如師傅所言，天空高闊，任自己翱翔！
終有一股釋然。
剛想抬腳下去。
卻未曾想過自己此刻蹲在椅子上。
不留神，便往前重重的倒下去。
著力不穩，腳踝偏裏。
“啊！”
咚咚。
恰好敲門聲響起。
音離卻在門外的人闖進來之前坐了起來。
“冒犯了，方才是怎麽了？”黎羽瞧著地上的小人兒，問道。
“無事。”
一麵回答，一麵輕揉著腳踝。
“那便好，小小姐，時間到了，該啟程了。”
“好，知道了，我馬上去。”
待黎羽離開，月人立馬奔到音離麵前。
“怎麽了？今日怎麽心不在焉？”
“隻是忘記了……”小人兒嘟著嘴。
“我今日可能有血光之災！”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等著，我去廚房拿雞蛋。”
“要雞蛋做什麽？”
“消腫！”
“罷了罷了，傷得本不重。”
“可是.……”
“該走了，來不及了！”
音離站起來，腳上隻有微微的發熱，並無其他不適。
“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你隻管放下心！”
揚起下巴，咧開嘴。
額間卻隱約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月人瞧著前邊走遠了的小人兒，疑惑。
本是興衝衝的出了門，怎的就如此狼狽的回來，尚且心不在焉！
正想著。
遠方的黛藍色身影越發的慢了下來。
趕忙走上前，攙扶住。
“疼？”
額上分明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卻咬著嘴唇，倔強地搖了搖頭。
“我去拿雞蛋？”
“不用！過幾日便能好！”
“赤幽王可在前邊，你……”
“我自己能走，你跟在後邊。”
說完便放緩了步伐，昂首挺胸，卻也看不出任何差別。
在馬車邊停下。
卻伸出一隻熟悉的手。
音離淡淡的撇了一眼。
不予理會。
乖乖的搬下小凳，踏著便走上去。
並不瞧南絮。
挨著角落便靠了過去。
闔上眸子。
不顧月人與黎羽詫異的眼神。
小小姐難道，在與王爺冷戰？
“音離？”
南絮試探喚了一聲。
“音離困……”
並不睜眼，雙手攏在袖子裏，手心盡是指甲掐出來的痕跡。
身邊忽然靠近了一個熱源。
不想竟是南絮的懷抱。
毫無反抗之力。
任由他懷抱著自己，蓋上毛毯。
本是為了眼不見為淨。
可此時，竟沉沉睡過去。
醒來已是天黑。
車身顛簸不止。
迷糊中睜開了眼。
“醒了？”
南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音離一如往常的往他懷裏蹭了蹭才回答，“嗯……”
卻猛地想起白日夜闌的話。
退到了角落。
“過來。”
南絮隱隱有些發怒的跡象。
音離卻將腳放在了小榻上，抱成一團。
緊抿著唇不出聲。